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借口找得好,要是沒有這個借口,彭龜年還沒理由放人。只是趙丹說彭龜年有些不放心,害怕到時候韓不認帳,出了什麽事,趙丹最多被禁足,對他們沒什麽影響。問韓:
“忠侯,你真要帶羅行芝走?”
沈繼祖和劉德秀一直在給韓遞眼色,他們三人都不相信羅行芝與昨天的案子有關。韓仿佛沒看見,看了眼羅行芝:
“公主說的沒錯,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將他帶走。”
“好,既然忠侯也如此說,我們就將羅行芝移交給你們。”彭龜年不愧是搞這一行的,很細心。坐回主審席,唰唰幾筆寫下一篇移交證明,對韓小兩口說:
“公主,忠侯,麻煩你們簽一下移交證明。”
證明簽完,彭龜年如獲至寶將他收入懷中,對沈繼祖兩個同僚說:
“查奸查的事情更大,既然羅行芝牽涉到那事,我們就審其他人吧,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現在這幫人審誰韓一點沒興趣,一群人帶著羅行芝離開刑部。和謝夕韻坐在馬車中的趙丹將窗簾卷開,問騎在她們旁邊的韓:
“你真的要審他?”
“當然要審他,”韓掃了四周一眼。此時天色初黑,元宵節的燈火已點燃京城,元宵節這幾天都不禁夜,大人小孩,連平時很少出門的大家閨秀也上街來湊熱鬧,熱鬧的京城看起來更加繁華。韓對馬車中的兩女說:
“今天是元宵第一天,人多熱鬧,你們回去將二丫她叫上,大家在街上逛逛,我一個人去審羅行芝就可以了。”
謝夕韻勸道:“相公說得不錯,一年才一次的元宵可不能浪費了。妹妹,我們回去將她們叫上,大家在街上看元宵燈火。”
趙丹越發肯定韓想為羅行芝開罪,以為怕她在旁邊不好審。對兩人瞞她雖有些不滿,並未反對:
“逛就逛,但你今天不可以審昨天我們抓的那些人,要等我一起去審。我們去逛了,你準備在哪裡審羅行芝?”
韓想了想,在京城居然沒有他的辦公室?現在去神衛軍營又不方便:
“將他帶到家裡去審。”
趙丹一聽韓要將羅行芝帶到家裡去,又生出一些新的想法:
“國夫人她們全在家裡,太不方便了。不如我們將羅行芝帶回祥寧宮去審,完了再去審昨天抓的那些人?”
韓也不想騙趙丹,就怕趙丹嘴不緊,牽著她的手:
“你想審案,夕韻想逛街,你說我們去審案還是去逛街?”
韓都這樣說了,趙丹隻得硬頭頭皮答應去逛街。韓先一步離開後,趙丹心中有股氣,實在忍不住了,問謝夕韻:
“姐姐,你老實告訴我,你們是不是要替羅行芝開罪?”
謝夕十分為難,她們三人要生活一輩子,兩人現在的感情好得像親姊妹,不想騙趙丹:
“相公是什麽性格難道你不清楚?他怎麽可能為有罪之人開脫?羅行芝真牽涉到一樁很大的案子,相公必須要審清楚。”
開始韓找這借口,也是不想騙趙丹。趙丹一直以為他要替羅行芝開罪,才沒有去深究。聽謝夕韻也如此說,知道韓應該不是給羅行芝開罪,興趣瞬間上升到一個高峰:
“姐姐,我有事從來不隱瞞你,你也不能隱瞞我。羅行芝到底牽涉到什麽案子?讓他連自己的正事也不做,去刑部提審羅行芝?別說不知道,他要是不知道,不可能如此衝動。”
趙丹現在已經了解韓的脾氣,先用話將謝夕韻的嘴堵死。謝夕韻的頭腦雖不在趙丹之下,趙丹這樣說,更加不願騙她。想了好一會才開口:
“這件事關系可能很大,妹妹需答應我,不得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皇上皇后,否則我寧可讓你生氣也不說。”
“我絕對不會將姐姐現在說的話告訴任何人,”趙丹答應得十分乾脆,催促道:
“姐姐快說吧!”
