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源沉吟道：“據我們的消息報道，那韓弼、韓來雪兄妹這次府中來者不拒，但太原王氏跟襄陽公主府上卻拒而不見，他們也許知道襄陽公主的事，但肯定不知道王家跟陳楚之間的恩怨，所以肯定是陳楚要他們這麽做的。”

  “簡單說，就是得罪過他一次的，以後也不要想諒解了，陳楚這人啊，平時看著和氣，但是這方面竟然錙銖必較。”

  崔正源說著暗暗心驚，其他人聽著也是凜然，如果不是這件事，他們還不知道陳楚性格竟然如此。

  “四小姐處理倒也沒錯，人口就是我們世家安身立命的根本，缺少奴籍，我們的奴婢、下人、差使、護衛等等豈不是都要外雇，這哪裡能行，萬萬不可的。”

  “但若說少些一兩千戶也完全不影響啊，多的是為我們耕種的佃農，如果我們能得到類似韓家和杜家這樣的好處的話，那也不算虧。”

  大家議論紛紛，都覺得崔詩之前推拒陳楚情有可原，換他們也不敢為家族做這個決定啊，何況這事事先一點風頭都沒有。

  他們又哪裡知道這是李二這些人和陳楚秘議的結果，而陳楚去找崔詩的時候甚至朝廷政事堂都還沒得到消息，但宰相們卻已經著手在辦了，因此沒有準備的時間。

  “怕是遲了。”崔詩淡淡說道：“螃蟹是留給第一個人吃的，如果每個人都能排隊獲得這麽豐厚的回報，怕是陳楚再家大業大也支撐不住，而且就算他有這麽多物資也絕對不會這麽便宜我們的。”

  “那怎麽辦？難道陳楚敢跟全天下的世家大族為敵？要知道雖然普通人家也養有奴仆，但終究一家一戶不過三兩人，幾家大族就抵的上一州此等人等了，這擺明是在拿我們開刀。”

  崔正源沉吟一下：“朝廷這麽急吼吼的想要對我們動手，我倒是知道原因，陳楚這個人野心勃勃，不停慫恿朝中重臣向外拓張，僅對頡利用兵，聽朝中宰相們說他就催過好幾次了，這次朝廷兩路大軍一先一後出征，他每次都親臨皇城，送於軍中將士大量物資。”

  “據房相有次提起，陳楚想我大唐百姓填補大漠、填西域等地，築堅城，遷流民，開耕種，同化當地，不再在這裡置辦都護府，而是直接當成大唐永久的土地，設置州道。”

  “你們從這次還沒離開的突利可汗使者的事情中就應該了解了吧，四分之一的人口遷往大唐內腹，在草原築城、干涉馬政畜牧，這就完美還原了他的政治主張。”

  崔氏族人們皺著眉頭商議許久也沒有什麽後果，崔詩漸漸等的不耐煩了，這次她猝不及防拒絕陳楚，當時還覺得沒什麽，回來才知道事情這麽大，現在她急於修複和陳楚的關系，哪裡聽的了這些族人囉囉嗦嗦沒個結果。

  現在大勢所趨，大唐永久領土往外擴張對世家大族的好處也很多，崔家只要能狠下心來，不僅這次的信任危機能度過，而且將來大唐一定不會忘記他們的付出，開拓的土地上必定會補償給崔家，這有什麽好商議的。

  “我打算建議家族直接拿出一萬戶奴籍，要做就做一回大的，三兩千戶對於我們崔家來說難顯誠意，一萬戶雖然我們傷筋動骨，但本來就是這幾十年來發的戰爭財，留著也沒什麽用，還能好好讓我們在這次事情裡出一次風頭，讓全國百姓看看我們的氣魄。”

  崔詩一語驚起千重浪，一萬戶，你說拿就拿？在座各人，誰不享受著大量奴籍在手帶來的高貴生活，衣食住行生活中的一切都有奴仆打理，哪裡都需要大量的人手，世家耕種的各種珍貴花草植株、上好蔬菜水果和糧作物，需要的人手多極了。

  不過崔詩不打算跟他們多說，自顧自離開會場去釋放了信鴿。

  崔家還在這爭論不休，但太原王氏已經感受到了驚恐。

  他們也沒想到，王言煜一個人竟然拖著整個王家下水了，以前陳楚對王家不待見還以為是他對王家余怒未消，或者是以為他一個方外人士不知道世家大族的重要性，等他了解王氏是個怎樣的龐然大物以後想必就會服軟了。

  誰知道這次他釋放出了明確的信號，韓弼那裡各種物資，誰都可以買王家不行，三十盒現在已經在有心人士擴散下成為珍貴絕品美食的自熱火鍋，誰都可以來覬覦一下，王家不行。

  王家也發了狠，崔家這邊還爭論不休，那邊王家一位七十多歲高齡、前朝官職尚書的一名族老手執一萬八千戶奴籍契書已經從太原趕到了長安，光是那存放奴籍的箱子就裝了一車。

  當天晚上朱雀大道功德台上，再次立下一座石碑，第一行赫然刻著韓家的名字，第二行杜家，第三行太原王家，全都是鬥大的朱紅大字。

  而再往下，恐怕也容不得這麽大的字了，因為空間已經不夠。

  太原王氏一下子獲贈陳楚贈送的洗發水五百瓶，這洗發水用非常漂亮光滑的不知名材料包裝，僅僅這包裝就令人趨之若鶩，裡面的液體足足有六七兩之多，它是用來清潔頭髮的！
  除此之外陳楚沒有再贈送任何物品給王家，甚至也沒有像此前兩家一樣允許他們來會所裡舉辦宴會，但僅僅如此就夠了！

  此時男女，無論身份地位誰不重視這一頭長發，且不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文人士子、貴族富豪無不極為愛惜自己頭髮，各種香料、清潔用品不要價一樣用在自己身上，但頭上油汙又哪裡那麽容易去掉，以至於許多人一天二次，把個頭顱搓的嗡嗡發疼，也解決不了油頭的問題。

  可這洗發水一來，王家子弟先嘗試一番，立馬就跟瘋了一樣，欣喜若狂，個個頂著一頭香味繚繞、秀順飄飄的長發，在大街上到處遊蕩，比那女子還要飄逸瀟灑，看的無數人目瞪口呆。

  據陳府上來人說，此物不僅清潔頭髮，用作全身沐浴那也是可以的，清洗效果又哪裡是什麽皂角香膏之類能比的，更讓王家人欣喜。

  而這樣的東西足足有五百瓶，這讓王家人已經幸福的要暈過去了，一個個心裡暗罵其他世家大族都是吃屎長大的，否則這麽一個好機會怎麽輪的到他們？
  他們早些能拿出萬兒八千的奴籍，而不是吝嗇的捏在手裡，現在王家再送上來這麽多奴籍有什麽用？頂多讓陳楚不再為難他們，想要這額外豐厚的獎賞，概率卻很小。

  一時之間王家門檻也被踩破了，但凡是和王家人結實的年輕男女都像紅了眼一樣，來了就不肯走，不拿到一瓶洗發水回去一副在這住下的意思。

  王家人拿著這寶貝東西在官場、商場到處活動，但凡受此物惠贈的人家在得知這東西的美妙以後，一個個樂的合不攏嘴，往常需要許多程序、手腳和口水才能辦到的事，一件件無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