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憂朝一眾國公大佬躬身揖禮,將之前“忽悠”程咬金的那番話,又拿出來賣了一遍。
對於他的話,一眾國公大佬倒也有些將信將疑。
畢竟李忘憂所言之事,實在風險太大。
誰又能保證孫思邈那老道的醫術,真的能斷定孕婦多久產子,更不用說生男還是生女,這種事情聞所未聞。
一時間,大堂之上眾人都在心中各自合計,倒沒人說話了。
李忘憂見此情況,連忙又說道:“諸位叔叔,要是信得過小侄,可以將黃金借給我。我以順豐四輪馬車行,以及燒刀子酒的釀酒作坊份子作為抵押,借用叔叔們的黃金五日時間,利息我給一成,諸位叔叔可願意借錢給小侄?”
“屁話!你小子敢賭,老子還不敢賭不成?不用多說了,老子也去下注一萬兩黃金!最多輸了全家吃糠咽菜,怕個逑!”尉遲敬德性格高傲,哪裡聽得李忘憂這話,當時便拍板要賭上一賭。
這群國公大佬,就算輸掉萬兩黃金,那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肉痛罷了。尉遲敬德說什麽吃糠咽菜,那實在是太誇張了。
李忘憂可是知道,這些大佬,即便比不上世家門閥的千年積累,但隨便拿出個十幾萬貫銅錢,卻不是問題。更不用說他們家中,還有類似賭坊那樣的產業,根本不會缺了錢。
有尉遲敬德這話,其他國公大佬也不再猶豫,紛紛表示自己也願意跟著下注。
畢竟李忘憂與孫思邈之前的表現太過驚人。
要說能診斷出孕婦多久生產,生兒還是生女,這種事沒人聽說過。但誰又聽說過,能將孕婦的肚皮剖開產子?
比較起來,似乎後者更加不可思議吧?
既然李忘憂與孫思邈能夠將婦人剖腹產子,那麽能知道皇后殿下何時產子,似乎就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剖腹產這種事,在唐人看來,與其說是岐黃之術,倒不如說是巫術或者法術來得更恰當。
所以在確認李忘憂當真下注萬兩黃金,賭皇后殿下五日後產下皇子,這群國公們才都選擇了相信,紛紛點頭,決定一起下重注。
李忘憂心中盤算一下,倘若這些大佬都去賭坊下注,按照永弈賭坊開出的押一賠五的賠率。五日後,這些世家門閥最少也得賠付出五十萬兩黃金,折合三百萬貫銅錢。
這可就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要知道,如今大唐一年的租庸調,收上來的銅錢,也不過一百多萬貫。這相當於世家要拿出大唐兩年的銅錢收入來賠付,即便他們有千年的積累,恐怕屆時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在場眾人都決定下重注,與世家賭上一賭後,盧國公府的大堂之上,氣氛愈發的熱烈起來。
眾人開始商議,要去哪幾家賭坊下注。
如此多的黃金,自然不可能全部拉去太原王氏的永弈賭坊。不說太原王氏敢不敢收,即便收了,僅憑太原王氏,也是絕對賠付不起的。
於是,凡是開出了盤口,要賭長孫皇后生男還是生女的賭坊,這群國公大佬全沒放過。
程咬金乾脆讓部曲搬出了長安城的輿圖,在上面標注好了那四十多家賭坊的位置。
一眾國公大佬,如同準備要領兵進攻長安城一般,對著輿圖吵得不可開交。
“這昌樂賭坊,是清河崔氏開的,老子夫人就是清河崔氏的嫡女,自然這家賭坊歸老子下注!”程咬金指著輿圖吼道。
柴令武撇撇嘴:“程知節,你這老匹夫,也不怕贏了錢拿不到手嗎?回頭你家夫人要與你哭訴怎麽辦?這昌樂賭坊還是讓給老子吧。”
“呸!滾一邊去!休想!”
一群國公們,圍著輿圖吵得臉紅脖子粗,就差沒有拔出兵刃來打一架了。
一番吵鬧後,如同分贓一般,各自劃分了誰去哪家賭坊下注,下注多少黃金。
分工之明確,讓李忘憂歎為觀止。
“諸位叔叔,小侄祝叔叔們財源廣進,大殺四方!嘿嘿,不過,那個,嘿嘿,萬一輸了錢,可不能找小侄算帳啊。”
李忘憂端起酒杯,給程咬金等人敬了一杯酒,又先給這群大佬們打起了預防針。
他是擔心萬一其中有個什麽好歹,一群國公們找他賠黃金,那他可就哭死了。
李治的出生年月,在《舊唐書·太宗本紀》中記載的很清楚,貞觀二年七月二十一日,皇子治生於長安東宮麗正殿,這一點是絕對不會錯的。
但經歷過李承乾的闌尾炎一事,李忘憂卻在心中也有那麽一絲忐忑。
生怕自己所作所為,又不小心煽動了歷史的翅膀,讓李治提前或者晚了幾天出生,那就不妙了。
雖然他還是敢賭上一賭,但此時也得與程咬金等人說清楚,否則萬一賭輸了,他可承擔不起責任。
程咬金一碗酒水仰頭灌下,重重的將酒碗丟在幾案之上,怒瞪李忘憂。
“屁話!老子們既然敢下注去賭,倘若輸了,如何會去找你這混帳小子的麻煩?正所謂願賭服輸,你程叔叔我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嗎?”
李忘憂想到程咬金在自己府裡打麻將,輸掉的銅錢至今賴帳,他就很想點頭回答說是。
不過想想自己這小胳膊小腿,還是不要找刺激來得好,於是只能很堅決的搖頭。
“程叔叔光明磊落,一口唾沫一口釘,說一不二,是小侄最欽佩的人了。”啥也不說了,馬屁趕緊送上。
他這話說完,其他國公不滿意了,紛紛側目看向他。
“怎麽?老子們在你戶縣伯的眼中,便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嗎?”
“要真賭輸了,那便輸了,難道李家小郎還覺得我等會找你的麻煩不成?你把我等看成什麽人了?”
李忘憂一見自己惹了眾怒,背後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他也不敢爭辯,乖乖拿過幾案上碩大的酒碗,一咬牙狠心倒了滿滿三碗,高度數的高粱酒。
“諸位叔叔,小侄錯了,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三碗酒水,便算是小侄給諸位叔叔們的賠禮了。”
說完李忘憂眼睛一閉,端起酒碗便往口中傾到。
在程咬金等人的起哄叫好聲中,李忘憂一口乾掉了三大碗酒水,然後便頭暈腦脹,眼前一黑醉倒在盧國公府大堂的地板上。
在完全醉倒之前,李忘憂心中隻閃過一個悔恨的念頭,該死的,當初為毛要去釀什麽高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