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客棧,
秦瓊站在門口,看著如此敷衍的牌匾,心裡有幾分無語。
“不愧是掌櫃,客棧的名字也取得這麽別致……”
秦瓊揉揉自己的鼻子,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在不久之前,
掌櫃在解決了那些暗殺者之後,竟然一心一意的要斬斷熊掌做燒烤……
所以,這樣的掌櫃配上這樣名字的客棧,似乎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吧?
才怪!
秦瓊帶著幾分對程修文惡趣味的無奈,緩緩走進客棧。
雖然這是他第二次來到客棧,但這是他第一次仔細的打量這家客棧的布置、乃至於一桌一椅。
上一次過來,還是李世民親自帶他來的。
那一次,
他過來的時候,只是礙於李世民的命令,身份和情面。
並沒有對李世民口中的這個新朋友,有多麽的上心。
但是這一次,
一切已經不同了。
掌櫃程修文,已經成為他此生佩服之人。
“小小年紀,又如此箭法、膽識和殺伐果斷。”
“重要的是,他的出身並不好……”
“這是一個真正天縱奇才的人物。”
“將來若是能上過戰場,就是一個能夠鼓舞三軍士氣的大將!”
更何況,
如此年輕又如此優秀的掌櫃,
之前在森林的時候,三番五次救了自己和李世民的性命,
還拯救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最難能可貴的是,
掌櫃並不知道自己和李世民的身份,
可在面對危險臨近的時候,明明事不關己,他還是選擇出手相助。
這說明掌櫃重情重義,而且人品過關。
軍隊的漢子,最佩服的不就是這樣子又有能力又重義氣,而且還能在關鍵的時候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與對方的戰友嗎?
秦瓊也不例外。
他冷靜,也慢熱。
但只要是他認可的人,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和這個人,生死兩不移。
從前能夠獲得他這樣的友誼,只有程咬金、徐世績等寥寥數人,
可現在,多了一個。
這般想著,
秦瓊隨著走進客棧,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臉上冷淡的表情,也不由變得熱情洋溢起來。
“掌櫃,我來了!”秦瓊笑著說道。
程修文看到秦瓊,眼睛頓時一亮:“老秦,你是來幫竇哥送錢的嗎?”
“不是。”秦瓊搖搖頭。
程修文的熱情,迅速退卻。
自己為了救這倆貨,還開了殺戒,可是對方承諾給的金子還遲遲不到。
程修文很難有什麽好反應。
這就好比他接了一個私活,結果乾完了,人家都沒有把尾款打過來,還跟他談下一個合作……
誰都懶得理這種人吧。
現在在程修文的眼裡,秦瓊已經和這種人掛鉤了,盡管承諾將金子給自己的,不是秦瓊而是李世民。
反正兩個人都半斤八兩……
程修文把這兩人一塊給鄙視了。
他的反應太過明顯,
以至於秦瓊沒有辦法看不出來,他前後從熱情變得冷漠全過程。
秦瓊又忍不住揉揉鼻子。
程修文和秦瓊此刻都沒發現一件事。
程修文沒有發現客棧少了一個人。
秦瓊沒有發現客棧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身負血海深仇的顧冉兒。
她原本應該在大堂第39遍的擦桌子椅子,只不過去後邊換了一次水,
再回來,
就看到客棧裡多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是李世民狗賊的走狗,當今翼國公——秦瓊!”
同時,
也是這一次,帶領皇城衛全城捕殺自己組織的劊子手。
自己的父親顧卿,就是死於他帶的兵!
“可這麽一個權勢滔天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小小的客棧之內?”
顧冉兒第一反應就是,被認出身份了。
再看秦瓊和掌櫃聊天的模樣,她更是感覺難受。
“我是……被掌櫃給背叛了!”
“不,我只是一個通緝犯,我本就不是掌櫃的自己人,怎麽談得上背叛了呢?”
可雖然心裡這般想著,
顧冉兒的內心深處仍然不可抑製的,湧起一股蒼涼的恨意。
“我再也沒有辦法完成父親臨死前的囑托,我要讓他老人家失望了。”
顧冉兒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等等,既然秦瓊親自到了這裡,他身邊的皇城衛呢?而且他為什麽穿成這幅模樣?”
“我明白了!”
“他親自過來,而且還這幫喬裝打扮,就是不想讓自己的身份暴露。”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欲擒故縱,想要獲取我的信任之後,順藤摸瓜,找到組織的其他人……”
“可惜這個狗賊並不知道,我們組織的人,早就收集了這些朝廷大臣們的畫像,當初父親更是帶著我在暗地裡,親自偷看過他的模樣。”
“想要騙過我,想要順著我找到組織,然後連根拔起,我絕不會讓這個狗賊得逞的。”
“趁著這個狗子也不知道,我已知曉他身份,等一會兒我靠近他……就殺了他!”
這般想著,
顧冉兒情不自禁將手伸進衣服內,
那裡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匕首,而且上面侵泡過劇毒。
顧冉兒握住匕首,然後一步步靠近秦瓊。
“顧冉你來了?還不去抹桌子?第三十九遍還沒抹乾淨呢,別偷懶。”程修文看著顧冉兒,淡淡的說道。
他其實還想對顧冉兒說一句“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的梗,但考慮到這是一個地道的古代人,就歇了心思。
顧冉兒渾身僵硬:“我被察覺了嗎?”
可是,當她看到秦瓊平淡看自己一眼,就去轉頭不再關注。
她又不敢拒絕掌櫃程修文的命令,
打草驚蛇讓秦瓊發現不對勁的話,自己就慘了。
說不定連同歸於盡的機會都沒有。
她只能松開抓著匕首的手……
“討厭的掌櫃,一邊把我賣給朝廷,另外一邊還壓榨我,讓我乾活……”
“這裡的桌子凳子我都擦了三十幾遍了!”顧冉兒越擦越委屈,可是她不願意在殺父仇人面前哭泣,只能倔強的繼續擦桌子。
“掌櫃的,俺來了!”門外傳來了某個大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