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甫已經恢復正常,昨天過年雖沒能全家在一起,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謝夕韻夫婦回來,終於能聚在一起大團圓。
此時他們在一個大院中,圍著一輛嶄新的馬車欣賞,發出陣陣驚歎聲。
“這裡面還有夾層,藏了不少東西。”
大人小孩又摸又看,柳如慧將謝夕韻拉到一旁:
“這輛馬車太好了,簡直比在房子裡還要舒服。夕韻,這是你們自己做的?”
謝夕韻搖搖頭:“是在浙東馬行那裡訂做的。”
柳如慧好奇問:“馬行也能做這麽好的車?怎麽以前我們沒見過?”
“是我們設計好後,讓他們做的,”謝夕韻雖不愛好這些東西,對韓設計的這種馬車她也很喜歡。
“一共訂做了九輛,爹爹和娘他們老了,給他們一輛,以後走什麽地方去,坐著也要舒服些。”
謝夕韻說完,柳如慧沒再問話了,一時不知在想什麽。謝夕韻來到謝深甫身邊:
“爹爹以後走什麽地方去,就用這輛馬車。”
謝深甫已經內外看了一番,歎聲說:
“一輛馬車建得像幢房似的,太過奢侈了。”
這輛馬車並不是很貴,現在一些有錢人的馬車,論體積並不比這輛馬車小多少。要是鑲一些珍珠寶石之類的,比這輛馬車貴得多。謝夕韻說:
“爹爹,這是我們讓人訂做的。不過是些鐵皮木板之類的東西,並不貴。只是更牢固些,你們坐在這裡面,我們也要放心些。”
畢竟是謝夕韻的一番心意,謝深甫沒有拒絕。
“這些東西做得再好,不過是帶步的工具。子健,你們的紙張什麽時候能造出來?”
“這兩天過年沒時間,初三大家再去摸索。”謝深甫的脾氣剛直,有些事情韓不想讓他知道:
“我也沒造過紙,又沒時間,只能交給夕韻她們。我會將知道的方法寫出來,讓她們自己去研製。”
謝深甫歎聲說:“要是能造出你說的那樣物美價廉的紙張,對天下學子、朝廷教化於民都有很大的好處,不在琉璃酒精之下。練兵的事可以緩緩,早點將紙張造出來。”
韓應了一聲,陪著謝深甫來到主廳,這裡兩桌酒菜已擺好。都是一家人,大家沒有客氣。待大家坐好,柳如慧問:
“奕修上哪裡去了,怎麽還未回來?”
謝夕韻起身說:“多派些人出去找找,今天街上熱鬧,可能上街玩去了。”
謝夕韻的話剛說完,春梅領著一個十來歲大、帶著一臉愁容的少年進來。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喊道:
“姑姑,大哥回來了。”
柳如慧瞪了才到來的兒子一眼:“快過來,你姑父有話問你。”
“大嫂,問話什麽時候都可以,待吃完飯再說吧!”柳如慧沒聽謝夕韻的。韓以前送給她們的東西都是幾份,這次的新款馬車只有一輛,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早點問清好,省得大家一直惦記著,心裡也不舒服。”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來這裡不少次,韓對謝家這些人是什麽性格,他已比較了解。這些他沒放在心上,謝奕修進來時愁著臉,看起來有很多心事。人多韓不好問,乾脆將謝奕修領到外面一間廂房:
“奕修,你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這裡只有韓和謝奕修,謝奕修想了一會,突然朝韓跪下:
“姑父,那望遠鏡是我拿的。”
韓猜到是謝奕修,柳如慧可能因為護短,並沒如審那些下人那樣審謝奕修。要是早點審,可能早就審清楚了。
“你將那望遠鏡拿到什麽地方去了?”
謝奕修一臉怒火,恨聲說:
“前兩天我在街上碰到一個年青人,那年青人說他有一個寶壇,想要什麽,只要將手伸進去就能得到。見我不信,他將那個寶壇給我看,裡面什麽也沒有。只見他將手伸進去,一會抓出一隻鳥,一會抓出一些金銀,十分神奇。我很想試試,他對我說,如果我能帶來一隻望遠鏡,他就讓我試寶壇。”
聽到這裡,韓已經明白了。謝奕修並不算笨,從小被管得很嚴,學習不錯,只是有點像書呆子。人家用魔術之類的障眼法,輕松將他的望遠鏡騙走。謝奕修繼續說:
“我忍不住好奇,昨天將望遠鏡拿出去,找到那個年青人。他拿到望遠鏡後,將寶壇給我。讓我緊閉雙眼,將手伸進寶壇,默想著想抓之物,最多一炷香的時間,那東西就能出現。我依照他的方法去做,東西沒抓到。待我將眼睛睜開時,他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剛才我又去找了一遍,沒能找到他。”
還好那些人只是騙東西,韓將謝奕修扶起來:
“那個年青人是個騙子,他沒什麽寶壇。他撈的那些東西,完全是障眼法騙你的。不用去找那個年青人了,這次就當是個教訓。這件事雖小,你是男子漢,做錯事就得認。等會你回大廳,將事情說出來。春梅她們受你連累被罰,你要給她們道歉。”
“我也猜想那人是騙子,原本我想找回望遠鏡後,才給爺爺他們說。”謝奕修問:
“罪我認,給春梅姐姐她們道歉也沒什麽。為什麽不去找那個騙子,將望遠鏡追回來?”
