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縣到長安,騎馬只有半天的路程,得此地理優勢,這裡客流眾多十分繁華,隻論繁華程度,絕不在一般的府之下。
易水縣西城,一大群押運隊從官道馳來。見前方兩排長長的隊伍,押運隊緩緩停下。被一個年青女子抱著的醜女人輕聲說:
“糟了,怎麽一個小小的縣城也檢查得如此嚴格?連縣城也不能帶武器進入嗎?”
挨著她們的何浩然也有些驚訝,朱泚再怎麽小心,也應該不會在內城搞得如此嚴。何浩然懷裡的舒小紅有些擔心:
“可能出了什麽事,怎麽一路上沒聽到有人說?”
有江漢年做內應,一路上何浩然再沒出面,全權由三個老婆負責。三女很是過了一把癮,何浩然的懷裡也被公平分享,現在輪到舒小紅上位。
這種情況她們沒什麽經驗,很整齊地看向何浩然。何浩然半晌沒開口,李水音追問:
“相公,你倒是說話啊!現在我們要如何做?”
何浩然朝前方揚了揚腦袋:“你們看那是誰來了?”
前方朝他們方向走來的人不少,因為他們處於官道口。其中有幾個騎馬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個十五六歲美少女。少女身材高挑、眼大鼻挺,看起來美麗大方。不太像唐人,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上有土蕃血統。
“春妮,”舒小紅最先認出,她這一說,李水音才恍然大悟:
“真是女大十八變,春妮都快長成大人了。”
她們怕惹人懷疑,沒敢上前招呼。春妮沒那麽多顧忌,直接走到舒小紅面前:
“你們可是銀州百盛糧行之人?”
李水音暗自一笑,一本正經演戲:
“正是,你們又是何人?”
春妮已經見過幾人此時的畫像,得到證實後心裡很高興。可惜這裡人太多,她無法拋去偽裝拜見:
“我是趙國公府的人,專門在此等你們,你們先和我一起進城。”
李水音和舒小紅兩騎上前,並在春妮左右朝城門走去。李水音沒閑著,輕聲問:
“這裡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一個縣城都要如此檢查?”
春妮聽聲音已經知道李水音的身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心裡有點小緊張,更多的是興奮。這次她出來執行任務,江則祥並未阻攔。她的身份很適合這次的任務,選普通人反而有些不理想。
“四天前長安出了件大事,朱泚和長孫有悔在義王府被李默一家挾持了。”
春妮不想吊她們胃口,可已經快臨城門,這裡人很多不好再往下說。眾人驚呆了,直到前方的城衛喊停才清醒過來。
“你們是誰,將貨物運到一邊接受檢查,全都下馬來。”
城門外左右都有不少人和貨物在接受檢查,沒貨物的人也不能輕松入城,幾個拿著畫像的士兵比對後才可以放行。春妮拿出一張文書,遞給在城門口負責的中年將領:
“這是中書省的通行令,他們是為我長安大秦米酒坊運糧之人,快快放行。”
中年將領接過文書看了幾眼,沒再說半句廢話:
“放行。”
入城後,春妮一路無語,直到將她們帶進一家客棧內院,才朝李水音幾個拜下:
“春妮拜見何叔叔、幾位嬸嬸。”
“春妮不用多禮,你可知道我們都是誰?”李水音笑著將春妮扶起。一路上只有李水音說過幾句話。大家以為春妮最多隻認出李水音,
“你是公主嬸嬸,”春妮又將舒小紅拉住:
“這是舒嬸嬸,何叔叔。”
對於春妮來說,舒小紅畫的妝並不是很難認出。何浩然畫得再不是人,抱著舒小紅的絕不可能是別人。舒小紅讚許點點頭,指著馬冰:
“你可知她是誰?”
這次春妮再難認出,猜到一些,怕是其他將領的妻妾,沒敢亂認。馬冰沒讓她為難,牽著她的手:
“我是幽州馬幫之人,我叫馬冰。”
“拜見馬嬸嬸,”馬冰臉色一紅,將春妮扶起來。馬冰比春妮隻大了三歲,對方這聲嬸嬸喊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走進客廳,李水音迫不及待問:
“李默挾持朱泚兩人,後來呢?朱泚有沒有死?”
