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老蔣爹的靈堂之前,此刻雖然天還沒黑,但是老蔣家裡卻沒了一絲光亮。
早上我剛走沒多久,老蔣便帶著他的妻子兒女去鄉下,美其名曰回家省親,但是誰都知道,他是怕了,自己老爹還在屋裡躺著呢,回家省的哪門子親。
至於那些下人,收拾完靈堂之後,見主人不在,更不會來這裡,整個蔣家便如同墳地一樣安靜。
我摸了摸懷中的短劍,覺得稍稍心安,似是師父就在這裡陪著我。
靈堂前面的長明燈左右極速的飄忽不定,見此,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我知道,老蔣他爹要醒來了。
一陣竄堂風掃過,“呼”的一聲,長明燈徹底熄滅,整個空氣都陰寒了許多。
我搓了搓手,將懷中的短劍拿出,給自己打了一下氣,悄悄的靠近棺材。
此刻棺材中沒有絲毫動靜,透過重新蓋上的白布,我似是能看到老蔣他爹慘白乾瘦的臉龐。
雖然此刻,我能夠將老蔣他爹的屍體大卸八塊,發泄心中的憤恨,可是不知為何,我覺得此刻我再怎麽折磨老蔣爹的屍體也無濟於事。
月亮漸漸升起,一抹異色的銀光從屋簷下照射進靈堂,我雖然感覺眼皮開始變得沉重,但是卻不敢閉上眼睛,生怕錯過什麽。
而此刻,老蔣他爹突然動了,“啊,啊~~”的嘶啞聲從其嗓子裡傳出,就好像昨晚一樣。
他更是一把握住我的手臂,強勁的力道似是要把我的骨頭捏碎一般,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那力道直接將我掄起,將我的身子帶向棺材。
但是這劇烈的疼痛也瞬間將我的困意瞬間驅散,我連忙掏出懷中的短劍,對著握著我的手臂的慘白手掌刺下去。
這短劍是師傅的心愛之物,平時總會保養擦拭,鋒利無比,刺在老蔣爹枯瘦的手掌上時瞬間將其刺穿,甚至將我手臂上皮膚都被同時刺中。
老蔣爹頓時吃痛,握住我胳膊的手掌瞬間松開,往回收。
這一下極為用力,嘩啦一下,他的整個手掌便被分成兩半,從中流出大片的膿液,惡臭難當。
如果是活人的話,這一下就算是疼也會將其疼死,可是老蔣他爹甩了甩手掌,若無其事的看著我。
只是我從其渾濁的眼眶中,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他對我手中的短劍極為戒備。
看到這,我松了一口氣,來給師傅報仇全憑心中的一股意氣,我其實並不知道殺死這東西的辦法。
見短劍有效,我顧不上手臂上流出的鮮血,雙手緊緊握著短劍,將尖端對著老蔣他爹的屍體,直衝過去。
只可惜剛剛那一下似是讓老蔣爹知道我手中短劍的厲害,根本不給我靠近的機會,只見他一退後,同時猛地一推身前的棺材,整個棺材便朝我撞過來。
大戶人家的棺材極為沉重,都是實心的木頭打造而成,就是四個精壯的小夥子抬起這棺材,也要費好大的力氣,可是在那老蔣爹的推動下,整個棺材居然橫飛了起來。
那棺材直接對我撞了過來,接著我便感到*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好像被人狠狠的當胸踹了一腳。
“臥槽!”我爆了一聲粗口,整個人被棺材直接撞飛,重重的砸在靈堂的牆壁上,更要命的是,那短劍被砸的嵌入棺材的側壁之上。
我掙扎著起身,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去拔棺材上的短劍,但是這一下嵌入的太深,我一時之間居然拔不下來。
可老蔣他爹根本不給我時間,枯瘦的身體不知道從哪爆發出來的力量,五米多的距離一個跳躍便到了我的身邊。
雙手忽然一伸,便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提了起來,更是直接將我的脖子靠近他的嘴邊。
窒息感,無力感,瞬間從我的大腦傳來,我雙手不斷的拍打眼前這枯瘦老頭的腦袋,將其皮膚劃破,流出大片膿液。
可是這老蔣爹根本不管不顧,似是一心要咬住我的脖子,那模樣就像是餓瘋了的野狗,什麽都不去考慮,隻想填飽自己的肚子。
轉瞬之間,我的眼球已經開始翻白,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小。
“要死了麽?師父,我對不起你。”我已經開始絕望,周圍根本沒有人能夠幫我。
忽然之間,房頂傳來一聲貓叫,一塊原本就要碎裂的瓦片瞬間掉落,露出大片月光。
一直貓從那縫隙中從房頂竄了進來,一個靈巧的翻身,便站穩在供桌之上,如同暗夜的精靈。
貓在傳說之中屬陰,眼睛能看到一切不乾淨的東西,故而也有貓不能接近死人等等說法,更何況,眼前出現的貓渾身上下漆黑油亮,一絲絲其他的雜色都沒有。
也許是將死的錯覺,我好像認識這種黑貓,似乎它有特別的寓意,只是此時我命懸一線,根本沒時間去細想。
忽然之間,我感到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一些,那老蔣爹似是很懼怕這黑貓,居然舍棄了我這個快要到嘴的肥肉。
我眼睛一亮,想起師傅說過,純色的黑貓乃是靈貓,能趨吉避凶。
想到這,我高呼一聲僥幸,顧不得許多,抄起燭台上的器皿,對著短劍狠狠的砸過去。
“砰!”的一聲,我手中的器皿瞬間破碎,但是那短劍也被這一下子給砸松動了很多。
我一個用力將其拔了出來,對著老蔣爹的屍體直接扎了過去。
這黑貓出現之後,老蔣爹的動作遲鈍了許多,隨著我猛地一扎,整個短劍從其胸口貫入。
大片的膿液隨著我將短劍抽出來噴灑我一身,但是我根本不在乎,隻想給師傅報仇,了結眼前這個怪物。
一下,兩下,三下,我不斷的將短劍插進去,拔出來,發泄心中的怒火與恨意,但是這老蔣爹畢竟是已經死了的人,雖然我扎了他很多下,但他仍然在活動,只是遲鈍了一些。
我眼睛一寒,知道光憑短劍根本無法殺了這怪物,眼角掃過供桌上的烈酒,連忙伸手一抄,將酒連著瓶子一起砸在老蔣爹的身上,接著將引火之物丟了過去。
“呼~呲!”
烈酒瞬間在其身上燃燒,發出“呲呲”的肉在燃燒聲音,老蔣爹喉嚨之中發出一連串的嘶鳴,不斷的在火焰中掙扎。
我走出房門,看到龜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蔣家下人,我知道他們早就來了,今晚弄出的動靜比昨天要大得多,他們除非是聾子才聽不到。
只是他們卻只是在一邊看著,看著我與那變成怪物的老蔣爹搏鬥,看著我將他們的老太爺,變成一堆灰燼。
我對著他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接著直接走出了蔣家的大門。
老蔣爹的屍體已經沒了,自然是不需要守夜了,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中,卻忍著強烈的疼痛與倦意沒有入睡,而是坐在師傅的香房之前。
老蔣爹的屍體不用守了,可是接下來,我要守的,卻是我師傅的夜。
而此刻,我卻沒有注意到,我那躺在靈堂中的師傅皮膚比正常的死人,要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