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恍然大悟，這個傳言他沒聽過，以前也沒人敢給他說這些。這就說得通了，當時的李鳳娘想當第二個武則天，趙擴連死了那麽多兒子，韓也想不通。無論那些龍子是不是李鳳娘所害，有這些傳言很正常。羅鳳娟為了自己的孩子能活，不讓其留在宮裡很正常。

  “爹爹，此事由你主審，我給你打下手。”

  韓侂胄哪不知道韓的意思，一想韓的功勞也太多了，現在還早，以後不知還會有多少功勞，恐怕會讓趙擴封無可封。他沒有拒絕兒子的好意：
  “好吧，我們現在就去審羅行芝。”

  韓侂胄的話剛說話，大廳門被人推開。看到來人的臉色，韓摸了摸額頭。

  “你們怎麽來了？”

  趙丹沒有回話，待低著腦袋的謝夕韻進門，又將門關上。看了韓侂胄一眼，問韓：
  “羅行芝說父皇還有一子在世，此事是不是真的？”

  韓侂胄沒想到這種事韓都沒隱瞞趙丹，雖快變成一家人，畢竟是人家的女兒。皺著眉頭說：
  “我們正在查此事，此事沒弄明白之前，公主萬不可對任何人提及。”

  得到證實，趙丹一臉興奮：
  “韓相放心，我已向姐姐發過誓，在真相沒弄明白之前，不會對任何人說。我也要參預調查此事，我們這就去審羅行芝。”

  韓看了眼一臉不好意思的謝夕韻，問趙丹：
  “要是皇上真有一子在世，你可知道，他們最怕什麽人知道？”

  趙丹想一會沒想明白：“他們最怕什麽人知道？”

  有趙丹在，趙擴可能又會將功勞算在他和趙丹身上。對他們兩人說，功勞已經沒什麽用了，韓不想讓趙丹參預，只能忽悠：

  “他們將人抱出宮，當然是為了回避宮裡的人，最怕的也是宮裡人知道。你要是參預此事，羅行芝很有可能不會說實話。”

  趙丹一聽有理，一臉不爽問：

  “那我幹什麽？”

  “你和夕韻在這裡等，我們去審羅行芝。審得的任何消息，我都會告訴你。”

  ……

  韓府南院一間小廳，一個男子坐在回風爐前，看著回風爐上面正在燒的鐵提壺怔怔發呆。韓回來見回風爐打造好後，為了方便，也為了紀念以前。他讓人仿造後世家裡的鐵提壺，打造好幾個。現在大家用熱水更方便，都用鐵提壺的水泡茶。

  另有兩個女子在一旁，一個坐著在看筆記，另一個一臉不爽盯著男子。可能盯得太久，湊到看筆記女子耳邊：

  “少爺也真是的，領個囚犯回來幹什麽？要不是他，我們已經和紅姐姐她們上街了。”

  不爽的女子是王秀兒，她們有充足的理由不爽。都已經走到外面的大門等了，正要上街看熱鬧，韓讓她們領羅行芝來南院。她們這裡多了個人，還是犯人，就算外面有護衛看著，她們也不可能離開。

  康寧比王秀兒大幾個月，要懂事不少，白了王秀兒一眼：
  “少爺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你要是想上街，你可以去，我在這裡看著。”

  “你都不去，我哪好意思離開？”王秀兒坐在康寧旁邊，自我安慰道：
  “好在元宵還有四天，今日錯過了，明日說什麽也不能錯過。姐姐，今日過節，你學造紙幹什麽？什麽東西少爺都準備好了，到時候只需按他的方法，將紙張做出來即可。”

  康寧沒有回話，韓的三個丫鬟，康寧最專心、第二是吳紅，王秀兒排在末尾。又過了一會，小廳中的三人同時起來，韓父子趕到。

  “韓相，你可得救救我，我雖和蘇師旦有些交情，並沒有其它往來。”

  韓侂胄沒回答羅行芝，對康寧兩女說：

  “你們可以下去了，韓晃他們在口門守著，你們也不能進來。”

  兩女終於解放，門關上後，韓侂胄和顏說：

  “你放心，無論你與蘇師旦有沒有那些事，將皇子的事告訴我們，我們保你無事。”

  剛才進來見羅行芝只是有些急，韓侂胄一問皇子的事，他額頭上冒出一層汗，苦著臉說：

  “韓相，皇子那事、那事我是騙忠侯的。”

  韓父子倆呆住了，韓侂胄急問：

  “你說什麽？”

  “那事我是騙忠侯的，”這次父子倆都聽清楚了：
  “我想讓忠侯施以援手，才編造出皇子的事。韓相，那些皇子的事你也知道，哪有皇子在世？”

  韓侂胄又失望又憤怒，他當然知道要是將這件事辦好，趙擴會有多高興。他們父子雖現在夠紅了，誰也不介意更火。現在他火了，一臉的火氣：

  “羅行芝，你竟敢編造這種謊言？”

