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也目瞪口呆了。

  他也覺得臉訕訕的。

  剛才，他認為李楓是要滅掉禁衛軍，給李二一個震懾。

  誰想到，李楓竟然如此狡詐，真正的目的是要收編李二的禁衛軍。

  要知道，李楓雖然是割據江南，但名義上還是大唐的臣子。

  李楓若是收編了李二的禁衛軍，李二的臉面上如何過得去？
  這是挑釁，是打臉，比滅掉禁衛軍更打臉。

  最可怕的是，禁衛軍的戰鬥力，在江北之地，幾乎是首屈一指。

  他們一旦投靠李楓，江南實力大增，江北實力減弱。

  此消彼長之下，世家門閥再想對付李楓，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了。

  “你們……”長孫無忌急忙就要勸阻，絕對不能讓李楓的陰謀得逞。

  但他剛剛開口，就又有禁衛軍的士兵扔掉兵器，大步走過去，投靠了李楓。

  效應，隨即展開。

  越來越多的禁衛軍扔掉武器，來到江南王府大門的兩旁站定。

  長孫無忌接下來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軍心已失，大勢所趨，絕對攔阻不住。

  郝玉功的手，握在劍柄上，臉色糾結之極，卻始終沒能將劍拔出來，更不要說殺這些投降的士兵了。

  郝玉功如何能不明白，一旦他拔劍殺死幾個要投靠李楓的禁衛軍，會引發更多的禁衛軍投靠李楓。

  糾結了一下之後，郝玉功終於無力地將手從劍柄上放下來，微微歎了口氣。

  段綸，徹底傻了眼。

  今晚的事情，要大發了。

  李二剛才下旨，意思很明顯，他要置身事外。

  裝作是不知真相。

  現在，若是剩下的兩千禁衛軍全都投靠了李楓，段綸絕對能想象得到，李二定然會發雷霆之怒。

  這口氣，李二會撒給誰，長孫無忌首當其衝，然後就是他，以及參與的世家門閥。

  李二會不會砍了長孫無忌，段綸不確定，但他能確定，他絕對難逃一死。

  段綸急忙喊道：“郝統領，你趕緊製止啊，不然，禁衛軍都叛變了，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郝玉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軍心已無，末將已經無力阻攔，由他們去吧。”

  “至於陛下那邊，末將任由陛下處罰，哪怕是丟了性命，末將也認了。”

  “這……”段綸登時傻了眼，郝玉功阻止不了，今晚的事情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禁衛軍投誠李楓的人，越來越多。

  剛開始的時候，是一個一個地投誠過去，很快就是兩三個，四五個。

  到最後，就是幾十幾十的禁衛軍，放下武器，向李楓那邊走過去。

  已經有過半的禁衛軍投降了，而這個勢頭依然未止，反而越來越大發。

  終於，兩刻鍾之後，兩千禁衛軍，只剩下三十幾個人。

  這三十幾個人，是郝玉功的親兵。

  郝玉功的親兵，一共是一百五十人，剛才一場廝殺死掉一百一十多人。

  郝玉功看看這三十幾個，眼神中皆有熱切之色，也有糾結之色，顯然是心裡想去，卻又有所顧忌。

  大勢已去，郝玉功微微一歎。

  只剩下這三十多人了，陛下必然會發雷霆之怒，說不定還會殃及他們。

  郝玉功轉首說道：“你們也去吧。”

  “將軍……”這些人皆是心頭一震，他們沒想到郝玉功竟然會放他們。

  郝玉功歎道：“你們跟我回去，隻恐會被禍及，不如歸順江南王吧。”

  “你們跟隨我許久，我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跟我一起掉腦袋呢？”

  “將軍……”這三十幾個人動情地喊了一聲，“不如將軍跟我們一起，投靠江南王吧。”

  郝玉功擺了擺手：“兄弟們的心意，我心領了。”

  “今日之敗，我難辭其咎，此命休矣。”

  “你們若是跟著我，只怕會受到牽連。”

  “去吧，你們也投奔江南王吧，日後能圖個前程。”

  三十幾個人，熱淚盈眶，一起跪在郝玉功的跟前。

  包括已經投誠過去的兩千人，也都一一跪下來，向郝玉功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響頭。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郝玉功，你唆使部下背叛陛下，此乃謀逆大罪。”

  郝玉功冷冷望著長孫無忌，淡淡說道：“長孫無忌，你為了一己私利，執意跟江南王為敵。”

  “結果呢，先是陳叔達，再是韓仲良，然後又是段大人和郝某，全都成了你的犧牲品。”

  “不過呢，長孫無忌，郝某相信，你的下場絕對不會是個好結果。”

  段綸臉色一變，陰沉地望著長孫無忌：“不知長孫大人之意是……”

  長孫無忌心中暗罵，郝玉功竟然臨死前絕對反擊一下，想要離間他和世家門閥的關系。

  “段大人莫要信他之言。”長孫無忌急忙解釋，“咱們世家門閥素來同進共退，老夫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

  “此事之決斷，唯陛下耳，老夫此番恐怕也是在劫難逃。”

  “段大人，郝玉功煽動禁衛軍反叛陛下，今日之局已敗，你我當速撤。”

  段綸現在也失去了主意，郝玉功和長孫無忌的話都有道理。

  不過呢，今晚已經敗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當速退自然是應該的。

  段綸點了點頭：“趙國公言之有理，當速退。”

  想速退？

  李楓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哪有這樣的好事。

  你們氣勢洶洶來打我，要置我於死地。

  若是打勝了，孤必然會被你們亂劍分屍吧。

  現在，你們打敗了，想退就能退嗎？
  李楓立即一擺手，冷冷喝了一聲：“傳孤之命，投降之人不殺，負隅頑抗者，全部殺死。”

  “暫留長孫無忌和郝玉功之命，將段綸殺死。”

  “末將遵命。”眾將齊齊應了一聲。

  陷陣營隨即就全部出動，向剩余的一萬私兵衝過去。

  段綸大吃一驚：“李楓你…你竟然……”

  不等段綸將話說完，李楓已經冷冷喝道：“郝玉功，孤敬你是一條好漢。”

  “今晚之事，乃是孤與世家門閥之恩怨，本與你無關，孤也知你是奉旨而來。”

  “然你帶來的五千禁衛軍，或死或降，此行已敗。”

  “故，你當速退，回宮向父皇請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