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誇掌櫃程修文定力猶如高僧，掌櫃就回一句無事不登三寶殿。

  秦瓊感覺這話就像是打在自己的臉上一樣。

  自從珍珠米以後，他確實沒有再來客棧。

  再次到來，又是有事相求，
  可不是掌櫃所說中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嗎？
  勢力成這樣子，秦瓊也有些心虛。

  “哪裡哪裡，每次見到掌櫃都如浴春風，每次和掌櫃說話都大有長進，收獲良多……就算沒什麽事，秦某也想多來客棧，和掌櫃把酒言歡。”秦瓊義正言辭的說道。

  “當真如此？那我們今天就隻談風月，不說正事。”程修文似笑非笑的說道。

  此話一出，秦瓊頓時尷尬。

  真的隻談風月，做正事，那皇帝李世民交給自己的任務，可就真的完成不了了。

  被李世民責怪還是小事，耽誤軍國大事……就太不應該了。

  這話不能接，
  絕對不能硬接。

  “哎！”

  秦瓊突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一張平時總是嚴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如此浮誇的表情，大家都能想象到程修文，此時此刻的感覺。

  那真的快笑場了。

  好在秦瓊一歎息三尾調很快結束，並有了下文。

  “實際上，秦某這一次來見掌櫃，實則是為了天下蒼生，有求於掌櫃。”秦瓊一臉正色的向程修文行禮，並且說道。

  程修文微微挑眉，情知對方沒台階下坡，所以找法子給自己戴高帽，

  只見他嗤笑一聲，
  一臉平靜的說道：“天下蒼生不敢當，我只是小小的客棧掌櫃，賣著一些酒菜……可不是救世主。”

  “如果掌櫃力所能及，就能救千萬條的性命，而有所得，這豈不是一筆最好的買賣嗎？”秦瓊一臉誠懇。

  見程修文沒有問發生什麽事，又沒有像以前一樣大包大攬，肯伸出援助之手，
  秦瓊心裡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就此打出話題，左顧而言它，彼此之間寒暄了一會兒，就打道回府……可不是他秦瓊的做法。

  腦子微微一轉，
  從情懷變成了向利益過度。

  可惜，程修文仍然沒有對秦瓊話語行間，透露出來的天大危機感興趣。

  但看著秦瓊平靜雙目下，微不可查的慌張，
  程修文還是懶懶一笑，
  “一下子又是天下蒼生，一下子又是救千萬條的性命，一下子又是買賣，老秦你可把我說糊塗了。”程修文慢條斯理的說道。

  秦瓊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不怕程修文不問，就怕程修文一點都不感興趣。

  只要對方感興趣，無論是為了情懷還是為了天下蒼生，又或者是單純的利益。

  只要能打動對方的，就是自己手中的籌碼。

  考慮到這一點，秦瓊原先有些慌張的內心總算是穩定下來。

  “其實是這樣的……”

  “長安附近的旱災已經止住了，但整個關東最大面積的發生蝗災。”

  “不僅整個關東大部分的地區，這一整年的辛苦，都要付諸東流。”

  “在這個結骨眼上，東西突厥聯手進攻大唐……”

  “其劍鋒，直指關中。”

  “如果被東西突厥的陰謀得逞，關中本就因為蝗災而大亂，又受到外族的入侵，朝廷的賑災糧也很難，順利的運進關中。”

  即便是運進關中，究竟這些糧食是給賑災，還是給軍隊的糧草就不一定了。

  當然這樣的話，秦瓊是不會說出口的。

  他只是誠懇的望著程修文，試圖說服程修文。

  “關中若是大亂，整個大唐也不安穩。”

  “我家老爺的生意也難以維持，我也要流離失所。”

  “所以為今之計，我們要將大量的糧食賣到關中去。”

  “這樣不但能夠幫助百姓度過蝗災，也能幫助官兵抗擊突厥，更能夠穩定天下局勢，順便賺一筆不菲的收入。”

  秦瓊紅著臉，侃侃而談，說到激動之處更是手舞足蹈，似乎大將軍的氣勢在他的身上蔓延開來。

  程修文就靜靜的聽著秦瓊的演講，
  直到秦瓊講完了最後一句話，將目光投向程修文的時候，
  程修文才在對方滿眼希望之下，
  “這個方法是很好，如果你們有這麽多糧食的話，當然要在突厥來臨之前，盡快送到關中諸地。”

  “但如果你們沒有糧食，想要和我再一次合作運糧去關中，那麽非常抱歉……這個忙我恐怕是幫不上。”

  程修文淡淡的搖頭，又補了一句：“這份利益我也吃不下。”

  “更準確的說，是我無力吃下這份利益，也無力幫你這個忙，幫天下這個忙。”

  秦瓊心神巨震，

  他知道心裡不好的預感成了現實，即便是自己如此的慷慨陳詞，程修文似乎仍然不為所動。

  這次突厥來犯，氣勢洶洶，並且一反常態。

  李世民的態度非常堅決，就是要一戰到底。

  秦瓊也非常支持這一次戰爭。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背後有掌櫃的存在，他們知道一掌櫃神出鬼沒的運糧手段，很有可能能夠滿足這場戰爭所需要的所有糧食。

  可現在……掌櫃居然拒絕了？

  為什麽？
  秦瓊心中有一萬個不理解。

  但他無法問出口。

  “天下之間有這個能力的，只有掌櫃。”

  秦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裡做了一個決定，然後一臉堅定的說道：“這一次賣糧食所賺的錢，我和我的老爺可以分文不取，全部都交由掌櫃處理。”

  類似的命令，
  李世民並沒有說，
  可秦瓊仍然這麽對程修文表態。

  他默默背上了所有，
  可惜……

  回應秦瓊的，仍然是程修文無情的搖頭。

  “這不是的問題，這是糧食的問題。”

  “這段時間我給你們倆最清楚，都到幾乎超出了我可以承受的范圍之極限。”

  “如果我有這麽多糧食可以供給給整個關中地區，那你覺得我的背後要有多大的人力和物力？”

  “我身後如果有這麽多人的話，”

  “天下的糧價，還是現在這副模樣嗎？”

  “所以，”

  “……是我無能為力。”

  程修文抱歉得說道：“你應該知道，不是情非得已，我絕不會錯過任何賺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