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對妻子,頗為敬重。
一聽妻子發怒,連忙道:“別急,別急,聽老夫說完。”
“好,你說!”
蔡母哼哼道:“你如果說不出個理由,老婆子拆了你的骨頭。”
蔡琰此刻,也幽幽望著蔡邕。
她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絲不情願。好歹。她是大家閨秀,是名門出身。雖然嫁過人,但嫁人後再嫁,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蔡邕見兩母女都是幽怨的神情,說道:“老夫想讓昭姬作為正妻,但奈何對方的身份不一般。以昭姬的身份,想做正妻,幾乎不可能。”
蔡母沒了耐心,說道:“別廢話,到底是誰?”
蔡邕回答道:“太尉劉梟。”
蔡琰一聽,臉上浮現出一抹錯愕的神色,眼中竟是閃過一抹羞澀。她對於劉梟,沒什麽惡感,印象甚至還不錯。這個時候,她也明白過來,憑她的身份,想做劉梟的正妻很難。
蔡母聽後,也沒了先前的囂張,呐呐道:“倒也是,劉梟是太尉,昭姬嫁過人了,想做劉梟的正妻,太難了。”
蔡邕見娘倆不反對,捋須一笑。
從兩人的態度,他就知道,自家妻子和女兒,都認可了這樁婚事。
蔡邕道:“昭姬嫁過去的事情,老夫已經征得劉太尉的同意。接下來,便是過門的事情。昭姬是二婚,大肆操辦不可能。所以,老夫琢磨後,小范圍的邀請些好友便是。”
蔡母頷首道:“聽夫君的。”
對於劉梟,蔡母印象不錯。雖然沒有見到劉梟,但蔡琰求到劉梟時,劉梟一出手,便救出了蔡邕,這是有恩情在裡面的。
蔡琰心頭,亂糟糟的。
忽然間,她就要嫁給劉梟做妾,要成為劉梟的女人。昨晚上見到劉梟時,她還曾說,甘願為妾。當時的情況,是迫於形勢,是想要救出蔡邕。
如今,就成真了。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從院子外傳來,卻是府上的管家進入,在蔡邕的身旁,稟報道:“老爺,馬日磾大人來訪。”
“請!”
蔡邕臉上帶著喜色。
馬日磾,是經學大師馬融的族孫,學問很好,任太常一職。在早年的時候,馬日磾任諫議大夫,與盧植和蔡邕等人,一同在東觀,典校官藏的《五經》,並參與補續《東觀漢記》。
恰是如此,馬日磾和蔡邕的關系,頗為不錯,是莫逆之交。
蔡邕往前廳去,剛到前廳,就見馬日磾來了。
馬日磾年逾五旬,比蔡邕小幾歲。他一襲博領大衫,盡顯名士風度。見到蔡邕出獄,臉上掛著笑容,拱手道:“伯喈兄,恭喜啊。你出獄了,總算是苦盡甘來。”
蔡邕道:“賢弟,請坐!”
賓主落座。
馬日磾捋著頜下的胡須,不急不緩的道:“從昨天到今天,王子師總算幹了點正事,算是能看得過眼。”
蔡邕道:“此話怎講?”
馬日磾微微一笑,說道:“這第一件事,自然是釋放伯喈兄。”
“伯喈兄身為朝廷官員,不過是感慨了董卓一番,何來罪過?偏偏王子師心眼小,要把事情鬧大,故意將你下獄。”
“如今,可算解決了。”
“第二件事嘛,是王子師下令,赦免西涼軍的罪過,不再追究西涼軍的罪名。當初誅殺董卓後,朝廷議論對西涼軍的處置,朝中的官員,都希望赦免西涼軍,以穩定局勢,避免西涼軍狗急跳牆。”
“偏偏他王子師,一意孤行。”
“因為王子師的決定,導致西涼軍人心惶惶,甚至都要反叛了。如今赦免西涼軍的消息傳出,相信西涼軍士兵得知後,至少能稍稍穩定下來。”
馬日磾說道:“我聽聞,剛上任的太尉劉梟,作為天子使節,孤身一人,已經離開了長安,去陳倉縣招降李傕、郭汜等人。”
蔡邕感慨道:“賢弟,不是王子師有了改變,是因為劉梟的緣故。”
“為何?”馬日磾問道。
蔡邕解釋道:“老夫能脫得牢獄之災,是得到了劉梟的幫助。而赦免西涼軍,也和劉梟有關,必然是劉梟的手筆。”
“否則,劉梟怎會親自去招降。不過劉梟也真的是厲害,竟然能勸服王子師。”
“想當初,王子師將我下獄,死活要問我的罪,要殺我;而且,王子師想著西涼軍屠戮百姓的事情,要問罪西涼軍。”
“劉梟去了,事情辦成了,的確厲害。”
蔡邕不吝誇獎。
他把功勞,都堆在了劉梟的身上,為劉梟刷聲望。
馬日磾一聽,很是驚訝。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馬日磾感慨道:“劉梟此子,雖然年輕,但從這兩件事看,的確有手段,不簡單,不可小覷。”
蔡邕忽然道:“劉梟和賢弟之間,還是有一些淵源的。”
馬日磾道:“什麽淵源?”
蔡邕說道:“劉梟的老師,是北海國鄭玄。”
馬日磾更是驚訝了,臉上多了笑容,說道:“竟有這層關系?真是緣分。想當初,我和康成兄同在叔祖的門下學習,一別經年,很多年沒見了。沒想到,劉梟竟是康成兄的弟子。”
鄭玄,是馬融的弟子。
不涉及輩分的情況下,馬日磾和鄭玄,同期在馬融門下學習,算是師兄弟。劉梟是鄭玄的弟子,便是馬日磾的晚輩。
馬日磾說道:“有康成兄的關系,不能怠慢了劉梟。等他從陳倉縣回來,再見一見。再說了,劉梟孤身去前往招降李傕等人,僅此一事,便令人佩服,值得結交。”
蔡邕心中歡喜,
他是站在劉梟一邊的,而且已經和劉梟結親,得幫助劉梟。而劉梟是鄭玄的弟子,和馬日磾能牽扯上關系,他順勢點出,以增進劉梟的人脈。
蔡邕話鋒一轉,說道:“賢弟,我已經寫好了奏書,準備上表請辭。”
馬日磾驟起眉頭,說道:“伯喈兄何至於此?縱然王子師有些霸道,但朝堂上,不能沒有你。你身體還不錯,應當竭力為天子效力才是。”
蔡邕搖頭道:“我的志向,你是清楚的。我志向不在做官,我辭官後,打算修撰史書,不再攙和朝中事情。”
馬日磾想了想,道:“也好!”
兩人關系極好,馬日磾清楚蔡邕的秉性。話鋒一轉,他和蔡邕聊著朝廷的局勢,又聊到經學詩書上,頗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