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監，是武德初年李淵設立的一個機構，專門負責生產大唐的各種武器、旗幟、甲胄、羽箭等等。

  後來，因為戰爭越來越少，尤其是東突厥之患平定之後，武器監就被廢置了。

  不管是李淵，還是李二，對武器監還是很看重的。

  此刻，李二就出現在了武器監中。

  只不過，李二的臉色很是難看，四周的武器監官員和能工巧匠也跪了一大片。

  在這些人當中，就是李楓送給李淵的那匹鐵馬和鐵牛了。

  壽宴結束，李二就派人將鐵牛和鐵馬送到武器監，讓裡面的能工巧匠進行拆除，然後看清原理，以便日後多加製造。

  鐵牛鐵馬的用處，李二當然明白。

  只要能夠大批量生產，就可以將無數的牛馬解放出來。

  這些牛馬。

  好馬可以送到軍中，能使得騎兵的數量大大增加，戰鬥力自然就大大增強。

  不好的馬呢，可以作為平時出行的工具。

  或者馬車，或者直接騎乘，使得出行的速度能大大增加。

  一些老馬，也可以被殺了賣肉，能夠增加百姓的生活質量。

  這牛呢，就更有用處了。

  肉可以吃，皮可以做衣服，骨頭和牛角還能做成工藝品，進行售賣。

  最重要的一點是，前文也略提了一下，鐵牛和鐵馬可以替代牛馬進行耕田。

  不需要吃草，不需要休息，而且犁地之深，絕非普通的牛馬可比。

  至於運送貨物，就更加方便了，不吃不喝不睡覺，聽話得不能行。

  什麽馬驚了，牛驚了，都不會存在，安全性百分之百。

  正因為如此，李二才著急著將鐵牛和鐵馬送往武器監，讓能工巧匠馬上進行拆卸，探查清楚原理，仿製出來。

  可是，讓李二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工匠將鐵牛和鐵馬拆除了，拆得七零八落。

  悲劇的是，鐵牛和鐵馬是拆散了，可這些工匠們沒搞明白其中的原理啊。

  然後，鐵牛和鐵馬再次被拚裝起來，卻是徹底的死物，一動不會動了。

  不會動的鐵牛和鐵馬，有什麽價值？
  還不如拆掉，重新熔爐，生產成兵器，或者鎧甲呢。

  李二幾乎連殺了這些工匠的心都有了。

  但是，這幾個工匠，是武器監裡水平最高的工匠。

  若把他們幾個都殺了，武器監的損失就大了，大唐的損失也更大了。

  這幾個工匠，全都嚇得渾身發抖，雙膝跪地，雙手撐地，額頭也貼在地面上，一動不敢動，只是嘴裡喊求饒。

  李二深吸一口氣，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冷冷問道：“如果朕再給你們幾天的時間呢，是否能將鐵牛和鐵馬複原？”

  幾個工匠抬起頭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皆是黯然。

  最年長的那個工匠拱手道；“回陛下，這鐵牛和鐵馬之工藝，巧妙之極。”

  “以小人的愚見，足足能領先眼下的鐵質工藝品數百年。”

  “故而，不管陛下給小人們多久的時間，小人們都無法將之複原，請陛下降罪。”

  數百年？
  “……”李二簡直是一陣無語。

  這個數字太可怕了。

  誰能等上數百年？
  長孫無忌也皺了皺眉頭，喝道：“在陛下跟前，你等也敢胡言亂語，難道就不怕欺君之罪，株連九族嗎？”

  這個年長的工匠急忙解釋道：“啟稟大人，小人們就算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欺瞞陛下啊。”

  “小人說的數百年，尚且是保守數字，極有可能會是時間更長，千年也不一定。”

  千年？

  李二和長孫無忌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也就是說，這個鐵馬和鐵牛，應該是千年之後才會有的東西，現在竟然被李楓給提前設計出來了。

  太可怕了，李楓的機關術，簡直是太可怕了。

  噢，不單單是機關術，李楓所學，幾乎樣樣都是領先當今許多啊。

  李二喃喃自語道：“朕實在想不明白，才不過十八歲而已，竟然樣樣學識都是如此，朕這個兒子到底有多聰明好學啊。”

  鐵牛和鐵馬複製不出來，李二的心裡說不出來的鬱悶。

  以後，恐怕只能靠著江南賣入江北的鐵牛和鐵馬才行。

  當然了，這個價格絕對會是高得離譜。

  甚至於，經過這些世家門閥再次抬高價格，等買家到手的時候，價格更是恐怖。

  那樣高的價格之下，老百姓能用得起嗎？

  反倒是這些世家門閥，可以高價買入，用之雇人開墾荒地，增加自己的勢力。

  若是這些世家門閥再聯合起來，抬高牛馬的價格，或者不再租用活牛活馬，而隻租鐵牛和鐵馬。

  高昂的價格之下，恐怕會有很多百姓因為買不起牛馬或者租不起鐵牛和鐵馬，不得不淪落為世家門閥的佃農。

  時間久了之後，百姓的日子越來越難，而世家門閥的實力會越來越大。

  到那時，大唐的土地，幾乎會被世家門閥完全兼並，他這個皇帝就成了世家門閥的傀儡，成為了不得不聽話的代言人。

  最可怕的是，江北的百姓為求生路，會拚死偷偷南下，去江南求生存。

  世家門閥應對北民南遷之舉，必然是強勢阻攔，到那時，民變或許就會發生。

  李二是從隋末的起義中經過來的，當然明白，一旦江北大亂，意味著什麽。

  不行，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李二雙拳緊握，心中盤思著。

  可是，鐵牛鐵馬之妙，今日朝廷大臣都已經見到。

  世家門閥豈能看不出其中的巨大好處？

  “你們都起身吧。”李二長出一口氣，擺了擺手，“此事怪不得你們，是朕太心急了，沒有搞清情況，就讓你們貿然拆卸這鐵牛鐵馬。”

  這些工匠大喜之極，簡直有一種從鬼門關外轉一圈回來的感覺，脖子上的涼颼颼感覺沒了。

  “多謝陛下，陛下真乃仁慈之君啊。”這些工匠急忙向李二磕頭，一個個都把頭磕得“砰砰”直響。

  李二心裡煩躁，再次擺手：“你們全都下去吧，還有你們。”

  “下官遵旨。”那些武器監的官員，也全都松了一口氣，飛快地離開了。

  場中，除了散落的鐵牛和鐵馬碎片之外，就只有李二和長孫無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