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歐夜的衣著雖然是尋常女子的裝扮,但她還內裡還是戴著護具,特別是雙手手腕的位置戴著一種特製的軟甲。
她用左手腕的軟甲擋開袖裡箭,對著黑衣女人露出一張精致、嬌豔的面容。
而原本殺氣騰騰的黑衣女人在看清歐夜面容的瞬間,突然一愣,旋即驚呼出聲:“小、小姐!?”
歐夜走南闖北,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像是現在黑衣女人所呈現出來的這一招,倒還是第一見。
她不由得冷笑一聲,對著黑衣女人說:“哎,我看你身手挺不錯的,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不要用了,來,咱們真刀真槍地打一場!”
說著,歐夜擺出戰鬥姿態,但是黑衣女人確實目光灼灼地看著歐夜,那表情就如同看待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
“真的好像,你跟我家小姐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眼見黑衣女人顯露出這樣的姿態,她身後的中年男人立即呼喝出聲:“付君竹,你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殺了他們!”
但付君竹仿佛壓根就沒有聽到中年男人說話一般,仍舊仔仔細細地觀察歐夜,她開口說:“你…你叫什麽名字?”
歐夜正要開口,秦小道卻是將她喊了回來:“小夜,過來。”
歐夜輕輕一躍,人便落在秦小道的身邊。
由於不清楚這付君竹究竟想要幹什麽,出於安全考慮,秦小道先將歐夜叫回。隨後低喝出聲:“三息之內,但凡不投降者,殺無赦!”
秦小道這個聲音可是包含了內勁,猶如獅吼功一般,聲浪傳蕩開去,中年男人和浪蕩公子率先身體一震,接著便吐出一口血水來,那些已經所剩無幾的高句麗精兵也是如此。
付君竹則是要好一些,不過她還是後退了幾步,目光驚駭地看著秦小道。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內勁。”
“馬馬虎虎,欺負你們還是可以的。”秦小道看了左右,對著李子涵說,“還愣著幹什麽,都捆了,包圍府宅,在調查清楚之前不許這裡頭任何一人離開。”
接著,秦小道就帶著兩位嬌妻朝著正廳走去,在經過中年男人和浪蕩公子哥身邊的時候,那中年男人用低沉的聲音問:“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就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出手,真不知道是滄州刺史太過白癡,還是他本來就是你們的人。”
說完,秦小道率先進入正廳,隨後裡頭傳出他的聲音:“那個叫付君竹的,有事就進來說。”
一聽秦小道這話,付君竹當即迅速跟上了他的步伐,而中年男人和浪蕩公子哥則是被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
待李子涵為四人關上門,秦小道一屁股坐在矮桌上,對著付君竹問:“說吧,你剛才為什麽喊歐夜小姐?”
“她叫歐夜?”
“嗯,我起的名字,好聽吧?”秦小道笑得沒臉沒皮。
武妧嬅抿嘴嬌笑,歐夜則是翻了翻白眼,聯想到自己第一次和秦小道在河道中的旖旎,不由得心中火熱,嬌羞非常。
秦小道又問:“你之所以喊歐夜為小姐,是不是因為她的長相與你家小姐很相似?”
付君竹點點頭。
秦小道在這方面也是熟門熟路了,畢竟蕭月娘那裡就已經有了相關經驗。
話說,父母跟子女本來就有幾分相似,這畢竟是基因遺傳。
“你家小姐是否還健在,今年多少歲數?”
秦小道這麽一問,歐夜總算是明白了。原來,秦小道是認為這個付君竹跟她的父母有關系!
一提到自家小姐,付君竹不由得幽幽一歎,說:“我家小姐在十六年前就已經去世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小公主。”
“哎?”秦小道一下子聽得有些發愣,怎麽一會是小姐,一會又變成小公主了?
知道自己的言語有些錯亂,付君竹就開始解釋。
原來,付君竹口中所說的這個“小姐”還是一個很有身份的人物,她是“百濟”一個世家大族的嫡女,本來是要嫁給高句麗王當妃子,但是這位小姐卻是在成婚之前認識了來自“新羅”的一位富家公子。
兩人相見恨晚,你儂我儂、情深深雨濛濛,在那個雷電交加的晚上彼此托付終生。
然而,兩人的關系最終還是被人發現了,女方的父兄怒火萬丈,帶著人就殺了過來,“新羅”公子帶著這位小姐連夜逃跑,逃入新羅的一個小城,兩人在那裡生活了兩年。
這位小姐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能夠過上如此幸福、安穩的小日子,卻沒有想到的是,隨著新羅王駕崩,有一群人出現在這位公子面前,要求他回到金城,參與王權的爭奪。
結果在半道上殺出了一批人,小姐當場死亡,付君竹則是抱著才剛剛一歲多的孩子逃離,途中又跟公子的人馬失散。
那夥人一直在追殺付君竹,付君竹陰差陽錯之下上了一艘商船,而商船則來自大唐。
當時付君竹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等她蘇醒過來的時候,小孩子已經不見了。
那之後,付君竹沒臉回去見已經登基成新羅王的公子,再加上新羅王本來就有家室,也有孩子,付君竹也覺得他一直在欺騙自家小姐,就再回去。一直在大唐的沿海各地尋找小孩子。這一找就是十六年。
單論年齡,歐夜的年紀對得上;外形也與付君竹的小姐相差不大,從某種程度上說,歐夜也許真的就是現任新羅王金春秋的妹妹。
付君竹見秦小道和歐夜都沒開口,她以為兩人不信,又急忙說:“盡管對於小公主的印象已經很模糊,而且那個時候她年紀也很小,但我記得小公主‘神封穴’左右有兩顆對稱的痣。”
“得,那就沒差了,小夜夜一定是新羅國的公主了。”
武妧嬅並不習武,所以對於“神封穴”的位置不太清楚,聽秦小道這麽肯定,當不由得開口問:“公子,為何如此篤定?”
