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突不突圍已經不是很重要了,攻城戰打了兩三天,居然不攻了?主營中的眾將全呆懵住。沒讓他們呆多久,已看完信的完顏綱一拍將信拍在案桌上:
“兩萬人攻五千守軍的城,居然被人家打得傷亡如此慘重,現在還不敢攻城了?你們拿去看看,他們是怎麽被人打敗的。”
第一個接到信的是左首的中年將領,這個將領能坐在左首,身份自是不同。他叫古扎赫,是金國一員大將,以前也是個大帥級人物。他才接到信,有些人等不得了,阿奇海問報信的年青士兵:
“你仔細說說,你們是如何打這一仗的?”
年青士兵一來沒說戰況如何,就是不願提起此事。現在被領導要求說,不敢在隱瞞,將他們打仗的經過說出,主營一片嘩然。
“城門被一些大石堵住就不能攻擊?城樓上有人守就不能攀登了?”一個肩寬背闊,年過半百的老將呆呆說:
“大家攻城,城門口什麽時候沒有落石?城樓上什麽時候沒有人?難道要城樓上的人都死絕了才開始登上城樓?”
只看信或是聽人描述,都很無法讓人理解。這個老將說得不錯,所有人攻城,除非是打到對方的突然襲擊,不然城樓上都會有落石。這東西不但威力大,還很廉價。沒有人會等城樓上的人死絕了再登上去,每次攻城時,攀爬上城樓都會有人守在那裡。這一切都很正常,居然被人家打得如此慘?阿奇海起身說:
“大帥,我願帶一萬人去攻陳州城,要是攻不下,甘受軍法處置。”
還好完顏綱沒答應,要不然阿奇海的小命很快就會不保。完顏綱重重出了口氣:
“我們不能再等了,古將軍,你帶四萬兵馬,藏於陳州去往鈞州的雲嶺一帶。若有宋國援軍到來,就算打不到對方伏擊,也一定要將其纏住。我帶另外的六萬弟兄去陳州,我倒要看看,他們的守城之法有多神奇。”
……
行軍是個很累人的活,不說其它,只是騎馬,時間長了雙腿都受不了。所以韓的軍隊行軍,常常都備有幾輛馬車,給幾女休息之用。現在,趙丹和謝夕韻就在一輛馬車內,睡得正香,馬車突然停下,就這樣也將兩女驚醒了。
“發生什麽事了?”
趙丹還以為出了什麽狀況,一把將馬車簾拉開,趕馬車的士兵說:
“沒什麽公主,送信的人來了。”
趙丹一聽有送信的人到了,對謝夕韻說:
“姐姐,我們去看看。”
兩女走出來時,就在她們馬車旁邊的韓面前,有一個壯年男子正在匯報:
“大帥,有兩萬金軍正在攻陳州。雍將軍他們懷疑是完顏綱的誘軍之計,讓守陳州的五千弟兄撤回鈞州。皇上準備帶著大軍去鈞州阻擊敵軍,令你帶軍隊直接去鈞州。”
“父皇要帶大軍去鈞州阻擊敵軍?”趙丹以為她聽錯了,急問:
“他要親自去鈞州?”
壯年男子點點頭:“皇上已決定,他親自去鈞州鎮守。”
“他怎麽如此糊塗?”趙丹又氣又急,一點沒給趙擴面子:
“他哪會打仗?在安豐的教訓他還沒記住嗎?如果真是完顏綱的軍隊,對方至少十萬兵馬。現在汴京只有四萬幾千人,還要拿些人守其它地方,抽不到四萬人守城,怎麽守得住?”
