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憂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他昨日在盧國公府醉得不輕,便被程咬金留宿在了府中,並吩咐了府裡部曲去定周村戶縣伯府報了信。
揉了揉頭疼欲裂的腦門,李忘憂再次發誓,以後堅決不與程咬金這些老流氓喝酒。
今日他必須去宮裡,所以李忘憂起床後,在程府婢女的服侍下,草草梳洗,便準備去與程咬金告辭。
但不等李忘憂去與程咬金辭行,李二派出的內侍太監便已經找上盧國公府大門。
李二急召戶縣伯李忘憂入宮!
這內侍為了找到李忘憂,也是來回奔波。
天不亮,晨鼓敲響,宮門一開。這傳口諭的內侍便騎馬去了戶縣定周村,敲開了戶縣伯府的大門。
結果撲了個空,當得知昨日戶縣伯沒有回來,而是留宿盧國公府後,這名內侍又只能很悲劇的,再次打馬趕回了長安城。
找到李忘憂時,這名內侍已經渾身濕漉漉的,就像是才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他甚是哀怨的看向李忘憂:“戶縣伯安好,聖人召你立即入宮,快走吧。”
李忘憂愕然,李二那麽著急找自己幹嘛?
他忽然心中有點發慌,特喵的不會長孫皇后要生產了吧?
真要是那樣,他那一萬兩黃金可就打了水漂了,而想給世家門閥挖個巨坑,也成為了泡影。
“你可知聖人召我所為何事?可是皇后殿下有什麽不妥?”
內侍搖搖頭:“未曾聽說皇后殿下有何不妥,是聖人召你入宮。”
他頓了頓,又小聲說道:“聖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戶縣伯還是別耽誤時辰了,速速入宮吧。”
聽聞不是長孫皇后的事情,李忘憂稍稍放下心來。
他也顧不上再與程咬金、程處默他們打招呼,便與那內侍匆匆出了盧國公府,向太極宮行去。
好在盧國公府就在皇城附近,一炷香不到,李忘憂便已進了立政殿,見到了一臉怒容的李二。
見李二面色果然不善,李忘憂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能小心翼翼的給李二見禮。
“小侄見過叔叔,叔叔安好。”
“好個屁!”李二居然直接爆了粗口:“朕問你,你可有將朕與皇后放在心上?”
李忘憂被李二罵得一愣,心裡思索半天,覺得沒有得罪這貨啊?李二發那麽大的脾氣,究竟所謂何事?
“叔叔,何出此言,小侄哪裡做得不對,還請叔叔教訓,小侄一定改正。”
“哼,朕懶得與你說話!米拓,你來告訴這個混帳小子,他幹了什麽好事!”
一直跟著李二身旁,就像是李二影子般的內侍太監米拓,朝李忘憂微微頷首:“戶縣伯,百騎司來報,說如今長安城各個坊市之中,都在傳聞昨日戶縣伯去永弈賭坊,下注了一萬兩黃金。賭皇后殿下何日誕子,以及所誕為皇子。戶縣伯,可有此事?”
李忘憂一聽這話,立刻明白李二為何生氣了。
他嘿嘿一笑,點點頭:“不錯,確有其事。”
李二見他不僅大方承認了,還嬉皮笑臉,一點悔改之心都沒有,氣得差點就要衝過來踹他。
李忘憂見李二真的發火了,連忙開口解釋:“叔叔,小侄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李二眼睛一瞪:“那你說來朕聽聽!倘若膽敢胡言亂語,小心朕讓人將你拖出去杖責二十大板!”
不怪李二如此惱火,原本他就對於世家門閥,以自己的皇后誕子一事,開盤做賭就憋氣不已。誰知百騎司來報,坊間傳聞,他最器重的侄子李忘憂,居然也跑去了太原王氏開設的賭坊下注,這如何能讓他不生氣?
而且這混帳小子不僅下注,居然還下了一萬兩黃金的重注,實在是可惱可氣!
收拾不了這些世家門閥,難道他李二還收拾不了李忘憂?
這便是他今日心急火燎,命內侍將李忘憂招來立政殿的原因所在。
李忘憂嘿嘿一笑,從腰間蹀躞之中取出了那張押條,雙手呈給李二過目。
“叔叔,小侄卻是去那太原王氏的永弈賭坊下了注,這是押條,你且過目。”
李二隨手接過,掃了一眼,不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向李忘憂:“混帳小子,你莫不是瘋了?這種條件你也敢與太原王氏賭?真當那一萬兩黃金不是錢嗎?”
“叔叔,小侄要沒有把握,如何會去賭坊下注?嘿嘿,小侄家中的黃金,那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就這樣送給太原王氏,小侄可舍不得。”
“那你這是何意?難道觀音婢當真會在四日後誕下皇子?你是如何知道的?”李二狐疑的問道。
李忘憂面對李二的質疑,自然又只能將“忽悠”程咬金與那群國公大佬們的話,再次搬了出來。
第三次說這番假話,他都快信以為真了。
李二聽完這番解釋,倒也有些將信將疑:“子憂,你所言無虛?此事可開不得玩笑!”
“叔叔,小侄自然是有把握,才敢如此下注與太原王氏賭上一賭。小侄昨日路過那永弈賭坊,見他們居然拿叔母誕子一事開盤打賭,便覺得氣憤不已。小侄思來想去,既然他們如此猖狂,那便得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讓這些世家門閥,知道皇家威嚴不容褻瀆才是。所以小侄才回到府裡,調集了府裡所有的錢財,拿去太原王氏的賭坊下注。”
李二瞪他一眼,臉色卻變得和緩了許多。
“你這臭小子,為何昨日不與朕說你知道觀音婢何時誕子?觀音婢她懷的真是皇子?你沒騙朕?”
李忘憂笑道:“叔叔,小侄可是拿了真金白銀,去與太原王氏賭,就算要開玩笑,小侄也不至於那麽大手筆去敗家吧?”
他這番話,李二自然不能不信。
李二在殿內來回踱了幾步,忽然抬頭看向米拓:“皇后那裡,如今有多少黃金可以調用?”
皇家的產業,都歸長孫皇后掌管。米拓身為內侍省的省監,自然也很清楚。
“回大家,能隨時調動的黃金,有八萬兩左右。”米拓立刻明白了李二的心思,馬上回答道:“大家可是想調取部分黃金,去那些賭坊下注?”
李二還沒點頭,李忘憂卻不好意思的訕笑著打斷:“那個,嘿嘿,叔叔,此事恐怕不妥。”
“哦?這是為何?”李二不解。
“那個,嘿嘿,恐怕那些賭坊不會收叔叔的賭注,再說屆時他們恐怕也賠不出錢來。”李忘憂摸著脖子,很是尷尬:“昨日,嘿嘿,小侄,那個,去了盧國公府,程叔叔他也要下注……”
李二不由冷哼一聲:“程知節他要下注,為何朕就不能下注了?”
“呃,昨日程叔叔還宴請了譙國公、褒國公……他們。”李忘憂吞吞吐吐,說了八九名國公、郡公的姓名:“他們今日都要去賭坊下注,大概總共會下注十萬兩黃金……”
他這話沒說完,李二卻已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此算來,世家門閥輸了賭注,最少也要拿出五十萬兩黃金。他要再去下注,恐怕那些世家門閥傾家蕩產也賠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