所以他瞪了陳樂一眼,那裡面是顯而易見的抱怨:“你就算成了家也要回去看看的,今年過年之前把謝南北等人全部解決,跟我回家報平安。”
陳樂眼睛狡黠一笑:“好,我們開始計劃!
陳啟勝當然不會同意,他是帶著解決謝南北的決心來的。他當然不知道謝南北說的那個無辜的孩子是陳樂,也當然不知道什麽定魂珠在哪裡。他只知道,時候到了,謝南北不能留了。
現在陪著他戰鬥的,是自己的骨肉,是兄弟的子女,是肖方方和諸多刻余人的性命……他如何能退縮?
既然要殺謝南北,那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把他困在南樂讓他不能找援軍,但這樣我們難免會和岐桑產生戰爭。這第二,引他出來。這種方法保險度不大,他什麽時候有沒有請援軍我們不清楚,這樣難保最後實力懸殊。
但引他出來就好在地域時間優勢在我們,計劃的完整度夠高,即使失敗也能保存實力。
那些人只聽從謝南北的吩咐,如果謝南北死了呢?是不是沒有人指示,他們永遠不會發起進攻?我們有大量的時間找到他們。或許對他們來說,謝南北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所以謝南北死後的事情就只能大理寺寺卿你來做。莫兄,這不簡單。”
身為將軍的遲恭當然還是會行軍打仗,而陳啟勝是注定了要回那個世界的,江太醫自然也不可能陪著莫可舟去一個個找謝南北留下來的禍害。
很委屈莫可舟。無論是上一代還是這一代,他和莫田雨從來沒多求過所謂名利,卻得到了名利。他沒所求不過一個人,卻得不到這個人。他們原與這彎彎繞繞毫無關系,就因為一個人而卷入腥風血雨……
對不起,莫兄!以後要讓你獨自面對很多,如果真有鬼魄,請讓我陪你!
陳樂曾經以這個說法說服莫可舟的事後他是不信的,他只是想讓莫可舟活的有點兒滋味兒而已。可現在,他多希望……
“定魂珠吧!現在他完全確定定魂珠在我手裡,所以其他人做什麽他能信並且動怒的可能性不大。”陳樂把腦子裡不該出現的情緒一一拿開,現在謝南北受了傷是他們動手的最佳時間。
“等等,那個定魂珠,到底怎麽回事?”陳啟勝有些不了解,他怎麽不知道什麽定魂珠。謝南北到底要這玩意幹什麽?
沒人回答他,唯一能給出標準答案的陳樂現在也不知在想麽,竟然還閉上了雙眼。
莫可舟拉拉他袖子人才反應過來,看來是走神了。難得還記得陳啟勝的問題,沒記錯的話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陳樂打定了主意爛再心裡的東西,莫可舟自然不會捅出來。他要爛的是跟刺,扎得自己和周圍的每個人生疼,卻不得不隨著時間擠擠……再擠擠。
“爸,定魂珠就是類似靈魄珠的一種,師父沒跟你說大概是信不過你。”他挑挑眉,那是一個帶了討好的玩笑。
陳啟勝並不認帳:“聽說定魂珠是你師父從我這兒偷出去的?”
“師父是這麽說的,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所以定魂珠我也是不了解的,相信謝南北也是不了解的。”
“你放在哪兒?”
“……”陳樂抿唇,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面帶疑惑:“你為什麽要知道?爸,他們都不知道!”
陳啟勝就真的沒在問過他這件事,甚至從那以後再每人問過,除了謝南北。
各位將軍大人在房間裡制定計劃、推翻、再制定,直到天色暗下來。陳樂從房間出來時臉色有些蒼白,事實上他臉色一直是蒼白,如果不是陳啟勝突然問起臉色,他不會意識到自己每天頂著一張什麽臉在莫可舟面前亂晃。
所以當天第二天陳樂趁莫可舟沒起在鏡子前搗鼓了有一刻鍾,臉型不再消瘦露骨也有了些紅暈,至少不是看上去就彰顯著死氣。他悄悄把自己周身都暖暖和了才鑽進被窩。莫可舟還沒清醒,隻隨手把陳樂箍在懷裡。
清晨士兵開始訓練發出壯闊聲音時,莫可舟睜眼看向懷裡窩著的人。三年回來的陳樂很少起得比莫可舟遲,他會去做一碗粥炒幾個小菜,或者練一會劍,再或者讀會兒書……
總之莫可舟已經很久沒有在早上睜開眼看見陳樂窩在懷裡小手指勾著自己一縷頭髮睡的昏沉了。
很神奇,比起其他時間,人總是更喜歡清晨的依賴。比起午休、比起兩人在風月客棧的胡鬧、比起許多時候看到陳樂的睡顏,莫可舟更喜歡天將破曉時的。
此刻凝望陳樂睫毛打在眼瞼下的陰影,雙頰因為溫暖被窩而染紅,莫可舟甚至忘了眼下嚴峻的情形。陳樂這不是好好躺在自己身邊嗎?這個人每天活蹦亂跳,氣色如常……
“唔,莫兄~幾時了?”陳樂清晨這個回籠覺睡得十分舒適,他甚至還神了個懶腰。那模樣就像一隻瘦骨伶仃的懶貓,懶貓眼角被哈欠逼出淚花,眼角也染上微紅。
莫可舟開始了晨間擼貓行動。
時間被一分幾份,沒太多留給他們溫存。三天時間他們按照計劃做著一切準備,事實上引蛇出洞的事誰都沒個保險。所以陳樂和莫可舟悄悄制定了又一個計劃,凶險萬分。
然而生命中的意外總是突如其來,他從不管你有幾個計劃。
陳啟勝病倒了!
