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文不喜歡秦瓊。

  或者說，他不喜歡包括秦瓊在內的，所有和李世民有關的人。

  可這些人總是來煩自己。

  比如現在。

  “我要離開長安了。”秦瓊歎息一聲，說道。

  “哦。”程修文平淡的應了一聲。

  然後沒有了下文。

  秦瓊噎了一下，你這麽搞，會把天聊死的。

  秦瓊本以為自己就已經特別不會說話了，現在才發現，他掌櫃程修文更甚。

  “因為關中缺糧，我老爺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賺錢，所以派我去……”

  說到這裡，

  秦瓊遲疑的望著程修文：“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我總覺得前路漫漫，心有不安。”

  程修文把眼睛一翻：“得了吧，突厥南來，你去關中受災地區，可不是會心又不安嗎？說不定你還會上戰場打突厥呢。”

  “我看你粗胳膊粗腿的，戰鬥力比起我來，自然算不了什麽，但是欺負一下突厥人，應該是不錯的。”

  “所以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吧。如果出了什麽事，我會給你燒紙錢的。不過你也知道我忙，我燒一次就已經是看在我們之間的關系上了。可不會多燒幾次的。”

  秦瓊忍不住揉揉鼻子，
  發現程修文說話少還是優點，像這樣話一多的情況下，不是把天聊死，是把人氣瘋了。

  幸好自己大人大量，

  尤其對小一輩的人，更是耐心細心……

  “等等，你怎麽知道突厥南來？”

  秦瓊的驚訝不像作偽。

  他也無需作偽。

  “你的老爺還讓那個如花一直問我，你都不知道？你不是你家老爺的心腹嗎？”程修文反問道。

  “心腹也不是事事都知道的，不過如花是誰？”秦瓊笑問道。

  程修文回答：“就是那個一臉胡子，又有幾分娘娘腔的人。”

  畫面感頓時來了，
  秦瓊一下子知道程修文說的是誰。

  除了李世民身邊的衛祥公公以外，還有哪個人的打扮這麽囂張？
  只是不知道祥公公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花名……

  秦瓊默默點頭：“那你還有什麽其他要和我說的嗎？”

  說到這裡，

  秦瓊似乎怕程修文繼續說一些自己難以招架的話來，搶先說道：“我怕此次過去，十死無生，所以特來掌櫃這裡要幾句吉祥話來……”

  他這麽說，

  程修文倒不免有些不好說諷刺的話。

  李世民的一些安排明顯是瞞著秦瓊的，他肯定以為自己面對的是糜爛的關中局勢，和強大的東西突厥合軍。

  其實這也沒錯，

  關中糜爛，但能破而後立。秦瓊只知道前頭，而不知後面。

  東西突厥進攻，但要分一部分人馬在另一邊牽製大唐軍神李靖的兵馬。

  沒有人能小看李靖，即便他這些年，飽受李世民的冷落。

  不可一世的突厥人也不行。

  單單李靖一個人的名頭，足以牽製突厥很大一部分的人馬。

  “有衛國公坐鎮，突厥人的兵力不盛。”

  程修文沉吟了片刻，說道：
  “他們冒險深入關中，戰線拉長，本就是想好打一場就跑的，但凡有些挫折，就足以讓他們退縮。”

  “所以，要打跑突厥人不難。”

  “只要守衛關中、抗擊突厥的將領不那麽蠢，就不會讓百姓蒙受損失。”

  “而且朝廷此次頒布了征賢令（賣官鬻爵），就是為了解決守軍的後顧之憂。”

  “如果這樣的條件下，守軍還會失敗，乃至於讓老秦你這樣的富商手下也跟這遭殃，”

  “那守軍將領不如自己抹了脖子乾脆。”

  聽到程修文說的毫不客氣的話，秦瓊有些訕訕，因為他就是那個程修文口中，如果不那麽愚蠢的守軍將領。

  不過程修文這麽說，他心裡也有點譜了。

  這一次突厥人雖然來勢洶洶，

  但自己只要將對方打痛了，
  甚至都不需要他們勞筋傷骨，這些突厥人自然而然會懂得見好就收……

  關中之難，自然而然就能解決。

  想到這裡，秦瓊的心中一定。

  “對了，這一次領軍的將領有誰？”程修文突然問道。

  秦瓊一怔：“這……朝廷還沒公布……”

  但朝野上下都知道應該就是他翼國公秦瓊了。

  只是這個消息不好和掌櫃程修文說，因為這樣會顯得自己太手眼通天了一點。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在掌櫃程修文眼裡，他身上的那點馬甲可早就脫了個一乾二淨。

  “既然你要去關中……”

  程修文當著秦瓊的面，不知道在哪裡，突然之間拿出了一封信，交到了秦瓊的手上。

  “那就拜托你將這封信轉交給守軍的一位將領……”程修文淡淡的說道。

  秦瓊一愣：“將領？哪一位？”

  程修文看著秦瓊有些緊張的表情，
  心裡有些無語。

  “你聽過侯君集嗎？”程修文問道。

  侯君集？
  秦瓊當然認識。

  當初也是一起跟著李世民混天策府的。

  前一陣子據說要和衛國公李靖學習兵法，是李世民非常看重的一位後繼將領。

  偏偏，

  這一次，他就是自己的助手。

  秦瓊驚訝就驚訝在……

  這事程修文是怎麽知道的？
  馬周？

  不應該……

  自從馬周離開了有間客棧來到了自己府上之後，一直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從來沒有和程修文取得任何聯系。

  而且，掌櫃程修文都不知道自己是堂堂的一國國公，不知道自己就是此次抗擊匈奴的守軍統帥，就更沒有理由，不知統帥而知副手。

  忽然，他想起程修文曾經預測天災的事情……

  “莫非……這次也是掌櫃你算出來的結果？”秦瓊倒吸一口涼氣，問道。

  面對秦瓊的不知其所以然但就是很厲害，我很佩服的樣子，

  程修文心裡比秦瓊更迷茫。

  但這時候也只能不懂裝懂了。

  雖然程修文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也不是數學家，怎麽就能算出來？
  “你拿好這份信，等你到了關中，如果見到了守軍將領侯君集，幫我將這封信交給他。”程修文淡淡說道。

  沒錯他的方法就是濾過不提。

  “非要給侯君集嗎？就不能給其他的守軍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