  羅行芝被嚇得雙腳一軟跪下：“下官也是沒辦法，要是不這樣，忠侯他也不可能理會。”

  羅行芝在說話時，韓一邊在注意他的神色，一邊在想。對方的神色沒看出什麽問題，他想到一些事。

  羅行芝用皇子的事說謊，對他半點好處都沒有。萬一韓捅到趙擴那裡，他會罪加一等。貪汙賣官最多是抄家，連流放都幾乎不可能。要是將趙擴惹火了，可能會人頭不保。羅行芝多少也是個二品大員，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韓想通後，對羅行芝說：

  “既然羅大人是編造的謊言，我們隻好將這事上報皇上。到時候皇上要如何處理羅大人，不要說我們幫不到羅大人，在天下也找不到能幫到你的人。”

  羅行芝一臉驚懼，滿臉都是汗，呆在原地不說話。韓侂胄臉上的怒火消除幾分，略有深意看了韓一眼。沒過多久，羅行芝的口風又發生改變：
  “皇上的確還有一子在世。”

  韓父子雖沒想明白羅行芝為何會出爾反爾，聽到這話又高興了，韓侂胄親自將羅行芝扶起來：
  “大家雖政見不合，算起來我們還是姻親。當年太皇太后對我倆都很看重，才與我們定下這份親事。無論如何，就算看在這些的面上，只要你說實話，我父子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會盡全力幫你。”

  羅行芝喝了一杯茶，韓又給他滿上一杯。父子倆現在的耐心非常好，等了羅行芝好一會，第二杯茶都快喝完了，才聽到他們想聽的故事：

  “小妹是個性情柔弱的人，什麽事都愛鑽牛角尖，朝壞的方面去想。她得到皇上的寵信，心裡卻一點高興不起來。后宮的事你們也知道，勾心鬥角，不比朝堂差多少。當年太后強勢，宮裡沒幾個不怕。我羅家沒有你韓家那麽大的靠山，皇宮娘娘的地位穩固不用擔心，她卻整天處於擔驚受怕中。她懷上龍胎之時，正值宮裡謠言四起。她擔心腹中胎兒不保，將我召去商議。

  當時我也擔心那些謠言，給她出了個主意。由我去外面找個適合的嬰兒，待她生產時送進皇宮。孕婦我已經尋到，經大夫把脈檢查，出生的時間比她稍提前。萬沒想到，她會提前早產。還好當時皇上正陪太上皇去紫山避暑，她身邊那些人我們都已經打點好。我得到消息時，只差一個嬰兒。因為當時有不少人知道她生的是個男嬰，還得必須找個男嬰進宮。

  沒辦法，我只有賭一把，實在不行就只能取消這個冒險的計劃，讓皇子在宮裡養大。我讓人給孕婦催生，我們的運氣不錯，那孕婦生的也是個男嬰。只是強行催生，那男嬰的身體很不好。當時我們也沒想那麽多，我借送東西之名，將男嬰送進宮，將小妹生的皇子抱出宮來。三天后，我得到一個消息，那個男嬰沒能保住。

  小妹受到刺激，沒過多久她住的地方發生一場火災，她也去了。我怕在京城撫養不安全，將皇子送到紹興一戶人家撫養。”

  故事說完，韓父子倆沒開口，一時都在考慮羅行芝的故事有沒有問題。韓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有兩個地方想不太明白。

  一是羅鳳娟為那個假兒子受刺激有點過，但這東西論人，有些人死個貓狗可能都會大受刺激。二是就算當時羅行芝是私自抱皇子離開，也是出於一番好心。現在趙擴都當皇帝了，並且皇位非常穩，為什麽不將此事告訴給趙擴？這事羅行芝絕對是功大於過，就憑這個大功，封個郡王絕對沒問題。

  父子倆想了一遍，想不通的地方懶得再想。韓侂胄問出最關心的事：

  “皇子現在紹興哪裡？由什麽人在撫養？”

  羅行芝的臉色變得很差，身體也在發抖，聲音小得韓父子倆要豎起耳朵聽：
  “開始送到我夫人兄弟家撫養，在他三歲那年，被路過的馬車將雙腿碾斷，我找了許多大夫都沒能治好。那些大夫說他因是早產，體質差，這輩子怕是治不好了。”

  父子倆對望一眼，又明白一些事。難怪羅行芝沒敢將此事拿出來邀功。將趙擴兒子的雙腿碾斷了？也不知趙擴會不會滅了他的九族？韓侂胄鐵青著臉問：

  “皇子現在在哪裡？”

  可能羅行芝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再次跪在韓侂胄面前：
  “韓相，你可得救救我啊！他們也不是有心的。知道這個消息後，我夫人因害怕，上吊自盡了。我已經受到懲罰，你可得救救我啊！”

  韓侂胄沒興趣聽這些，再次追問：

  “別說這些廢話，皇子現在是不是還在紹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