說起來是個小風寒,可逐漸升高的體溫和持續的昏迷不醒,陳樂終究慌亂的一塌糊塗。等陳啟勝稍好一些,陳樂決定把人先送回京城陳夢飛那裡養著。他畢竟年紀不小了。
一同上路的還有莫可舟帶了色所有人已經暗處的影青。看起來就像救出陳樂他麽便急著回京,原本計劃裡也是有離開這一折的。岐桑果然安靜下來,探子報給遲恭的消息是:岐桑按兵不動!
他想:後生可畏!
浩浩蕩蕩的人群穿過每一條熙攘的大街,抵達京城時陳樂聽到了久違的謾罵和敬仰。
清秋閣眾人已經“死了”,再沒人能打著正義的或保護的旗號,給他們好的或壞的影響。
陳樂也不行!
他們生活在每一個角落,也可能是在朝中或戰場,他們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他是誰!他們會跑去一個小城安家落戶,再沒有什麽能拘束他們。以後他們或或名揚天下或遺臭萬年,都是命數!
陳樂掀開馬車窗簾,內裡躺著自己生養親爹,車外全是褒貶說辭。
陳樂不去細聽,來來回回的這麽幾句話也著實磨耳朵。陳啟勝還燒著,陳樂給他擦了擦額頭,不見起色。
陳夢飛早早得了消息趕回門口等著,陳樂一下馬車就拉著人問:怎麽消瘦至此?有沒有受傷?
陳樂把出陳啟勝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陳夢飛又差遣人找了大夫。陳啟勝不是什麽大病,也好治。大夫說水土不服加上風寒,開了兩貼藥就離開了。離開之前陳樂拽住他,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便放他離開。
陳啟勝是水土不服嗎?
隊伍裡跟著一個得皇帝重用的江太醫都沒想出水土不服四個字來,偏偏一個小郎中就給看出來了!當然可以說江太醫關心則亂,不過陳樂不信。
各家孩子們回了家報平安後,陳府就剩下莫可舟和江太醫兩個外人。陳樂留著莫可舟和陳夢飛說話,把江太醫叫出了院子裡。
“說吧,這兒很安全!”
“說什麽?我跟你有什麽好說的?”江太醫撇著嘴,轉身就要走。細看之下有種落荒而逃的意思,這陳樂怎麽跟成了精一樣的?
陳樂跟他打過這麽多次不愉快的交道,當然知道他不逼到份上就不說真話的性格——跟師父一模一樣的!陳樂快步攔住他,語氣中殺意四起,事實上只要對上江太醫他就沒給過幾次好臉色:“江太醫覺得未來的主君會是誰?”
是誰?肖方方親手培養起來的主君跑去成了家立了業,生了這麽個混帳兒子。為了讓這個兒子不被頂上還動用了靈異世界的東西讓男嬰變成女嬰生活了二十多年。等這小混帳長成大混帳以後,又帶著他回到鳳叱,跟五大家族糾纏在一起……
未來的主君還能是誰?不言而喻!
江蘇真覺得肖方方瞎了眼了,一輩子就看上三個這玩意兒!一個當主君培養的天子嬌子長大以後跑去結婚生子教書育人了;再一個追了一輩子的人,到死也沒有表明心意讓他抱憾而終;最後一個臨死臨死還要拖上師父曾經的情意拉讓他抱憾而終的那位下水。
當真是瞎了眼了!瞎透了!
江蘇惡狠狠瞪了天上一眼,被灼熱的太陽幌得雙目刺痛,不得已才轉而瞪向陳樂。
陳樂這樣得臉皮哪裡會在意他的這一個白眼,恬不知恥的賣乖:“江太醫,等我當上主君我得第一個開除你!”
陳樂看見江太醫先是一臉不屑,像是根本不在意這些,然後見他收攏了情緒,說:“你能活到當主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