韓苦笑道:“聽說有些人在花大價收購望遠鏡,那個年青人無論是不是他們的人,肯定知道你的身份,要不然他們怎麽知道你有望遠鏡?他既然騙了你,很難再出來在你面前。你沒必要將時間花在這上面,學東西不限於書本上那些。就像你現在這樣,被人騙了也是一種很好的學習。以後多上街,多看多問,沒必須將時間全浪費在書中。”
韓離開,大家都沒動筷子。還好他們就餐的桌子是回風爐,菜在上面不容易變涼。謝夕韻有些惱韓,暗自罵了幾句,對幾老說:
“爹爹,娘,你們不用等他了,大家先吃。”
“怎麽能先吃?”謝夕韻的母親王氏問:
“聽說公主回來,還在和你們一起,你怎麽不勸勸子健?這樣做不但令皇上難堪,那些皇親也會有怨言的。”
幾乎天天在一起幾個月,謝夕韻現在已經習慣她們的生活中多個趙丹。這些事她也知道不應該,每次都是趙丹做出來後她才知道。現在母親問起,她隻好半真半假說:
“娘放心,造紙是件天大的好事,他們不會有怨言的。相公教了我們不少東西,由我們幫忙,比外面那些人幫忙更令讓他省心。”
謝夕韻說完,韓領著謝奕修進來。大家還未開口,謝奕修朝謝深甫方向跪下:
“爺爺,望遠鏡是我拿的,我被人騙了。”
一家人呆了片刻,柳如慧幾大步來到謝奕修面前,正要出手教訓,被謝夕韻招呼開:
“你這小畜生,你竟敢偷家裡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韓暗自歎了聲,每個時代都差不多,凶的老娘大有人在:
“大嫂別衝動,他並不是偷東西,他只是被人騙了。”
“子健別管她們,坐過來吃飯。”有女兒女婿在,謝深甫不好發怒。不用任何人逼問,謝奕修將他的遭遇說出來,還給春梅一群受連累的下人道了歉,總算讓一家人的火氣消了不少。酒過三巡後,謝深甫說出一事:
“過完年,我就向皇上提出辭呈,告老還鄉。”
謝家幾弟兄同樣一副吃驚樣,謝采伯問:
“爹爹為何要提出辭職?”
謝深甫歎聲說:“老了,乾事已力不從心。再待在這位置上,乾不了什麽事,只會誤國誤民。”
“爹爹才到花甲之齡,哪裡老了?周相已七十幾歲,不照樣在朝堂上為皇上出謀劃策?”看樣子謝渠伯也不甘心謝深甫辭職,用他的好友周必大打比喻。謝匯伯接道:
“就是,爹爹要是提出辭職,恐怕外面的人還會亂猜,說皇上對爹爹不滿。妹妹,你說是不是?”
謝夕韻和三弟兄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她內心巴不得謝深甫辭職。就算不能辭職,也不再乾丞相工作。太累了,她家就算沒人做官也不愁吃穿。沒必要為了那點銀子,老來還不得安寧。
“爹爹,是不是皇上給你說了什麽?”
謝夕韻以為她老爹被趙擴敲打過,謝深甫笑了笑:
“皇上哪給爹爹說過什麽?是我自己想退。我要是年青,也一樣不缺拚勁。現在我身體不好,精力再難勝任丞相之職。辭職後,想回老家看看,唉!轉眼就過了幾十年,家鄉那些少兒時的玩伴,看到後不知還能不能認出來?”
謝夕韻很滿意,沒再胡亂猜測。看向韓。韓知道謝夕韻的意思,這是想聽聽他的意見。他一點沒客氣,一開口就問到重點:
“爹爹可是因為我們的關系,怕朝中的君臣說閑話?”
“那方面隻佔一部分,”謝深甫沒和這個聰明近妖的女婿虛偽:
“下一屆科舉他們三兄弟都要參加,更會惹讓閑話。再說我也真累了,就算皇上不放我走,給個閑職我也認,相位是不想幹了。”
這事牽涉到幾個人,謝家三兄弟沒開口。謝夕韻不知該勸退還是不退,一時也沒說話。韓說:
“要是爹爹真累了,可以退下來休息一段時間,回鄉看看。但這事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現在我大宋雖不是百廢待興,正在大整頓,皇上未必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