“朱泚沒有死,”春妮一臉惋惜,很快頗為興奮說:
“不過長孫有悔死了,被李重殺死的。”
春妮的話一出,包括何浩然也呆住了。他在蔣六那件事上,一是為了替自己平冤,二也是想利用一下義王府之人。他認為就算李默等人知道後,要麽舉家重投到大唐,要麽會選擇隱忍,等待時機再報復。他對這些人的報復沒寄多少希望,萬萬沒想到,居然能將長孫有悔這個大神除掉。
春妮將她知道的,從頭到尾說了小半個時辰,將當天在義王府發生的事說出。
“義王府一家太可憐了,李自忠和另一個侍衛,衝去想救出李默一家,被眾官兵砍得不成人形。那個叫蔣六的人被打暈後,和李重、李默夫婦在義王府門前,被朱泚凌遲處死。就這樣那個惡賊也沒放過他們,將他們拿去喂了狗。
李默幾個府上還有侍衛下人七百多人,當天就在義王府外審問。這些人的下場和李默幾人一樣,全都被凌遲處死。唯一死後身體完整的是李倩,被朱泚殺死在大門口,無人敢替她收屍。幾天后義王府的官兵撤走,她的屍體也不知到哪裡去了。”
李默幾人得到這樣的結果,令何浩然心裡很不舒服。李默一家背叛大唐的確該死,但他們殺了長孫有悔,這個功勞非常大。長孫有悔對朱泚的重要性不用說,這次沒有了長孫有悔,他們會輕松不少。義王府立了如此功勞,應該能勸李適將他們重歸家族,何浩然問春妮:
“義王府的其他人呢?抓到沒有?”
“沒有,所以現在才如此嚴。在長安的兵馬沒動,由潼關抽出五千人,專門負責捉拿義王府剩下之人。長安城因此也被禁封幾天,滿城搜索,今天早上才解封。”
春妮將那張通行令遞給何浩然:“現在是梁廷芬任宰相,他管得非常嚴。父親說有這張通行令,也不能免檢入城,還得另想辦法才行。”
“除了這麽大的事,對方當然會嚴查。不過還好,總算是將長孫有悔這隻老狐狸除去。”何浩然笑了笑,將通行令放在桌上:
“你父親想沒想到辦法?”
春妮略為整理,說出張則祥幾人的想法:
“父親與陶叔叔他們商量,還有四天是長孫有悔下葬之日,葬在長安城東的嶂山。那裡介於長安到潼關之間,如果騎馬從長安出發,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到時除守城將領外,朱泚和其他官員都要去。但送葬的兵是在潼關抽的一萬人。如果除去一些禁衛,城中大概還有兩萬余人。父親說這是個機會,看能不能在那天動手。”
“就在那天動手,”李水音不用何浩然開口,拍板決定:
“那個機會太好了,簡直是為我們量身打造的。相公,你說是去嶂山攻朱泚好呢?還是去收復長安好?”
馬冰眼睛一亮,她隻想到那天收復長安,沒想到還可以去攻嶂山。要是能將嶂山的偽君臣一鍋端掉,絕對要比收復長安合算。於是她也不等何浩然表態,接道:
“水音姐的想法太好了,我覺得還是去攻嶂山的偽君臣。一萬兵加上他們的禁衛等,也不過才一萬幾千人。到時候我們的七千神甲兵,和一萬五千士兵已經趕到。絕對能將他們一鍋端。
春妮有些驚訝,她驚訝的不是兩個女人搶發言權,知道何浩然以前就很慣她這些嬸嬸。馬冰她不熟,沒想到李水音竟變得如此厲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想到兩個計策。
何浩然沒她們想得天真,嶂山在哪裡他沒去過。騎馬要兩個時辰,送葬至少要五個時辰,一去一來起碼一天的時間。但從潼關騎馬出發,大概也只需要兩個多時辰。
要是去攻嶂山,他們在兩三個時辰後,要面臨潼關、長安的兵馬夾擊。他們到時候有兩萬多人,但對方不是傻子,兩萬多人還沒靠近嶂山就會被發現。朱泚會令眾兵將阻擊拖住他們,自己領著其他官員去長安或是潼關。三下五除二算下來,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還在考慮,李水音又發出不滿之聲:
“相公到底如何?冰妹也讚成我的主意。我們就去攻嶂山。只要將那群偽君臣一鍋端掉,就算不能收復長安也無所謂。反賊群龍無首,不出一年我們就能擺平。”
舒小紅雖沒發話,李水音第二次說後,已經點頭讚同,對方又多了個同志。何浩然將眼神從三個傻老婆身上移開,看向春妮,笑著問:
“春妮,你認為你這幾個嬸嬸說得對不對,我們要不要去攻嶂山?”
在長安時他就常常出些題,考李青和春妮。好久沒有這樣了,春妮收起所有心思,專心想了一會:
“我們的人雖多,對方的人也不少。到時候長安潼關的兵一到,我們恐怕很難脫身。”
“春妮你不知道,我們有幾百包炸藥,還有七千神甲。就算對方的大軍到來,我們也不怕,完全可以與他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