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是不但是金國的管轄之地，還是很靠內的城市。按道理說，這些人應該不至於怕金國，所以趙丹才有些一問。張平貴苦笑道：
  “那些金軍也不知發什麽瘋，一佔領那裡，就說要打仗，要征用我們的房屋，所有人不得待在城中。就算去外面，也必須要找個地方住下，不得在陳州境內亂跑。一旦發生，當奸細論處。小人在兗州有幾房親戚，準備暫時到那裡避難，待陳州平靜後再回來。”

  “一佔領那裡，就將老百姓全趕走了？”趙丹聽得有些懵，看向韓：
  “他們怎麽這樣？”

  “他們這是想封鎖陳州，目的是想清除我方的耳目。看來這支軍隊，真是完顏綱的大軍。”韓回答完老婆的話，問張平貴：
  “你們知不知道他們大概有多少人？領軍的是誰？來之前，陳州有沒有被他們全部佔領？”

  韓這支軍隊打著宋軍的旗幟，就算不看著裝，也知道他們是宋軍。有些話張平貴不用顧忌：
  “多少人不清楚，只知道不少。領軍的，他們的主將旗小人看過，好像寫著“術”字。宋軍才收復陳州，還是大宋皇帝親自帶兵收復的。那些宋軍對老百姓秋毫無犯，可惜金軍到後，宋軍撤了。小人走得急，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佔領陳州全境。他們的大軍在封山縣沒休息多久，就留下一小部分人出去了。”

  張平貴雖多數不知道，韓從他的話中聽出一些東西，沒再耽擱。邊走邊說：
  “金軍在搶時間，做兩手準備，並不一定只是在引誘我軍。他們的目標一定是父皇，希望父皇他們能先一步進入鈞州。”

  大軍行到下午，韓又接到一個消息：
  “皇上已率三萬二千人進入鈞州，現在鈞州的兵馬共有三萬四千五百人。朝廷派來的四萬廂軍，在歸德府等地留下一萬八千人，守那幾州的一萬八千人已經抽出來，隨廂軍趕到汴京。陳州五千守兵未能撤退，正在被金軍攻擊。皇上與眾將商量，死守鈞州。”

  這次趙擴被眾將勸通，沒有領兵去救援陳州。陳州被圍攻的消息，讓大家更加著急。丘從林說：
  “陳州已經被攻了幾天，只有五千守軍，現在只怕？”

  韓也不相信他的守城之法，能讓五千守城守住上十萬金軍的攻擊。但他相信陳州的守軍，一定能給他們爭取到很多時間：

  “開始金軍不可能一去就用十萬大軍攻城，應該只是那兩萬先鋒軍。隻憑兩萬軍攻，我軍不一定守不住。就算最後金軍主力去助攻，我們也能在他們進入鈞州之前到達那裡。這樣一來，他們速攻的計劃將會被打亂，說不定不會去攻鈞州了。可以讓父皇帶鈞州的兵馬，和我們一起去陳州。”

  這個計劃和先前的差別太大，眾人呆了呆。趙丹聽到陳州的人沒能逃掉，一點沒阻止韓的計劃：
  “就這麽辦，我們直接去陳州，說不定我們還能來得及救援陳州的那些弟兄。”

  恐怕只有趙丹才有這種想法，張子平說：

  “他們那麽多的兵馬，如果完顏綱聰明些，一定不會讓那些兵馬全在陳州圍攻。說不定會埋伏一些兵馬在其它地方，等我們的援軍趕到，就算打不到伏擊，也能斷掉我軍的退路。皇上帶兵去陳州，萬一他們碰到那些伏兵怎麽辦？”

  張子平並不是無根據亂想，他們善打人伏擊，對這方面知道得非常清楚。金軍有這樣的安排，絕對不奇怪。謝夕韻有些擔心：

  “要不我們還是先去鈞州，和父皇他們一起去陳州？”

  韓要主動去陳州，是不想讓那些金軍逃掉，給陳州的弟兄報仇。張子平說出這種可能，他想了一會說：

  “如果是這樣，說不定我們能救援陳州那些弟兄，更要去那裡。”

  一聽真能救到陳州的戰友，趙丹催促道：

  “說清楚些。”

  為了趕時間，眾人在聊，隊伍並未停下。韓想到一個可能，心中的怒氣也消了些：

  “聽說完顏綱雖是文官，是個很有才智之人。他第一套速攻的方案失敗，很可能進行第二套方案、圍點打援。我軍人少時不去救援，人多了準備好後總要去救援吧！他暫時不攻下陳州，引我軍去救援。我們就直接去陳州看看。”

