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東京太尉府。
宿元景正在家中書房看《梁山日報》上最新連載《三國演義》,此時看到精彩處,他不由得撫掌叫好:“諸葛亮唱的這一出空城計,唱得好,唱得妙啊!”
話音剛落,其長子宿承德走了進來,笑道:“父親,什麽諸葛亮唱空城計?”
“吾兒,且來看看這報紙的連載小說,你看了或許就明白了。”
宿元景笑著說完,將手中報紙遞了過去。
宿承德接了報紙,當下也認真看了起來。
很快,兩千多字的內容,他便看完了,只不過,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道:“不合理,武駙馬撰寫的這個劇情不合理,太假了啊!”
“吾兒,何處劇情不合理了?哪裡太假了?”宿元景眉毛一挑,問道。
“父親,這諸葛亮在西城唱空城計,唱的也太誇張了吧?”
宿承德說著,指著報紙上一段文字,道:“看這一段,說的是司馬懿領軍15萬到西城,孔明絲毫不慌,竟然讓四門大開,每一門用二十軍士扮作百姓打掃,而他自己呢,卻在城樓上憑欄而坐,還笑容可掬,焚香操琴?這哪有如此行事的?太冒險了吧?”
宿元景笑道:“此乃文字藝術加工,吾兒不必過於較真。更何況,這焚香操琴,乃是另有深意,吾兒不可只看文字表面,流於形式。”
“好吧,父親。”
見父親如此解釋,宿承德也就不好多說,直接略過此事,接著道:“可是父親,就算諸葛亮真的唱空城計,可這司馬懿也算是才智高絕之輩,總不至於輕易就給糊弄過去了吧?當然,您或許會說他怕城內有伏兵,可他總可以隨便派一兩隊人馬,進城探查一番吧?”
“呵呵,吾兒還有要說的麽?”宿元景笑眯眯道。
“當然還有。”宿承德道,“以孩兒之見,這武駙馬寫的這小說,越來越沒水準了,以後不看也罷。”
“哈哈!”
宿元景仰頭大笑一番,好一會後,才指著他道:“吾兒,以為父之見,你方才高談闊論,看似有理,實則沒有讀懂讀透武駙馬寫的這空城計真正意涵。”
“哦?”
見父親如此說,宿承德當即作了一揖,恭聲道:“還請父親賜教。”
“吾兒,不知你可有看過《三國演義》前面的章節?”
“回稟父親,每一期的《梁山日報》,孩兒都有看過,尤其是武駙馬所著的《三國演義》,孩兒更是章章都不落下。”
“那如此說來,你是知道司馬懿在曹魏的處境咯?”
“知道。”宿承德點頭,“根據小說來看,這司馬懿歷來受曹操打壓,鬱鬱不得志,曹操死後,司馬懿才在抗擊蜀漢諸葛亮北伐中脫穎而出,成為曹魏的中流砥柱。”
“不錯,吾兒分析得絲毫不差。不過,吾兒須得明白一句話。”
“那句話?”
“功高震主。”宿元景淡淡一笑道。
“功高震主?”宿承德先是一愣,隨即豁然開朗,長身一揖道,“父親,孩兒明白了。”
“哦?”宿元景笑容可掬,“吾兒說說看。”
“以孩兒之見,這空城計,諸葛亮之所以能唱成功,是因為他深知司馬懿素來為曹氏猜忌,一旦自己被司馬懿捕殺,蜀漢便從此一蹶不振,曹魏從此也就沒了西南方向的威脅,如此一來,司馬懿的存在,對曹氏而言,就沒了必要,罷官奪爵是遲早的,搞不好,還得丟了身家性命,輸掉司馬家族的未來前程。狡兔死,走狗烹,便是這個道理。”
“說得好,說得好!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宿元景不住撫須大笑,“吾兒,現在還敢小看武駙馬麽?”
“孩兒不敢了。”宿承德心悅誠服地道,“不過,孩兒有一事不解。”
“何事不解?”
“這諸葛亮擺空城計,司馬懿又是如何知曉諸葛亮的心思的?難道二人心意相通?”宿承德納悶道。
宿元景笑道:“非是心意相通,而是諸葛亮通過琴聲傳達了這一層意思。虧得諸葛亮知道司馬懿乃是高雅之士,才以琴與司馬懿交流,否則,換一個粗鄙之人,對琴一竅不通,諸葛亮此番心機也就白費了。”
“原來如此。”宿承德笑了笑,又長身一揖,“多謝父親為孩兒答疑解惑。”
“無妨,無妨……”
宿元景擺了擺手,又道:“是了,吾兒來我書房何事?”
“是這樣的,父親,剛剛有人送來一封書信,說是從濟州梁山來的,署名很奇怪,單名一個余字。”
“單名一個余字?”
宿元景頓時眼睛一亮,急不可耐道:“快,快快把那人請進來。”
“是。”
宿承德隨即去了。
不多時,宿承德領進了一人。
那人拜見了宿元景後,也不多說,直接將書信呈遞了上去。
宿元景接過書信,見火漆尚在,沒有拆封,這才揮退送信之人,然後拆信看了。
可剛一看完,宿元景便衝宿承德道:“吾兒,速速擺轎,為父要進宮面聖。”
……
皇宮,睿思殿。
當今的大宋天子,欽宗趙桓,正在看《梁山日報》。
與太上皇徽宗趙佶不同,他並不排斥《梁山日報》,反而極為感興趣。
在他看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梁山軍能屢敗官軍,佔據一州之地,還治理得井井有條,必有其過人之處。
是以,欽宗趙桓為了了解這個最大的對手,每日都必讀《梁山日報》,除了了解濟州的施政措施,那就是每日追讀《三國演義》。
為了得到第一手的資料,他甚至不惜動用了飛艇,來回輪流空運,力爭讓遠在東京的他能第一個看到。
忽地,小黃門來報:“陛下,宿太尉有事求見。”
“宣。”欽宗趙桓頭也不抬道。
不多時,宿元景進得殿來,跪拜道:“老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欽宗趙桓點了點頭,道:“宿愛卿平身吧。”
“謝陛下。”宿元景這才起身。
“宿愛卿年事已高,快給宿愛卿賜座。”欽宗趙桓吩咐貼身大太監道。
那貼身大太監讓小黃門將凳子搬來,宿元景隨即坐下了。
“宿愛卿稍等,待朕看完這最新連載的《三國演義》,朕再與你敘話。”欽宗趙恆道。
“是,陛下。”
好一會後,欽宗趙桓總算看完,然後放下《梁山日報》,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沒想到,陛下也看武駙馬所著的《三國演義》。”宿元景微笑道。
“但凡好書,朕自然要看一看,只可惜,這武駙馬寫的這本書,每日才連載這麽一點,著實讓朕看著不過癮。”欽宗趙桓歎了口氣,接著問道,“是了,宿愛卿來宮中見朕,是有何事?”
見欽宗趙桓詢問,宿元景心中一凜,道:“陛下,剛剛老臣收到徐寧派快馬傳回的情報,江浙一帶的方臘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