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機器開始飛速運轉，長安城附近數百裡所有的病牛都被找來了。

  最後采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發現天花的村子，所有人必須接種牛痘；所有去疫情地區的人，也必須種天花。

  李牧踐行了自己的承諾，和王景明翁婿兩個種了牛痘，留在陳家莊，安排調度所有事情。

  剛剛種牛痘第一天，身上開始長紅點、發燒，可是四天過後，紅點消失。

  李牧大搖大擺在村內行走，派送糧食、熬製湯藥，幫村民種牛痘。

  事實上，李牧一開始想多了，現在反應過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巴掌。

  想把所有人都種上牛痘，可能嗎？有那麽多牛嗎？有那麽多醫生嗎？

  尼瑪，白磕頭了，白冒險了，明明這才是正確的處理方法，還是太年輕、太衝動了。

  五天，天花的慌亂還沒有傳播開，預防天花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關中，一個個高聲稱讚皇上聖明，解決了困擾一千多年的難題。

  李牧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長安城，如今種牛痘的事情已經交給了太醫院的人。

  他熬不住了，需要回去休息。

  這些天睡不好也就算了，連肉都沒吃過一口，讓李牧十分的生氣。

  回到李府，李牧連話都懶得說，直接趴在床上睡著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感覺終於滿血滿藍原地復活了，李牧打算去廚房犒勞一下自己。

  卻看到桌上擺滿了酒菜，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李世民。

  李牧從床上竄下來，想要下跪，李世民卻擺手示意：“免了，坐下吧！”

  這幾天李牧的一舉一動，都有人記錄下來告訴李世民，是演戲還是發自內心，一目了然。

  李牧坐在李世民旁邊，主動幫李世民倒滿酒。

  從發現天花到控制天花、解決天花，僅僅死了幾十人，換成以前根本不可能。

  李世民這幾日一直聽別人歌功頌德，心裡吊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了，甚至隱隱覺得自己超過了之前所有的皇帝。

  秦始皇、漢武帝又如何？誰解決了天花？朕解決了。

  李世民舉起酒杯：“乾杯！”

  李牧連忙一飲而盡。

  李世民揮揮手：“先吃吧！”

  李牧睡了一天一夜，肚子早就空了，也懶得矯情，抓起桌上的叫花雞，狠狠的咬下去。

  看到李牧狼吞虎咽的樣子，李世民有些感動，平日裡李牧吃東西非常注意形象，如今說明已經好多天沒有吃好飯。

  “李牧，你說朕該如何賞你？以你的功勞，哪怕封個縣侯也不為過。”

  李牧一愣，放下手的筷子，他聽出了李世民話裡的潛台詞。

  李世民曾經許諾李牧，若是李牧裂土封侯，就會把李麗質許配給他。

  可是現在李牧已經成親了，公主怎麽可能嫁給李牧做小？就算平妻也不可能。

  而且王青璿是太原王家的嫡女，李牧若是敢為了娶公主休妻，對王家來說是奇恥大辱。

  到時候李牧就要承受來自門閥無休止的報復，就連李世民都沒有辦法保護李牧周全。

  看到李牧痛苦的表情，李世民心中也三分悔意。

  他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麽要逼李牧娶王青璿，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李世民並非冷血無情的人，他對自己的子女都十分好，雖然教育的結果十分的失敗。

  若是沒有王青璿的出現，現在憑借解決天花，李牧已經足夠封侯，把李麗質嫁給李牧也不算辱沒公主。

  現在後悔也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皇上更加不可能承認自己錯了。

  李世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今天太原王家已經上表請求主動補足鹽稅，接受鹽運使的管理。隻此一項，一年就能夠給國庫增加幾十萬貫的稅收……這也是你的功勞。”

  李牧默不吭聲，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乾淨雙手，整理衣衫跪倒在李世民面前。

  “李牧惶恐，這些都是李牧的本分之內。在李牧心中，您不單單是大唐天子，還是長樂的父親。是李牧莽撞在先，不自量力，才誤了長樂一生，與皇上無關。”

  李世民抬起腳想踢李牧，最後還是心中不忍，收了回去。

  作為一個父親，的確是李牧誤了李麗質一生；作為一個君王，李牧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李牧，好自為之。”

  李世民說完站起來朝外面走去，哪怕身為皇帝，有些事情他現在也沒有辦法改變。

  李牧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恨不相逢未嫁時！

  裂土封侯，原本只是一個奢望；
  如今距離封侯只有一步之遙，與李麗質之間卻隔了千山萬水。

  突然李牧發了瘋一樣，把桌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推在地上，最後無助的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沒有注意到，院內王青璿雙手緊緊抓著衣服，看著屋內痛苦不堪的李牧，仰頭望著天空，默默流下兩行清淚。

  長樂公主府內，李麗質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道袍，跪在老君像前默誦道經。

  蘭兒在一旁小聲講述李牧這幾天的所作所為。

  原本李牧去天花患區的事情，瞞著李麗質和公主府的所有人。

  現在整個長安城都在誇讚李牧，公主府的也都知道了李牧這幾天的所作所為。

  李麗質清瘦了很多，聽到李牧去宮內以性命擔保種牛痘，原本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留下兩行淚水。

  “麗質喜歡的男兒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蘭兒小聲道：“公主，你說李公子這次會不會被封侯？”

  李麗質露出苦楚的笑容，原本封侯是一個虛無縹緲的事情，她以為和李牧今生有緣無分。

  哪知道轉眼間，李牧即將封侯，可是堂堂大唐嫡長公主怎麽可能嫁給一個有夫之婦？
  “會！李牧一定會被封侯，然後還會做出更多頂天立地的大事，我喜歡的男人怎麽會是一個庸碌無為之人？”

  後面的話，李麗質說不出口，那王青璿也一定會被封為誥命夫人，自己和李牧更加沒有可能在一起。

  只要你幸福，我就安心了，我會在這裡為你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