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雖是件熱鬧高興的事,月有圓缺,並非所有人都沒有煩心事。
韓和謝夕韻小兩口,坐在一輛寬大的琉璃馬車內,兩個人兩副表情。韓緊閉雙眼枕在謝夕韻肩上,從喉嚨中發出一些不知天南地北的噪音。謝夕韻的高興全都寫在臉上,一隻手抱著韓,一點沒打擾他的美夢,不時掃了眼四周。
這輛馬車是她們的新座駕,她們去廣州之前就訂做的,才送來。只是車內的淨寬就有一米五六,算上外面,有兩米的寬度。走在丈多寬的主道上,也顯得大氣不凡。
車內前後有兩排坐椅,坐椅雖是木材,用布枕為墊,坐或趟都很舒服。就像在火車上,中間還有一張小方桌,小方桌右邊還掛了一盞馬燈。不但可以吃飯,晚上也可以在這裡辦公。連馬桶也配備得有,吃喝拉撒全都可以在這裡面。
壁上一眼看去沒什麽東西,裡面裝的東西不少,包括水杯、望遠鏡、酒瓶等等,全都裝在暗格裡面。只需將各自暗格門拉開,就能將這些東西取出來。
左右的琉璃窗有半米寬高,各有一張可以朝左右分開的藍色窗簾。車內高有一米幾,彎著腰進來並不吃力。頂和四周都蒙了一層淡紫色的波斯毛毯,地面還有一層更厚的地毯。
車門不再是一張布,是兩扇小鐵皮門,包括車身,近半的地方都用鐵皮包裹。主支架用的是鋼材,不但能抗震,誰要是想在外面用箭射她們,再大的力量也難射進來。
外面看起來也很氣派,由紫色和淡黃色組成。四驅,四個輪子都是鋼木結構。在車馬的屁股後面,還做了一個後備箱,就在她們坐的椅子下面。不算馬,車身長有四米,用兩匹中等馬做拉力。不但很有拉力,還很拉風。
這種車是由韓抽時間設計出來的,連趙丹都不知道,怕有人強取豪奪,開始沒敢鬧出來,今天第一次展現在大家面前。一共做了九輛,今天她們帶出來兩輛,後面謝蘭兩人坐的那輛,是送給謝夕韻父母的禮物。
“少爺,少夫人,到了。”
謝夕韻知道韓昨天沒能睡好,現在到了,隻好湊到他耳邊:
“相公到了,快醒醒。”
韓從夢天夢地中醒來,讓謝夕韻很心疼,他雙眼發紅,有不少血絲。一看就知道屬於精神不振、缺少睡眠的人。
“相公,要不我們進去後,你先睡一會,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韓伸了個懶腰,在謝夕韻臉上親了一下說:
“在車上太舒服,下去被冷風一吹,瞌睡就沒那麽多了。走吧!別讓大家久等了。”
昨天韓回城睡得雖晚,也睡了起碼兩個時辰。他是因為昨天喝多了,今天沒什麽精神。小兩口和謝蘭兩個丫鬟走進謝府,沒走一會謝蘭發現一個問題:
“怪事,那些人到哪裡去了?怎麽小龍蝦她們全都沒在?”
謝夕韻沒說話,用跑的速度朝主廳方向走去。韓也有點小怕,過年如此冷清肯定不正常,至於是什麽不正常?那就不好說了。要是主廳都沒人,那就更不正常了。
很快他們將懸著的心放下來,主廳外面,大人小孩圍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只是看,誰也沒敢發出半點聲音。來到這裡已經不用問人了,幾人走進裡面,裡面的情況讓他們有些驚訝。
主廳中的人更多,謝深甫沉著一張老臉坐在主位上,陳氏和王氏在一旁,眉頭緊鎖。謝夕韻的幾個哥哥嫂嫂在一旁,和外面那些人一樣,誰也沒敢多話。在大廳中間跪了十多個男女,全是謝府的下人。
“爹爹,這是幹什麽?”謝夕韻不但是謝家唯一的個女兒,還嫁得最好。再不勢利的家庭,這種人都很有說話權。
看到女兒女婿到來,謝深甫臉色稍緩,瞪著跪下的十幾個下人:
“你大嫂家的望遠鏡,不知被哪個作賤的小人偷了,誰也不肯承認。”
謝夕韻的心,現在才完全放下來。來到謝深甫旁邊:
“一個望遠鏡而已,不見就算了,回頭我讓人再送一個來。”
開始韓也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他作為女婿,有些話不好說。反正有謝夕韻在,沒必須讓他開口。謝深甫指可能因牽連罪被罰跪的門衛馬常:
“一個望遠鏡?你問問他。”
不用謝夕韻問,馬常一臉委屈說:
“小姐,你們走的這段時間,有人高價收望遠鏡。有些人還問過小人,願出兩千兩銀子一個收望遠鏡。不說小人沒,就算有小人也不可能賣。”
“以如此高的價格收望遠鏡?”謝夕韻有些好奇:
“那些收望遠鏡的人是誰?怎麽會出如此高的價格?”
