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武媚娘再有政治天賦也不可能想到李世民和李牧的心思。
要拿成本低廉的瓷器糊弄那些千裡迢迢來長安城騙打賞的藩國。
武媚娘還想掙扎一下:“侯爺,如果現在把瓷器放出去的話,咱們日入萬貫也不誇張啊!前面幾個月咱們可是存了不計其數的瓷器。”
李牧鄭重道:“媚娘,我不過是一介平民,在長安城裡朋友很多,可是敵人同樣很多。之所以平安無事,無非就是依賴聖眷。不管做什麽事,都要以皇上的利益為重……否則我們全家人隨時可能人頭落地。”
心裡還有半句話李牧沒有說:“除非我們手裡掌控足夠強的勢力,到時候我們就是第二個關隴士族、關內士族。可惜到時候,大唐恐怕已經容不下我們,我們只有離開大唐,去找一個小國當大爺。”
李牧沒有那種野心,不論是現在的李世民,還是後面的李治,都不會動李牧。至於最大的變數,一代女皇武則天不是在自己眼前嗎?
武媚娘顯然消化不了李牧的話,不就是掙錢和聖眷有什麽關系?
這時呂輕塵走進大廳:“侯爺,太原王家王景易求見。”
李牧嘴角微微上翹,能夠壓到現在才找上門,王家的耐心不錯啊。
扭頭看向王青璿:“夫人,你還是回避吧!省得一會尷尬。”
王青璿並不是迂腐的才女,而是冰雪聰明;從李牧、武媚娘以及北國之春的火爆情況,她早就想到王家會過來要瓷窯的秘方。
“相公,既然如此,妾身先告退了。”
說完,王青璿起身離開大廳,朝後院走去。
武媚娘有些不忍:“侯爺,您這樣對夫人……而且,最多也就是明年把外地的代理權交給他們。”
李牧手指敲了敲桌子:“如果武家來跟你要,你給,還是不給?”
武媚娘臉色煞白,連忙站起來:“侯爺,是妾身糊塗,我去陪夫人。”
李牧揮揮手,示意武媚娘自行離去。
他心中有一盤大棋,瓷器的銷售,他不會交給任何人的。
王景易一臉笑容走來,“賢侄果然不同凡響,短短數月便做出如此多的大事。原本長孫無忌想要坑你,給你了一座荒山,結果卻是高瓷土。”
李牧命呂輕塵上茶,他從來沒有低估過古人的智商;不管如何掩蓋,都不可能瞞過瓷器是從那座荒山運出來的事實。
若非李世民調了一隊近衛守衛,所有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恐怕各大士族門閥已經想盡一切辦法、不擇手段安排人手進去竊取秘方。
能夠從一些蛛絲馬跡猜出那座山盛產高瓷土的肯定不止王景易一人。
李牧淡淡一笑:“叔父說笑了!嘗嘗這茶,走的時候帶點回去。”
王景易見李牧閉口不談,他卻不肯放棄:“賢侄,可否心平氣和聽叔父說一句?”
李牧淡淡一笑:“但講無妨。”
王景易語重心長道:“賢侄,你雖然深得聖眷,又身負不世才華。可是你終究沒有門閥世家的底蘊。比如你這青花瓷不管放到哪裡都會大賣特賣,你卻沒有銷往各地的商隊,在大唐各地也沒有商鋪。這些你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即便是程咬金也做不到。”
李牧微笑不語,王景易這次來做足了功夫,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王景易見李牧這次沒有發火,松了一口氣:“賢侄,叔父這次絕口不提青花瓷秘方一事,只是你可否把青花瓷的銷售權給王家?”
李牧一副詫異的眼神:“叔父,那青花瓷燒製頗為不易,殘次品極多;可能一窯出來只有一兩個成品。如今在北國之春預約的訂貨單已經排到三年以後了。”
王景易對李牧說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信,“賢侄,你可知這天下有八成的商鋪掌握在門閥世家手中;而各大世家之間雖然彼此有競爭,也有自己的核心產品,但是大多數產業都會分一杯羹給其余家族。這也是為了長盛不衰。”
李牧還是剛剛知道,這不就是後世那些大集團、財閥通過置換股份來擴大實力、降低風險嗎?
沒有想到一千五百年前的老祖宗已經玩爛了這一套。
他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如今他已經有了爵位,門閥世家已經沒有辦法用那些拿不上台面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若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恐怕已經想盡方法把自己扔進大獄裡,把秘方逼出來以後,隨便安排一個殺手解決自己的性命。
“叔父的意思是,我把瓷窯的銷售權拿出來,由叔父分給各大世家門閥,如此一來我將會贏的世家門閥的友誼,對嗎?”
王景易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賢侄,別看你現在被皇上寵信,可是說句大不敬的話,隋文帝時候,誰能想到大隋隻傳了二世?前面的像魏、周、陳哪個有百年國運?不變的只有我們門閥世家,千年不衰!”
李牧此時才明白李唐皇室為何被世家門閥所輕視,世家門閥又為何敢說出“世家女不嫁皇室子”的狂言。
原來之前王權更替太過頻繁,哪怕如今貞觀盛世,李二被人稱作天可汗,他們依舊不信李唐的國祚能有多少年。
從五胡亂華開始,魏、周、隋、唐皆是出自魏國八柱國的後人,坦白說,就是關隴集團內部運作,你方唱罷我登場。
哪怕那號稱行業冥燈的孟津陳家,都換了幾個皇帝,孟津陳家雖然衰敗,也不是沒有崛起的機會。
可惜誰都不知道,李牧擁有上帝視角,大唐國祚二百多年……喜歡和兒媳婦洗澡的唐明皇李隆基出世都還有五十年……
大唐不但能把自己孫子的孫子熬死,還把天下的門閥世家都給熬死了,先是安祿山後是朱溫,直接把門閥世家殺了一個乾乾淨淨。
“叔父……我冒昧的問一個問題,如果我得罪了陛下,陛下要砍我腦袋,門閥世家能護的住我項上人頭嗎?”
李牧一臉誠懇,充滿渴望的求知欲看著王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