  大家都沒聽懂韓的意思，張子平擔心的是趙擴，韓的回答和這事沒任何關系。趙丹說：

  “那父皇他們呢？如果我們去了陳州，萬一父皇他們被伏擊到怎麽辦？雖有楊將軍他們在，我們沒在那裡，難保不會出事。我們乾脆去鈞州的邊界等父皇他們，想來他們埋伏，也不可能埋伏到鈞州的地盤去了。”

  趙丹覺得她想的這個計劃好，正要拍板決定，韓說：
  “有雍將軍他們在，我軍的伏擊不是那麽好打的。如果他們分兵出去，分出去的兵力不一定有父皇他們的多。最重要的一點，我們這樣做，有可能會一箭三雕。”

  能一箭射中兩三隻雕，讓大家高興懵了，趙丹問：
  “哪一箭三雕？”

  韓想到自己的計劃，重重出了口悶氣：
  “我們只是在陳州的地盤出現，出現的位置，離陳州城不要太遠，在去鈞州的方向。要是完顏綱有伏擊，一定會在那個方向。我們去到那裡時，想必父皇他們也已經快趕到陳州了。要是我們到父皇之間有金軍，圍攻陳州的金軍一定焦急，會棄陳州去救援分出去的金軍，陳州之危得解。

  這邊的伏兵也會心急，怕被我軍夾擊，不敢再埋伏在那裡，父皇他們的伏擊之危能解除。還有一雕，要是時間把握好，我們真可以夾擊那些想伏擊的金軍。就算他們沒有在那裡埋伏，我們大不了在那裡等父皇他們到來。如果到時陳州仍在遭受攻擊，我們先一步去救援陳州。”

  這一箭剛好插到金軍的心臟，如一顆絕妙的棋，讓大家十分高興。沒能高興一會，在一旁的宋子明說：

  “大帥，萬一他們真在我們到皇上之間有伏兵，我們同樣處於他們兩軍之間，有被夾擊之危。”

  宋子明辦事能力強，人也聰明，被韓留在身邊學習。這個可能也存在，大家又看向韓，韓笑著說：
  “我軍現在有兩萬七千人，就算真被他們夾擊，也有時間等到父皇他們到來，到時候誰夾擊誰還很難說。要是我不願讓他們夾擊，他們很難夾擊到我軍。”

  大家沒再問了，憑韓的腦袋，這世上能夾擊到他的人可能還未出生。還好他們軍中的降兵多，陳州的本地人也有好幾個。找來幾個陳州的向導，韓問：

  “我要找一個在陳州境內，去鈞州方向的地方。這個地方最好是險地，不是也不要緊，但一定要是個很好的防禦之地。還要離陳州城不要太遠，你們覺得哪裡最好。”

  韓說的條件有點複雜，大家沒想一會，一個壯年士兵說：

  “大帥說的這些條件，只有雲嶺最好。雲嶺一帶地勢險要，又常有大霧籠罩。不但防禦好，那裡伏擊也是一個好地方。去鈞州的官道要經過雲嶺，離陳州城也不太遠，行軍要半天的路程。”

  ……

  兩軍大戰，不止是在戰場上，在野外，雙方的探子也在激烈交鋒。方方面面都在鬥智鬥勇，有些沒有硝煙的戰爭，才是最可怕的。

  兩個幸運的男子，從陳州城出發，穿過重重封鎖，於一天晚上，出現在趙擴面前：
  “皇上，陳州有緊急軍情送到。”

  趙擴一把接過梅曉義手中的信，拆開一目掃過，爆發出一陣驚喜的笑聲：

  “好好好，翁愛卿他們不負朕望，他們頂住了金軍的攻擊。”

  此時文武官員都已休息，在趙擴身邊的人雖多，不是太監宮女就是禁衛，只有梅曉義才有發言權。

  “陛下，翁將軍他們守住陳州了？”

  趙擴點點頭，帶著濃濃的感動說：

  “兩萬金軍攻陳州，攻了兩天，傷亡數千人，他們的傷亡才幾百。打得金軍一時不敢再攻了，原本圍住的四城門，也將城北的面解禁。他才得派人送信來，雖暫時沒看到另有金軍的主力，他讓我們不要去支援，怕中了金軍的圍點打援之計。翁愛卿忠心可昭日月，朕要大大封賞他。”

  趙擴一激動，首先想到的就是封賞。梅曉義雖也大受感動，想到一些事，問兩個跑來報信的士兵：
  “兩位兄弟，你們來這裡，有沒有碰到金軍或是什麽可疑之人的攔截？”

  這兩個士兵都是選出來的年青精銳，年紀稍大的個說：

  “沒有，碰到過一些可疑之人，但都被我們逃掉了。”

  趙擴有些奇怪，問梅曉義：

  “你這是何意？”

  梅曉義打斷思緒：“陛下，我們派了許多人去陳州，多數是有去無回。就算能回來的，也沒能打聽到什麽。奴才不是懷疑他們的身份有問題，他們從城內逃出來，能平安到達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