趙丹說完,已騎上無劍牽來的馬。韓已經看完信,將趙擴寫的信遞給趙丹:
“十有八九是完顏綱的軍隊,他先用兩萬頂在前方,想誘我軍去支援。他的大軍在後面等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要是我軍撤出陳州,他們一定會去鈞州。父皇之意,是想誘他們的大軍現身,去攻鈞州。我們帶兵去,正好可以裡應外合,夾擊攻城的金軍。”
韓說完,趙丹已經看完,謝夕韻不用再看,臉上的焦急不比趙丹少多少:
“父皇這樣做太冒險了,相公,不能再等了,我們快去鈞州。”
大軍又開始前行,趙丹邊走邊抱怨:
“三四萬人要面對那麽多的金軍?也不知能不能等到我們趕去。”
趙丹很少如此悲觀,韓笑著說:
“要是真守城,完顏綱那點人,未必能吃下我軍的三四萬人。”
韓太樂觀了,趙丹質疑:
“要是我們指揮,說不定能將那些金軍反消滅掉。如果父皇來指揮,那就危險了。”
因為安豐的重大失誤,趙丹對趙擴的軍事能力完全沒有信心。韓說:
“楊將軍他們同行,就算父皇要指揮,也會給他出主意的。最重要的是那些幾乎全是我們帶的弟兄,無論是打仗的經驗還是士氣,都遠在金軍之上。現在他們已識破完顏綱之計,只要不出城戰鬥,金國一定拿他們沒任何辦法。”
“說得也對,那些是我們調教出來的兵馬,守城又佔優勢。”趙丹臉上的焦急稍減,突然想到一些東西,接著說:
“如果按我們那些守城之法做,那些金軍說不定還會吃虧,相公你說是不是?”
韓的守城之法全是理論,一直沒機會實踐,就算韓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怎麽樣,只知道絕不會比傳統的守城之法差:
“你們不用擔心,就算打不退金軍,只要城中糧食夠,一定能等到我們去支援。”
兩女終於安定下來,下午,大軍來到一條三岔路口停下,生火做飯的雜事自有人做,趙丹看著側面一條路,又開始抱怨:
“相公,丘將軍什麽時候來?要不我們先走,讓他們隨後趕來。”
韓的向導多,有些向導對這一帶很熟悉。這個三岔路一條是他們來時的道路,左前方可去汴京。另一條路,是丘從林回汴京要經過的大路。他們已經和丘從林商量好,在這裡匯合。韓在一塊石頭上坐下:
“說好的在此匯合,想來他們也快了。等他們到了一起走,人多更能將那些金將留下。”
韓說完,問旁邊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士兵:
“從這裡走最近的路,行軍多久能趕到鈞州?”
中年士兵想了一會說:“要是行軍快,大概三天能趕到。在前方不遠就有條岔路去鈞州,我們可走那條道。那條道雖不寬,走一段路就能到去鈞州的官道了。”
“還要三天時間?”趙丹巴不得現在就趕到鈞州:
“現在那些金軍說不定都到那裡了,萬一他們打探到我們來的消息,先逃了怎麽辦?”
韓接過曹飛遞來的地圖,打開看了一會:
“要是怕他們逃跑,我們不用直接去鈞州,可繞道去他們後面。他們攻了幾天,大半人都是疲兵了。無論逃不逃,他們都難平安撤退。”
大軍在這裡休息,等到月黑風高時,趙丹都已經抱怨了好幾次,丘從林才帶兵趕到。大家顧不得夜路不便,點著亮又朝前方走去。
趙丹因為趙擴可能被圍攻而著急,沒在馬車內享福,陪在韓身邊走到天開明,看見一旁立著幾輛馬車,在馬車旁邊,有幾個身材硬朗的男子傻傻站著。這個發現將她的倦意也趕走了,帶著一家人和眾親衛來到幾輛馬車面前。掃了眼六個男子,盯著一個年紀最大的中年男子:
“你們是哪裡的人?要去什麽地方?”
此時的趙丹沒穿盔甲,她現在才發現,盔甲這東西穿久了很不自在。除非上戰場,一般她都不再穿盔甲了。中年男子雖有些懼意,更多的是驚奇,看了眼趙丹旁邊的韓,朝他們一禮:
“小人是陳州封山縣人,那裡被金軍佔領,護送老爺一家去兗州投靠親戚。”
趙丹開始懷疑對方是金國探子,這幾個男子的身體素質都不錯,是些當兵的料。一聽是護送人,看了眼馬車:
“馬車內的人出來。”
很快從四輛馬車中,大人小孩出來十幾人。這些人穿著都不錯,一看就是富裕的大戶人家。一個兩三歲的嬰兒,一出來就被她們成功嚇哭。全圍在一起,也不知圍在一起有什麽用。只有一個身材富態、長著一張大圓臉的中年男子上前,朝她們行了一個大禮:
“小人張平貴見過各位將軍、夫人。”
從趙丹謝夕韻梳的頭髮就能看出,她們已婚。見這麽多的男女老少,趙丹已經將對方是金國探子的疑心打消,仍有些不解:
“以前陳州就是金國的管轄之地,金軍佔領那裡,你們為什麽要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