馬常搖搖頭:“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麽人。”
想不明白,謝夕韻暫時沒去深想,勸謝深甫:
“爹爹,今是過年,有可能大嫂她們放在什麽地方,一時忘了。讓大家起來,以後再慢慢查找。”
“小妹,我們什麽地方都找遍了,不可能忘在哪裡。”謝夕韻的大嫂柳如慧說:
“子健善於審案,不如你審審他們,看是誰偷的。”
韓正要拒絕,謝深甫說:
“也好,一個望遠鏡雖沒什麽,此種行為萬不可慣著。今天能偷望遠鏡,明天就能偷更重要的東西。長此以往,早晚要出大事。”
韓很不想審什麽案,今天是初一,這些下人也是人,大家同樣想過個好年。見謝深甫都這樣說了,不好拒絕,對跪在地上的眾人說:
“爹爹說得不錯,望遠鏡雖沒什麽,就算給大家一個交待,我們也要查清楚是怎麽回事。免得大家心中不安,連過年也過不好。大家都起來吧,大嫂,望遠鏡是如何丟失的?”
跪在地上的人終於得到解放,滿是感激看向韓。柳如慧說:
“那望遠鏡我一直放在臥室的衣櫃裡,我們很少用,只有奕修平時拿去玩一會。今天一早我翻衣櫃找東西,沒看到望遠鏡,找遍整幢樓也沒發現。”
柳如慧說的奕修,是她的長子,也是謝深甫的長孫,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此時不在這裡。韓問:
“臥室的衣櫃有沒有上鎖?平時誰能打得開?”
“平時只有我們一家人和丫鬟春梅才進臥室,沒有上鎖。”
韓又問了一些問題,想了一會說:
“我們去現場看看再說。”
柳如慧家的臥室衣櫃沒上鎖,另一口箱子上鎖了。柳如慧說:
“裡面裝了一些金銀首飾,這口箱子平時都鎖著,幸好鎖著,要不然裡面的東西怕也難保。”
這口箱子上的鎖,並不能保裡面的東西安全。箱子有一米寬高,一個成人能比較輕松抱走。現在的鎖扣又不是很牢實,用一些東西就能撬開。
這幢樓還有一些比較貴重的東西,比如掛在外面小廳的一幅畫,作者是唐朝大畫家閻立本。這在後世至少值上億,韓雖不知道這個時候能賣多少,想來也不便宜。這東西卷起來隻比望遠鏡稍長些,體積沒望遠鏡大。連這些東西都沒丟失,隻失去一個望遠鏡,讓韓心裡有些想不通。
現場勘察完,韓沒去主廳。和謝夕韻幾兄嫂一起,就在謝采伯這個院子的大廳,問一個長像普通、身體微胖的年青女子:
“春梅,你最近一次看見你家少爺拿望遠鏡是什麽時候?”
大家聽得有些發呆,不知道韓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個叫春梅的年青女子,是柳如慧的貼身丫鬟,連這種人今天也被罰跪,成為嫌疑犯之一。這事要是不查清查,對大家都有影響。
春梅臉色比較正常,想了一會說:
“是昨天下午,昨天下午吃完年飯,我見少爺拿著望遠鏡,說要去外面看看。”
“將你家少爺找來我問問,”春梅出去後,柳如慧有些不大高興:
“子健,莫非你懷疑是奕修所為?”
韓的確有這個懷疑,這間臥室只有她們幾個才能進出。像春梅這樣的貼身丫鬟,幾乎不可能偷主人的東西。不說別的,出了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
如果是外賊進來,這麽多值錢的東西,偏偏隻偷望遠鏡?並且好像知道望遠鏡的藏身之地。因為柳如慧說過,小偷應該是專程為望遠鏡而來,臥室並沒有翻動過的痕跡。這些話不好說出來,韓找了個借口
“並非懷疑誰,我想查清楚,這東西大概在哪個時間段丟的。”
柳如慧一聽沒有懷疑她的寶貝兒子,臉色恢復正常:
“我問過奕修,他說昨天快到戌時,他就將望遠鏡還回來了。”
“大家別在這裡閑著了,”這裡出了這些事,謝采伯也很頭痛,對韓說:
“大家先去大廳,飯菜差不多已經準備好了。就算要查這事,也不用急於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