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放下碗筷，眼神之中滿是惆悵。

  “老爺，還是如常嗎？”王夫人收拾好碗筷之後看著眼前的王安石問道。

  王夫人雖然已經三十余，但和王安石之間感情深厚，見夫君回來之後就是一籌莫展，身為妻子的他，此刻也有些擔心。

  “去書房吧，你早些歇息。”王安石感覺了一下身體，覺得略微有些酸澀，猛然想起，自己回來之後就一直坐在這裡，足足半天的時間豈能不累。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家奴闖了進來，稟報道：“老爺，門外有客來訪。”

  王安石聞言有些疑惑，自己自跟隨劉協之後，還從來沒有人夜晚來看過自己，而且滿朝同僚和自己關系好的也不多，若是那些熟悉的人，自然已經進來。

  “將客迎到正廳，我換身衣服過去。”

  “諾！”

  王夫人有些奇怪的問道：“這晚上誰會突然來拜訪，而且還沒門帖。”

  王安石搖搖頭：“天色不早，你先早些休息，我去去就來。”

  不多時，王安石在下人的引領下到了正廳，方才入內頓時愣了一下，快走兩步，來到近前行禮道：“不知是大王來訪，安石未能遠迎還望大王恕罪。”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劉協和劉伯溫二人。

  眾人散去之後，劉協一直在苦苦思索王安石的一番話。要說不心動他是假的，但他就害怕自己這一動整個荊州頓時就支離破碎，呂布大軍還沒打過來就土崩瓦解。

  思量許久仍沒有答案的情況下，劉協這才喚來劉伯溫到了王安石的府邸尋找答案。

  “安石請起，你到了這襄陽我還是第一次到你的府上作客，這還是本王的疏忽啊！”

  王安石連連推讓。旁側的劉伯溫則趁機說道：“大王夜不能寐，一直在思考你那變法之事，這才喚我一同前來就是要和安石你商議一下，是否可行。”

  王安石聽聞是變法，頓時來了興致，朝著劉協和劉伯溫行了一禮道：“既讓如此，請大王和劉師書房小坐。”

  客隨主便，劉協在王安石的帶領下來到了書房之內，方才入內他頓時有些奇怪。

  “安石的書房和其他人的書房似乎有不同之處。”

  劉伯溫也笑道：“旁人的書房書籍往往堆積如山，更有甚者，認為書籍越多的人學識也就越淵博。”

  王安石笑著搖搖頭：“在下讀書有一個習慣，每看完一卷將它徹底記住之後便將書燒毀，如此反覆，這書房之中的書最後是一卷不剩。”

  劉協聞言頓時驚訝道：“如此說來，安石是胸有韜略，腹有文章啊！”

  王安石連連推遲，幾人寒暄片刻之後，劉協才話入主題看著眼前的兩人說道：“白日間安石說要變法，本王深夜前來就是要問問若是變法，我荊州可行與否？”

  王安石淡淡說道：“行與不行是一回事，想與不想則是另外一回事，微臣隻想問問大王是否想要荊州富強，是否有鯨吞天下之志？”

  劉協毫不遲疑的回答道：“這是自然，本王自當以複興漢室為己任。”

  “若是如此，大王就必須要根除這世家的問題，如不然，大漢將永無複蘇的可能。”

  “為何？難道本王複興漢室就一定要摒除世家？”

  “大王不妨想想，袁紹袁術劉璋曹操馬騰這些都是什麽人？”

  劉協聞言遲疑了片刻，最終說道：“都是世家子弟。”

  “正因為他們都是世家子弟，靠著家族的龐大勢力這才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聚集起來龐大的能量，最終將天下易主。如今大王治下州郡之中，世家錯綜複雜，之前大王解決了蔡黃龐馬等家族，引得其他家族極為不滿，只不過他們懼怕大王的勢力而不敢有任何反抗。若是呂布來襲，他們便有了主心骨，若是不提前削減這些世家的實力，日後恐怕他們會在我們的背後捅刀子。”

  “那安石打算如何行事？”

  王安石將自己內心所想全盤拖出：“很簡單，首先一點清查蔭戶，將這些世家所藏匿的百姓全部清點出來，然後轉入各郡之中，發放土地和工具給他們。其次，再撤除世家之封地，尤其是那些他們故意吞並的朝廷土地，必須要讓他們全部一起吐出來。最後，我們可以效仿呂布，一方面行官屯民屯軍屯之法，同時也可以租借世家的土地耕種，年底根據收成直接給他們一定的報酬。”

  “土地和人口乃是世家的根基，若是這兩項全部被拔除，恐怕這些世家立刻就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面上。”劉伯溫有些擔憂的說道。

  “眼下他們站在對立面總比日後站在我們的對立面好，大王不妨想想看，若是現在我們便把這些人剔除掉，日後我們荊州之內將能擰成一股繩，我們可以集結全部的力量去對付呂布。若是不除，大王永遠指揮不了自己的手臂，到那時又如何對付呂布，複興漢室？”

  劉協在屋內來回踱步，旁邊的劉伯溫和王安石也都不再言語，這個時候二人都很清楚，劉協的最終決定將要決定荊州接下來的命運。

  若變法，則是先亂後定；若不變法，則是先定後亂。

  孰輕孰重實在是不好決斷，見劉協遲遲沒有決斷，王安石最終說道：“大王既然如此難斷，那我們可以一步步來，咱們可以先清除世家蔭戶看看他們的反映，若是他們沒有反應，我們可以暫時不收回他們的土地，而是將這些百姓全部遷徙到襄陽以北和夷陵以東的地方進行屯田，為大軍準備糧草，應對日後的大戰。”

  劉協聞言頓時眼前一亮，王安石的忽然改口其實就是折中。飯一口口吃，事情一件件去幹，眼下荊州不能亂，劉協必須要借助世家的力量才能穩住統治。

  而世家要想活命他們也只能暫時委曲求全，這是一招雙贏的辦法。

  “好，這是一個好辦法，清查蔭戶從即日起就全部委托給先生，本王明日便昭告荊州各郡，即日起清查蔭戶。”

  “大王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