謝夕韻已被逼到死角,抓緊自己的雙手,湊到趙丹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羅行芝寫信,讓他夫人帶給相公,說皇上尚有一子在世。”
……
任何時期審問犯人,都不得在家私自進行,這個規矩很少有人破壞。除非被審的人值得你信任,要不然被他咬一口,可能烏紗都難保。
韓實在沒辦法了,元宵雖不禁夜,晚上同樣要關閉城門。出城太麻煩,在城內又沒有一個辦公的地方?
韓的膽子很大,一群可能是趙擴眼線的禁衛,將他和羅行芝送回韓府,在大門口站著一群人。一群小朋友迎來,二丫掃了來人一眼:
“哥哥,嫂嫂她們呢?”
“她們已在後面趕來接你們了,你們再等等。”
馬芳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還以為嬸嬸她們沒時間,正準備上街。”
馬芳說完,在門口的吳氏也走到韓面前,看了眼羅行芝十分驚訝。此時的羅行芝穿著一件嶄新的囚服,臉髒發亂,一看就是個犯人。羅行芝給吳氏一禮:
“羅行芝拜見國夫人。”
“靜江侯不用多禮,”吳氏一把將韓拉到一旁,輕聲問:
“兒,你將他帶來幹什麽?”
韓不想騙吳氏,又怕對方擔心,隻得說:
“他牽涉到一樁很大的案子中,此案在未審清之前,不便向任何人透露。所以我沒在刑部審他,將他帶回家來審。”
“帶回家來審?”吳氏雖是女流之輩,這方面懂的不比韓少:
“兒怎麽這麽糊塗?案無大小,都得在公堂審。況且又有這麽多禁衛在?你要是不便在刑部審,可以帶去殿前軍軍營。你們昨天抓的那些人不是在殿前軍軍營嗎?在那裡審,就算皇上知道也不會說什麽。”
韓也想過去殿前軍軍營審,他覺得這事太大,萬一羅行芝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趙擴很有可能將怒火發泄到他身上。
“娘放心,這事就算皇上知道,他也不會怪罪於我。這事要是辦成,功勞比以前我做的所有事都要大。”
吳氏驚了一大跳,韓的功勞,她比趙擴更清楚。以前做的那些事,封個郡王足足有余了。居然比那些功勞還要大得多?她不想讓兒子為難:
“你爹在家,此事你可以和你爹商量,讓他給你出出主意。”
韓摸了摸額頭,覺得這個方法好。韓侂胄現在是國公,年齡這些已經不存在問題。將這份功勞給他,如果是真的,升個郡王應該沒問題。
“我這就進去和爹爹商量。”
韓吩咐護衛將羅行芝送進府嚴加保護,來到主廳,這裡只有韓侂胄一個人,正坐在回風爐前看書。他將門掩上,對有些驚訝的韓侂胄說:
“爹爹,羅行芝說皇上還有一子在世。”
韓侂胄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羅行芝說皇上還有一子在世,”韓掏出羅行芝給他的信,韓侂胄一眼看完:
“走,我們快去刑部提人。”
韓侂胄說完就要跑出大廳,韓趕忙說:
“我已經將他從刑部提出來,此時他正在南院。爹爹,你說這事有幾分可能?”
韓侂胄很是欣慰看了眼兒子,韓辦事他放心,又緩緩坐下,想了一會說:
“羅行芝的妹妹羅鳳娟,曾是皇上的寵妃。為皇上生下一子,可惜是早產,生下來幾天后就夭折了。死嬰不可能有假,聽說羅鳳娟因傷心神智不清,沒過多久,她的住處走水,連同她幾個貼身宮女太監全燒死了。這其中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要問過他才知道。”
韓以前就聽說過趙擴被燒死一個妃子,居然是羅行芝的妹妹羅鳳娟。審問的事不急,他還有不少疑問:
“的確有很多事想不通,我們先理清楚再去審。神智不清不一定是傷心過度引起的,失火這種事也有可能。皇上本就無子,要是羅鳳娟真為皇上生下一子,為何要將他抱出宮去?”
這事韓很想不通,羅行芝說趙擴有一子在世,那個孩子肯定不可能在皇宮。他想來想去,羅鳳娟都沒理由這麽做。很快韓侂胄給他一個理由:
“當年皇上還未登基,太后非常強勢。無論宮裡宮外的事,都由她處理。太后只有皇上一子,皇上當時已夭折了數子。有人傳言,說皇上那些龍子是太后所害。羅鳳娟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活命,有可能抱孩子出宮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