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丈多高的城牆上，布滿站崗的士兵。在這些士兵裡面，全是一組組木架、隔著數排有架重弩或是簡易的投石車，沒有一點空地，地上全是石頭、滾木。

  在外面同樣很壯觀，一萬兵馬在離城牆兩百多米外，組成一個方形陣堵在中間。裡面的重弩、投石車比城樓上更多。在這些兵馬後面，是一個個建得十分齊整的帳營。裡面頗為熱鬧，有巡邏的將士、操練的隊伍，還有一些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的閑人。

  李水音和四個姐妹，帶著二十五個親衛走出軍營，慢悠悠朝城門方向逛去。來到快接近危險區域後停下，誰也沒心思再拿起喇叭，李水音看著城門：

  “鳳翔府的城門太小了些，還不足一丈。一排同時能衝進去五六騎，上有落石、下有重弩等，就算有鐵盾陣也難防。唉！他們的人還是太多了些。硬拚不是好辦法，不硬拚沒有更好的辦法。”

  “也不知他們的糧草還有多少？”曲盈盈說出一個以前討論過的話題：
  “十一萬兵馬，已經在裡面呆了十幾天，若是再呆一兩個月，我估計他們的糧草就見底了。那時他們不出來也不行，不用攻城，我軍的傷亡會大減。”

  何浩然圍了十天的城，讓秦國和土蕃兵將，終於知道什麽叫圍城。

  秦蕃聯合軍進入鳳翔府後，將這裡的原住居民趕出來。剩下的全是兵將，不但便於管理，還得到一大筆糧食。因為被追出去的人，一粒糧食都不準帶。

  何浩然沒有去小路追步兵，他率領幾萬大軍追到鳳翔城時，這裡有不少百姓，被餓得奄奄一息。

  尚息東讚搞出的這一手，將何浩然本來要堵截步兵的計劃打亂。他將這些百姓帶到後面的城中，等運來糧草，秦蕃兩家的步兵已經平安進入鳳翔府。

  隨後何浩然開始清場，八萬大軍堵在東西兩頭。方圓三十裡內，不準任何人進入。三千人在四周拉網式清查，從南北兩頭偷溜出來的探子、包括狼衛，沒一個能平安返回。

  裡面的一些將領氣得暴跳如雷，本想學何浩然那樣打開一兩邊的城門，甚至出去搞突襲，沒能通過。

  後面趕來的李水音五女，加上二十五個女親衛，在城上喊了好幾天的勸降。也不知是對方管得嚴、還是她們的話沒什麽用，反正一個溜出來投降的都沒有。

  招降的心她們死了，每天在這裡轉悠，想辦法攻城。其實對於何浩然來說，攻城一點不難，她們仔細算過，對方有二千六七百副神甲，又有連鎖鐵盾。用以前那些方法攻城，八萬將士起碼要死大半，這還是在有炸藥的情況下。要是沒有炸藥，她們將會被對方反殺。

  鳳翔府這樣的大城，比不得三米高的薄牆軍營，並且人家什麽都搞好。一想到這麽多的熟人，一戰過後就看不到幾個了。雖有李皋等將要求攻，她們一直反對，又加上何浩然在做一些準備工作，血戰才得以拖到今天。

  一群女人不知不覺走到南面城角，馬冰突然停下，朝裡面的空地指了指：

  “姐姐們，那是什麽東西？”

  大家順著馬冰指的方向看去，空地上有一個拳頭大的東西。東西用紅線綁著，在空蕩蕩的地上有些顯眼。

  全都停下來，紙包離城牆大概不到兩百米，是個危險區域。上面最近的架重弩要是射擊，那個地方會很危險。李雪韻拿出望遠鏡看了一會，毫無興趣說：
  “好像是一包紙，用紅線綁著。”

  李水音朝城樓上看去，發現城樓上站著一堆人，其中站著一個年青將領，看不清楚是誰。指著馬冰問：
  “此人是誰？”

  馬冰的眼力好，不用望遠鏡也認識：
  “梁文渙，梁廷芬的二兒子。梁廷芬的大兒子、幾房妻妾和一些孫子，還在長安關著。”

  可能見她們在看自己，梁文渙拿起一張大弓，搭上箭朝她們射來。二十幾個親衛的反應不錯，衝出去她們擋在後面。

  “有本事來攻城，少說那些廢話。”

  梁文渙莫名其妙說了句，引得眾親衛開口大罵：
  “梁反賊，你一家很快就能團聚，將你的脖子洗乾淨好砍。”

