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軍營，數十個將領、上萬士兵齊聚到主營前的操場中。圍著一大堆箱子，一些將士眼含淚花，神色激動不已。

  已年過半百的李崇客輕輕摸著一口木箱，將上面的封條打開，掀開箱蓋，從裡面發出一股肉眼可見的青光，在陽光的照射下絢麗多彩。

  “我西州軍等了好幾年，終於得到神甲了。大家先將神甲箱打開，試試這傳說中的神甲到底如何。”

  李崇客一聲令下，幾百口箱子，半杯茶的時間不到，就被眾將士合力打開。大家從裡面取出一塊塊拆散的盔甲，陣陣驚喜聲傳來：
  “好堅固輕巧的神甲，我西州軍終於有神甲了。”

  陣陣驚喜聲，讓許多將士熱淚盈眶。他們並非做作，隴右的西州根本不是土蕃進軍之地。雖申請好幾次神甲，一副都沒能得到。如今得到，就連吳默這種硬漢、驚喜中也帶著幾分感慨，邊穿邊說：
  “二千二百套神甲，至少能組建一支二千人的神甲兵。大帥，如今軍弩、炸藥都送來了，朝廷的意思很明顯，是讓我們去進攻沙州，收復隴右諸地。大家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什麽時候出兵？”

  每個將領穿上一套神甲，眾士兵看得十分眼熱，李崇客笑著說：
  “大家都可以試試，炸藥不能亂動，先將炸藥搬到軍營去。眾將隨我進營議事。”

  吳默兩鬢有些白發，額頭上有幾條長長的皺紋。眾將只有韋皋沒變多少，正值壯年，穿上神甲英姿颯爽。

  一群將領坐下後，李崇客問左排坐著的一個中年太監：
  “皇上送來這些軍資，可曾另有什麽指示？”

  太監已經向他們宣過旨，全是些普通的封賞。知道李崇客問話的意思，中年太監回答：

  “下官只聽陛下說，如今邊地的神甲都已發放，西州是最後得到的一批。有了這些神甲，更能保土衛民。雖沒什麽指示，如今土蕃仍未消停，怕是讓各位將軍以守為主，隨時迎擊來犯之敵。”

  “我西州地理位置特殊，沙州那邊再有大軍也只是防禦，哪有什麽來犯之敵？”坐在左首的韋皋起身說：
  “大帥，土蕃現在的重心是長安。我西州的兵力不足六萬，如果去支援長安，派少了沒什麽用，多了又不敢。原本最好的是去進攻朔方，切斷土蕃的輸送線。道理同樣如此，派少難攻下城池，多了怕沙州那邊趁機來攻。還不如趁土蕃將重心放在長安上，我們攻破沙州，趁機收復諸州失地。”

  “末將支持韋將軍之言，”吳默附合：
  “攻破沙州，除掉論悉諾，為李將軍報仇。”

  很快全營將領全都起身支持，大家在西州與論悉諾對峙了好幾年，只有守土之功，未能收復一寸失地。現在得到這些利器，沒人再願意空在這裡守土保民。

  中年太監很規矩，沒有摻言。皇上沒明說是攻是守，這種情況李崇客有權作主，點點頭：

  “好，我們就去進攻沙州，收復失地，替李將軍報仇。”

  一群將領興奮勁未過，從外面跑來兩個士兵，一個滿臉風塵的士兵呈上一份書折：
  “李大帥，我朔方軍情緊急，請求援軍支援。”

  “朔方軍情緊急？”大家呆住了。還好旁邊個士兵也呈上一份書折：
  “朔方李大帥被土蕃害死，他們已經重投大唐。這是洛陽郡王的軍令，讓我隴右、西州派兵支援朔方，配合那裡的三萬多朔方軍，將土蕃援軍拒之關外。”

  李崇客匆匆將兩封書折看完，遞給韋皋：

  “唉！李懷光總算死前沒再犯糊塗，土蕃想讓他歸順，他沒從，被土蕃害死。朱泚此賊喪心病狂，暗中投靠土蕃，在長安與洛陽郡王對峙。如今長安的兵力有八萬多，想來離消滅他們不遠了。只是朔方那邊不妙，已有六七萬兵力聚集在渭州一帶。那些兵馬只怕是先鋒，後續土蕃還會增兵。”

  韋皋看完，又將書折傳下去。他心裡有些惋惜，他最想殺的是論悉諾，替李李光瓚報仇。但現在朔方又投過來了，守朔方的重要性，比攻破沙州要大得多。

  “這次土蕃不增兵都不行了，數萬兵馬被困長安，就算不是為地盤，他們也要全力相救。大帥，我願去支援朔方。”

