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楓這是好意，也是為了拉攏投降的禁衛軍之心。

  郝玉功心裡明白，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李楓能在乎這些禁衛軍的感受，日後必然不會虧待他們。

  “嗯。”郝玉功點了點頭，微微歎口氣，對著李楓一抱拳：“多謝江南王，末將告退。”

  眼下之局已定，多一個郝玉功，根本無濟於事，挽回不了敗局。

  與其那樣，倒不如回宮向李二複命，哪怕是被李二砍了腦袋，也算是有始有終。

  不然，為了世家門閥而死於李楓之手，實在不是郝玉功希望的。

  郝玉功是靠軍功起家，並非是世家門閥，他平素對世家門閥也是很不滿。

  郝玉功縱馬離開了，禁衛軍徹底從今晚之戰中撤出。

  接下來，就是陷陣營和私兵的最後一戰了。

  只不過，李楓這句話釜底抽薪啊。

  投降之人不殺？

  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這是擺明了要讓私兵投降呢。

  一部分的私兵聽到了，然後便將這個消息快速地在私兵中間進行傳播。

  長孫無忌和段綸皆是臉色一變。

  尤其是段綸，李楓說明了，要他的性命，卻不殺長孫無忌。

  李楓為何不殺長孫無忌，段綸當然知道，長孫無忌本人也知道，是因為長孫婷。

  長孫無忌一臉複雜地看了長孫婷一眼，微微一歎，沒說什麽。

  但段綸就不行了，生死就在眼前了，立即大喊一聲：“江南王，此事乃是長孫無忌主謀，你要殺老夫，卻不殺他，乃為不公。”

  “老夫聽聞你治理江南之地，處事公道，方才得人心。”

  “而你處理今夜之事，卻如此有失公允，難以向天下人交待。”

  李楓淡淡說道：“成王敗寇，難道你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嗎？”

  “今日，你們已敗，孤可以放郝玉功一條生路，亦可放長孫無忌一條生路。”

  “至於你，怪就怪你今夜不該來此吧，不然，或許還能多活一夜。”

  這時，私兵已經將那個消息傳了一遍。

  時機已到，李楓立即又大喝一聲：“禁衛軍左右閃開。”

  禁衛軍聽聞，立即向左右散開去，將江南王府門左右的地方空出來。

  李楓再次大喊一聲：“私兵中有欲投降於孤的，也都放下兵器，站到府門左右。”

  不少的私兵，終於動容了。

  生與死之間，難有人選擇後者。

  很多人或許不怕死，但也看為誰而死，死得是否值得。

  私兵是什麽人？

  都是世家門閥的佃戶，平素是種田，遇到事情就會組裝成軍。

  他們平時是備受世家門閥的盤剝，對世家門閥早就生怨。

  只不過，父輩傳下來的話，不得反抗，也不敢反抗。

  但眼下有這麽一個機會了，誰會為世家門閥再白白賣命呢？

  於是，私兵們紛紛放下武器，向江南王府左右兩邊的空地走過去，還有人是跑過去。

  而且，從一開始，就是大波大波的私兵投降，最後更是掀起了波濤效應。

  段綸也揮劍殺死兩個要投降的私兵，正要繼續殺第三個，卻聽到“嗖”一聲，一箭飛來，正中段綸的右肩。

  “哎呦”一聲，段綸大叫一聲，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

  那邊，太史光緩緩將手中的強弓放下，冷冷望著段綸。

  段綸忍著痛，左手捂在右肩的傷口處，又驚又怒地望向太史光，咬牙切齒。

  長孫無忌默然不語，眼珠直轉，似乎在盤算什麽。

  那邊，長孫婷已經站在了李楓的身邊，正在跟李楓說著什麽。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李楓，這一次，算你運氣好。

  老夫之計，本是天衣無縫，奈何綠珠做事不密，被婷婷看出端倪，這才功虧一簣。

  不然，哼，李楓，今晚你已經死過了。

  李楓連連辱我，此仇若是不報，我長孫無忌日後如何能在江北之地立足，如何還能再受到陛下的重用。

  世家門閥，雖然有不少的才俊之輩，但全都不是李楓的對手。

  若是老夫不再出手，世家門閥就再無翻身之機，先被李楓壓，然後再湮滅。

  李楓，今晚之後，你必然會離開長安城。

  老夫還有一計，也是最後一擊，絕對遠勝今晚之計。

  一旦此計成，江北之地就會徹底淪於老夫之掌控。

  今晚之事，讓長孫無忌徹底下定決心，發動政變，先把江北的大權握在手中。

  這時，段綸忽然轉過頭來，冷冷望著長孫無忌，淡淡說道：“趙國公，既然你見死不救，就別怪老夫不講情面。”

  長孫無忌臉色一沉：“段大人，你什麽意思？”

  段綸冷笑一聲：“既然李楓不放過老夫，老夫只能是死路一條。”

  “然，趙國公卻想坐實老夫赴死，毫無同袍之義，就別怪老夫無情。”

  “剛才，趙國公曾經對老夫說過，準備發動玄武門之變，逼著陛下退位，讓魏王李泰即位，此事老夫還記著。”

  “既然是死，老夫怎麽著也得拉著趙國公做個伴吧。”

  “哈哈哈，老夫準備大喊三聲，告知所有人以趙國公之陰謀。”

  “相信，此事今晚就會傳到陛下的耳中。”

  “以陛下之聰慧，不難猜得出來，你趙國公之謀是真。”

  “嘿，陛下可容忍世家門閥，可容忍李楓，但卻不能容忍欲奪他皇位之人，不能容忍玄武門之事再次發生。”

  “所以，趙國公，老夫身死，你也很快就會到黃泉之下，跟老夫為伴。”

  “你……”長孫無忌又驚又怒，“段綸，難道你就不為你們段家考慮嗎？”

  “段家？”段綸冷笑一聲，“今晚之事，陛下必然要為自己下旨讓禁衛軍捕殺李楓之事找替罪羔羊。”

  “陛下不會為難你，卻會拿段家開刀，段家還能有生存之機嗎？”

  “長孫無忌，你別徒費口舌了，老夫之意已決，你就準備跟老夫黃泉為伴吧。”

  說罷，段綸運氣，準備大喊三聲，將長孫無忌的終極陰謀喊出來。

  就在這時，長孫無忌一把將長劍抽出，毫不猶豫地刺向段綸。

  長劍從段綸的脖子左邊刺入，橫穿而過，從後邊刺出。

  段綸，立即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