  李雪韻幾人怒衝衝盯著梁文渙，只有李水音沒有看對方，她拿起望遠鏡在看地。梁文渙射的箭大概有百米遠，從她們這個角度，箭正對著紅線紙包。

  大陰謀家李水音心裡不平靜了，將望遠鏡抬起來看向梁文渙。對方低頭腦袋看著她們這個方向，李水音認為梁文渙不是看她們，是在看地上的紙包。

  “孝維，去取幾面鐵盾來，我要將地上那包紙撿來看看。”

  這群女親衛現在被教乖了，張孝維二話不說，帶著幾女朝軍陣跑去。幾女也看出有異了，舒小紅輕聲問：

  “水音，你懷疑紙團上寫了什麽東西？”

  張孝維為了保險，叫來一百多個鐵盾兵。大家將鐵盾連上，李水音怕有人懷疑，挑釁大喊：

  “我們站近些，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能力射到。”

  一百多個鐵盾兵，組成一個倒圓不方的鐵牆朝裡面走去。城樓上的重弩兵興衝衝拉滿弩，被梁文渙喊停：
  “不要說他們有鐵盾，就算沒有鐵盾也難射傷他們，不要浪費弩箭。”

  鐵盾兵走近牆百多米遠，又退回來，其間對方沒發一支箭，馬冰一臉興奮：
  “水音姐的猜測肯定不錯，那包紙團肯定有問題，要不然梁文渙早就命人射弩了。”

  李水音得到紙團後，帶著大家跑回軍營。一直走進一座頗為華麗的帳篷，才將紙團打開。裡面有顆較圓的石頭。拆開紙團，圍在後面看的幾個親衛驚喜大叫。

  “梁文渙呈洛陽郡王：我梁家世代唐人，雖一錯反唐，絕不甘為土蕃之臣。朱泚賣國求榮，已背其道，秦軍上下皆有不少人恨之悔之。近日陸續有想私出城投唐之人，因蕃軍監管太嚴，數十人被發現，帶回軍營杖斃。秦軍中已怨聲載道，只是不敢於屠刀下反之。渙想為大唐做些事，以求家人得以釋免。

  城內糧草尚夠一月之用，尚息東讚猜郡王必等不得，會提前攻城。屆時郡王可四城齊攻，城中五萬秦軍，可能會打散分於四城。郡王擇我父子所在一面為重點，我們聯合部分反蕃之人為內應，定能以此面為突破口佔領鳳翔。”

  主營中，李水音將梁文渙的密函念完，數十將領沒一個接話。她略有些不滿，遞在何浩然面前：
  “相公，這是人家的投誠之信，此法不知想了多久。我看很不錯，有他們作內應，到時城中會一片混亂，一定能最大化減少傷亡佔領鳳翔。”

  事情太大，幾個老大沒發話，那些想附合李水音的也不好出聲。只有她們自己雙手讚成，馬冰說：
  “梁廷芬雖是朱泚的親信，殷長開也說了，他非常反對朱泚投蕃。現在朱泚日落西山，又投靠了土蕃，他們想反過來也很正常，明日我們就從四城門開始攻城。”

  李皋搖搖頭：“還得從長計議，萬一城內的糧草不夠，他們想早點與我們決戰，派梁文渙寫的假降信怎麽辦？一旦攻城開始，中途退不但大傷士氣，還會有不少傷亡，得不償失。”

  李水音白了李皋一眼，假降她們沒想過，認為根本不可能。懶得聽李皋的意見，問何浩然：

  “相公，你覺得怎麽樣？”

  何浩然終於嘗到自己種下的苦果，改良的守城方式、連鎖鐵盾等等，對方全都學會。他還是將古人看輕，對方就算沒他的知識淵博，照貓畫虎一點沒問題。他能攻下鳳翔城，但傷亡他無法接受。

  老婆大人的話不得不回，他想了想說：

  “若是能將梁廷芬爭取過來，以他在秦軍中的威望，的確對我們很有幫助。罷了，反正都要攻城，我們的東西也基本上準備好，明天一早圍四城門，告訴他們，我們後天攻城。”

  “圍四城門，我們的兵力會大大分散，要是他們晚上集中重兵攻擊一邊怎麽辦？”李賢的話讓一臉滿意的李水音呆了呆。

  “他們定會選擇郡王所在的面攻擊，不說多的，他們只需派出六萬精銳，另派兩萬兵馬在左右阻攔援軍，到時候會非常危險。”

  何浩然沒有忽視自己的小命，看了李水音幾女一眼：
  “明天分兵後，你們暫時到後面藏起來，將大部分糧草也轉運到另外三面。我留兩萬騎，就算打不過，逃是一定沒問題。到時候他們真選擇一搏，你們就提前攻城。那麽多兵出來，就算沒有內應，他們也難支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