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

  大安宮中。

  酒宴還沒開始，李楓卻已經提早到了。

  在這裡，李楓又意外地見到了平陽公主和柴妙盈，是李淵讓她們兩個來陪客的。

  平陽公主和柴妙盈欣然而來。

  據李淵說，平陽公主和柴妙盈從不陪客，李楓還是第一人。

  柴妙盈還專門將焦尾琴帶來，準備彈奏幾曲，為李楓踐行。

  地點雖然還是在大安宮，但這一次的酒宴氣氛和上一次差別很大。

  李淵倒還算是談笑風生，李楓也是神情自若，但平陽公主和柴妙盈的臉上，卻是不見絲毫笑容，反倒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平陽公主歎道：“楓兒是國之棟梁，也不知道皇兄是怎麽想的，竟然讓他去虎狼之地。”

  “若是萬一出什麽意外，豈非是折損大唐之臂膀？”

  李楓笑道：“平陽姑姑多慮了，此番出使，未必會有性命之危。”

  “再者，翼國公和蔡國公的病情都已經好轉，很快就能繼續為朝廷效力，朝堂之上，人才濟濟。”

  “小侄不過精通一些文雅附庸之技，談不上是大唐之臂膀，姑姑言重了。”

  平陽公主歎道：“妾身不問國事，但也知頡利可汗野心勃勃，久有南下之心。”

  “楓兒屢次破壞頡利可汗的陰謀，此番北上，無疑自投羅網。”

  “嗯，楓兒，北上之後，一旦感覺到有危險，一定要想辦法保護自己。”

  “至於出使的任務，就不要管那麽多了，留得性命回來，方為上計。”

  “到時候，若是皇兄降罪於你，姑姑一定為你求情。”

  李楓心下感動，立即拱手道：“多謝姑姑。”

  李淵已經派人給東突厥的暗線送去了書信，心中篤定，自然不會在這方面多言。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朕這便安排人上酒菜。”

  “盈兒，你也準備好了，就彈幾首吧，也算是給你表哥壯壯行。”

  “是，盈兒遵命。”柴妙盈應了一聲，妙目看了李楓一眼，就開始撫琴。

  這邊，宮女魚貫而入，將酒菜放在四個案幾之上。

  李淵端起酒杯，對李楓說道：“楓兒，朕祝你此番出使，能夠順利成功，平安歸來。”

  “謝皇祖父。”李楓也端起酒杯，遙遙一敬。

  接著，就是平陽公主敬酒，李楓也喝了。

  不一會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柴妙盈也彈了三首曲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柴妙盈舉起酒杯：“表哥，小妹祝表哥能安全歸來。”

  “謝謝表妹。”李楓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向柴妙盈舉了舉，一口喝乾。

  李淵笑著說道：“盈兒，你剛才彈奏的三首曲子，都很不錯。”

  “只不過，曲子有點太過於悲哀，不如換一曲歡快或者讓人振奮的吧。”

  “是，盈兒遵命。”柴妙盈點了點頭，再次起身，來到焦尾琴跟前。

  但是，琴音還是那個味道，但琴意不在，柴妙盈的這個彈奏就落了下乘。

  彈了不到三分之一，柴妙盈就彈不下去了，微微粗喘：“外祖父，盈兒擔心表哥北上出使安全，心思不寧，無法彈奏，還請外祖父恕罪。”

  李淵和平陽公主對視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麽。

  “也罷。”李淵點了點頭，“既如此，朕就不為難你了。”

  李楓心下一動，笑著說道：“皇祖父，平陽姑姑，盈兒表妹，我新近寫了一首曲子，名叫《精忠報國》，又配了歌詞，倒不如獻醜一番，也算是助助今晚之興，如何？”

  李淵笑道：“好啊，楓兒的琴藝，尚在盈兒之上，若肯助興，再好不過。”

  平陽公主也點了點頭：“好，那姑姑就洗耳恭聽了。”

  柴妙盈深深望了李楓一眼：“小妹一定用心聆聽。”

  李楓起身，來到焦尾琴跟前坐下，腦海裡將那首曲子飛快地又過了一遍，開始彈奏。

  前奏過去，李楓渾厚又略有尖銳的嗓音也跟著響起：“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一首《精忠報國》被李楓彈奏和演唱出來，從殿中傳入，通過黑黑的夜色，傳遍了整個大安宮。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身來，望向琴聲和歌聲飄來的主殿，全都聽呆了。

  鏗鏘有力，振奮人心，這首《精忠報國》的歌詞，其豪邁壯志程度，絲毫不亞於嶽飛的那首《滿江紅》。

  李淵都聽得徹底入了神，他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金戈鐵馬時代，推翻大隋的江山，將其余的反王一一剿滅。

  不一會兒，一曲彈畢，唱畢。

  所有人都聽呆了，依然沉浸在這首《精忠報國》的琴曲和歌曲之中。

  李楓回到座位上，看了眾人一眼，也不做聲，拿起筷子，夾了幾口菜吃。

  大概又過了差不多半刻鍾左右，眾人才慢慢醒過神來。

  “啪啪啪……”掌聲立即就響了起來，先是李淵、平陽公主和柴妙盈，然後是殿內伺候的宮女們，然後是大安宮的其余宮女、太監、後妃們。

  掌聲過後，李淵深有感慨地歎道：“先有《滿江紅》，再有這首《精忠報國》，楓兒之志，可見一斑啊。”

  李楓微微一笑：“皇祖父謬讚了，楓兒愧不敢當。”

  “當，只有你能當得起。”李淵舉起酒杯，哈哈大笑道，“朕原本以為，朕的孫子輩，皆是庸碌之輩。”

  “沒想到，老天可憐朕啊，讓朕的孫子輩中，出了楓兒這麽一個驚世之才，雄志之輩，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李楓心中暗想，我雖然有才，有志，但卻不是你的親孫子啊。

  平陽公主也是這樣想，卻是微微歎了口氣，沒說什麽。

  柴妙盈壓根就沒去想這事，一雙美眸，眨也不眨地望著李楓，絲毫不再隱藏心中的愛慕之意。

  平陽公主見了，心下一動，暗想，若是能將楓兒和盈兒撮合成，倒也是一段佳話。

  只可惜，楓兒即將北上，能不能生還，還是一個問題。

  李淵更是下定了決心，嘿，玄武門之變，必須再重演一次，朕要將楓兒推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