  待幾個將領看完，李崇客沒再耽擱時間：

  “韋將軍，你和吳將軍領兩萬五千兄弟，帶上神甲、軍弩去支持朔方。這次至關重要，一旦長安那邊的十幾萬敵軍被吃掉，洛陽郡王在今年內就可平定內亂。大家要打仗的時間多得很，不過以後再打，是在他們的地盤上了。”

  ……

  由於消息傳遞不快，許多在當地發生的事，都來不及在最快時間通知大家，相對於比較偏遠的衛州來說更是如此。這天、在衛州和長安之間的第一隻信鴿平安飛回，給衛州帶去一連串的好消息。

  李適在軍事上並沒有當甩手掌櫃，他聽徐諫的建議，不造武器隻造神甲和炸藥，將造的神甲和炸藥發放到各重要邊地。現在只有一個地方沒得到、朔方。

  朔方又投回來的消息，他們在幾天前已經得到。不過現在就算是何浩然，也難給朔方要到神甲。大家都被李懷光反來降去搞害怕了，下旨認可徐庭光等人的投回，嘉獎了幾句，其它什麽也沒得到。

  李適一臉笑意，將手中紙條遞給旁邊一個太監：
  “大家都看看吧！如今朱蕃的十一萬大軍被困鳳翔府，浩然率八萬大軍，堵在東西兩側圍而不攻。要不了幾個月，我們就能搬去長安了。”

  “恭喜皇上，”楊炎拍了句馬屁，帶動一大批人：
  “皇上，同州牛河府還有萬余人馬，石州有李正己四萬。這兩個地方才是擋我們路的重點，只有將他們除掉，我們才能平安搬去長安。”

  楊炎的話說得雖有些刺耳，但的確如此。李適沒發火，點點頭說：
  “前兩天傳來的消息，李愛卿從太原出兵汾州。雖還沒得到結果傳來，想必李愛卿收復汾州絕無問題。待他收復汾州後，就算浩然抽不出時間，我們也有力量對付李正己了。”

  下面一些官員暗自搖頭，他們知道李適的意思。李適以為誰都像何浩然那樣，兵越打越多。不說李正己會不會去汾州幫劉延威，李晟說他出兵五萬，汾州的守兵還要多過李晟。一方攻一方守，要是何浩然還沒什麽可慮，沒人對李晟有信心能收復汾州。一個老實的壯年將領說：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唐國公就算能收復汾州，剩的兵力，怕是也僅夠守城。還是要讓洛陽郡王攻城才是，早些將朱蕃大軍剿滅，出兵滅掉牛河府韓鎮東、李正己，方能早日平定內亂。”

  “臣附議李將軍之言，洛陽郡王素有愛惜將士之心，他應該怕攻城傷亡太大，可現在的局勢容不得有太多顧慮。皇上可以讓他出兵攻城，不能再等待了。”

  盧杞這次不是針對何浩然，他的家人眼看被救出，從長安轉到洛陽。沒想到西水府又被攻破，繞道也不敢來衛州。像他這樣的很多，當時潼關未破，許多人都錯過了來衛州的時間。只有李慕進，為了來李抱玉墳前盡孝，不顧安危將家人帶來。

  李適不想在軍事上對何浩然指手畫腳，問徐諫：
  “徐愛卿以為如何？”

  徐諫暗自卑鄙一句說：“用飛鴿傳聖旨並不保險，派人去傳，怕是洛陽郡王已經攻城了，無此必要。現在洛陽郡王不但要負責京畿那邊，還兼顧著朔方。朔方才是大局，一旦朔方被攻破，我們又會陷入被動。那邊的事我們最好不要插手，大不了晚些日子去長安。”

  李適點點頭，沒再繼續討論長安局勢：
  “多派人去石汾二州打探，朕對李愛卿很有信心，他定能收復那兩州。看還能不能擠出一些神甲炸藥去支援，實在不行，將配給禁衛的神甲，暫時給李愛卿送去。”

  許多人的心裡對李適的話打問號，他卻有些盲目信任。以前他在衛州還是太子時，與何浩然談當今天下名將，何浩然說：
  “我是靠計取巧，有兩人的軍事能力不在我之下。一是汾陽郡王，二是嶽父大人。汾陽郡王不用說，嶽父大人的弓騎營非常利害，要是穿上神甲，在野外遊射，可勝十倍敵軍。”

  李適也打聽過李晟不少，出彩的戰鬥好像只有定秦堡，當然最後人家一直沒有機會。他現在已知道，要不是李晟守太原，太原可能已被朱蕃聯合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