“那個位置我天天舔來著……唔!”
秦小道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歐夜給塞了回去,她沒好氣地橫了秦小道一眼:“讓你瞎說。”
平時歐夜在自己人面前那也是浪得可以,騷媚入骨;不過,眼前的付君竹乃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的貼身侍女,也算是自己的長輩,在長輩面前,歐夜就顯得有些羞澀了,抹不開面子了。
在聽到秦小道的話之後,付君竹早已泣不成聲。
她捂著嘴,身體也不自禁地緩緩坐在了地上,那淚水撲簌簌而下,看得人不禁為之動容。
歐夜轉頭看向秦小道,見自家男人點頭,她這才走到付君竹身邊,輕聲寬慰。
在秦小道的印象裡,歐夜是一個很堅強的女性,她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將自己柔弱的一面呈現出來,就算是面對自己的男人,大多數時候,她都會將自己內心最為脆弱的一面隱藏著,因為他想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在秦小道面前。
但是現在,無法抑製的情緒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來,歐夜也不自禁地潸然淚下,與付君竹抱在一起哭泣。
秦小道將二人都一同攙扶起來,隨後對著付君竹說:“付姨,我叫秦小道,是小夜的夫君,盡管還沒正式成婚,但您以後就喊我小道好了。”
“秦、秦……你是冠軍大將軍!?”付君竹驚駭莫名地看著秦小道。
“對,是不是被我的名頭嚇到了,然後覺得自家小姐的女兒嫁給這麽牛嗶哄哄、英俊帥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超級美男子而感到欣慰、興奮,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點小激動?”
付君竹被秦小道這一連串的話逗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好一會才笑出聲來:“聞名不如見面,秦將軍果然如江湖傳說中的那樣……”
“奇葩,對不對?”
付君竹笑而不語。
“另外,付姨你不是百濟人嗎,怎麽又跟高句麗的間諜處到一起了?”
秦小道這麽一問,付君竹當即說:“說起來這話可就長了,簡單來說,我就只是一個打手而已。淵蓋蘇文聲稱知道小公主的下落,讓我在這邊幫助淵蓋成。期限為三年,眼下三年之期已近,卻沒想到小公主如今已為人婦。”
秦小道眉頭一挑,當即問:“你是說,外邊那個魁梧男人是淵蓋成?”
“對。這淵蓋成乃是淵蓋蘇文的堂弟,他們這些年一直潛伏在滄州、棣州一帶,在截取情報和信息的同時,還與各地的商人有往來,並時常販賣人口,將不少唐人婦女、小孩都運送到高句麗。”
“他們這麽做,當地的官員難道就沒人管的?”
付君竹冷冷一笑:“秦將軍,若我說,這件事你們大唐的中書令、英國公長孫無忌也知道這件事,你信麽?”
聽到這話,秦小道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這件事比他所想象的還要複雜很多!
付君竹這句話所涵蓋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長孫無忌如果也知道淵蓋成的存在,那說明他們之間肯定有聯系,同時也表示長孫無忌跟淵蓋蘇文也有關系!
那表明什麽?
長孫無忌早先就知道高句麗對李世民而言是一個心結,所以他暗中幫助淵蓋蘇文,讓他拖住李世民,將他活活耗死!
李世民一死,那權傾朝野的人自然就是長孫無忌!
一旦長孫無忌獨攬大權,那當年曹魏與司馬家的政權爭奪又會重演!
就算長孫無忌不奪李唐江山,但長孫無忌的子嗣也會覬覦,最終動手!
秦小道一直懷疑長孫無忌也參與到李承乾的謀反當中,只是沒有證據,而且李承乾謀反的時候,長孫無忌和他的家人都撇得很清,只有上一次義安王李孝恭謀反的時候,長孫安業也參與了,這足以說明長孫無忌一家的確有了要將大唐王朝攬入手中的欲念。
與此同時,秦小道再一聯想李世民在自己死前,一腳將他踢出長安,其目的並不是要他真的攻打高句麗,而是在對付高句麗的過程中逐漸了解並認清長孫無忌的臉面。
還有李世民讓秦小道答應的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讓這大唐天下,永遠都姓李!
看來,李世民在征戰高句麗的過程中應該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聯想到這裡,秦小道不由得長歎一聲,這皇帝還真不是人做的啊,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