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的表情，周圍的三個人都露出古怪神色，跟著我一樣，開始在周圍四處去聞，只可惜，他們什麽都沒聞到。

  我沒去管他們，跟著自己的直覺對著一個方向直衝過去，將那三人甩在後面。

  剛剛我出了一個洋相，險些中了招，此刻這三個人哪敢放任我一個人往前衝，連忙跟在我後面。

  順著街道一路穿行，大約兩三條街的功夫，我們離開了鬧市區，來到城北的比較寂靜的地方。

  這裡都是一些不大的商販所在地，兩邊倒是有不少小吃店，光是味道就勾人食欲，可是我卻沒有停留，直接無視他們走了過去。

  “這個家夥說的香味兒是什麽？走了這麽遠，就是狗都分辨不出來吧。”陶警長嘟囔一聲，看著我的背影很是不解。

  “信他！”秦磊看著我的背影說道，短短兩個字倒是比之前更加有說服力。

  陶警長撇撇嘴，卻沒有再多說什麽，因為此刻我已經停下腳步，站定在一家店鋪之前。

  看到這店鋪，陶警長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這不是普通的店鋪，而是一家紙扎店。

  紙扎店就是專門賣死人東西的店鋪，紙錢啊，紙人啊之類，就跟棺材店，花圈店差不多。

  門口大大的兩個白色燈孔掛在上面，雖然沒寫上冥字，可是這大白天的看上去，仍然顯得陰森了很多。

  這種店有講究，不能開在人多的鬧市區，不然衝煞，所選的地方風水比那些豪宅之類的更加講究，縱使算是一個閑人免進的地方。

  “我說，你說的異香，就在這裡？”陶警長愣了愣，滿臉不敢相信。

  賣花的地方有香味兒，賣飯菜的地方，開酒館的地方也有香味，哪怕是那些做著肉皮生意的窯子，你也能說裡面有香味兒，可是我偏偏那些地方都沒去，直接奔了這麽一個紙扎店，還說這裡有異香，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沒錯，就是這裡！”我點點頭，雖然隔了三四個街區，然而我很肯定，這裡就是味道的來源。

  “呦，有客人，進來瞧瞧？”一個乾瘦的老人開口，對著我們露出一排大煙牙。

  這裡本來就已經不再鬧市區，人流並沒有前面那幾個街區人多，更何況這裡已經是這條街的街尾，還是一個紙扎店的門口，自然更加沒多少人在這裡停留，而我們四個人一下子就被彰顯了出來。

  我眼神微眯，來的時候我看的清楚，這個店鋪裡就只有這麽一個老頭子在看著店。

  “嗯，來看看！”我笑了笑，直接走了進去。

  雖說這種地方閑人免進，但是我是守夜人，從小在師傅的熏陶下，基本上沒什麽怕的，更何況又不是沒和屍體睡過覺，這種地方對我來說，百無禁忌罷了。

  秦磊與魯月純也是如此，他們兩個什麽場面都見過了，這紙扎店再怎麽厲害，還厲害過那些惡鬼僵屍麽？

  然而，我們還真的想錯了，走進來只有，大門口就有一條狗，黃色的，吐著舌頭，做出要攻擊的形態，嚇了我一跳，正想躲呢，卻見那狗根本沒有動彈，湊近了才發現，這居然是一個假的，紙乎的。

  轉頭一看，一個紙人站在牆角，對著我淡淡的笑著，柳月彎眉，朱唇紅潤，就好像一個活人一般。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我怎麽看都覺得不舒服，就好像我看那紙人的時候，她也在看著我一樣。

  “家裡是什麽人沒了？多大了？用不用老漢我參謀參謀？”

  看到我們進來東看西看，這老先生見左右沒什麽生音，直接走過來介紹道。

  像這種行業，還主動推銷的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說道：“老先生，我們先看看。”

  不得不說，這個店鋪裡的東西惟妙惟肖，那些紙人臉上的神態，就好像真人一般，嚇得陶警長在門口，說什麽也不進來。

  我笑了笑，說了一句他一定是在趙家莊被嚇到了，膽子變小了，也就沒有讓他跟著。

  “老板，您貴姓？”

  挑選了一會兒之後，我轉過頭，看著重新回去抽旱煙的乾瘦老頭子問道。

  “您客氣，免貴姓趙，你要是給面兒叫一聲趙老板就行。”老頭子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看似我在套近乎，其實我卻在皺眉，那股異香進來之後就淡了很多，我已經追蹤不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狐狸走了的原因。

  “行，趙老板，我就拿這幾個吧，您給算算，便宜點！”我一笑，接著在角落拿出幾個紙扎。

  見有生意上門，這找老板的態度瞬間一改，說是七折八扣的，卻要了我十個大子兒，讓我嘴角一頓抽搐。

  到底還是個生意人，居然這麽黑，這麽幾件東西，居然要這麽多。

  出了店門，看著我拎著一堆燒給死人的東西，陶警長頓時愣住了，說道：“怎麽？你們還真買啊？”

  “嗯，給我師父的！”我輕輕點頭，回了一句。

  進去之前我確實是為了這件案子，可是等我逛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師傅走了這麽久，除了頭七的時候我給他燒了一點東西之外，就在沒有做過什麽祭典。

  說著，我還將手裡的東西分給秦磊一些，他也是一個孤苦伶仃的人，買的時候，我已經帶了他那一份。

  此時天色漸漸陰沉，已經看不到陽光的影子，接著這裡寂靜，我們直接找了一個角落，開始點燃。

  “不知道這些東西，他們能不能收到！”秦磊皺眉，火光映在臉上，格外低沉。

  “能的，一定可以。”我回了一句，撥弄眼前漸漸消失的紙錢，其實這種事死了才知道，活著的人，不過是為了寄托一絲心中的哀思罷了。

  “你們兩個，還有心情在這裡燒東西？天就快黑了！”看著我和秦磊的舉動，陶警長一陣皺眉。

  我們寄托哀思不要緊，可是這一切跟他又沒有關系，眼見三天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怎麽可能不著急。

  “放心，咱們就在這裡等，你看，這是什麽？”說著，我從懷裡拿出幾根毛發，跟我之前在牢房外面發現的一模一樣。

  “這是，你在哪裡發現的？”陶警長看著我手裡的毛，頓時一愣，之前的毛不是在我用出追蹤之法的時候燒了麽？

  我搖搖頭，撥弄火焰，靜靜地看著它徹底化為灰燼，說道：“我都說了，我聞到一股異香，可是追蹤到這裡之後，卻奇怪的消失了，我進去可不是在專門買這幾樣東西，而是在看裡面的情況，可惜，裡面沒有那股異常的香味兒，但是我在角落裡卻發現了這些毛粘在那些紙扎上，在這些紙扎的後面還有一個不大的洞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就是狐狸的毛，這裡很可能是它下一個目標！”

  不知道是不是師傅保佑，我本來已經走了，可是想起師傅說過，如果他死後最喜歡的幾樣東西，心想碰到就燒給他，沒曾想在這些紙扎上面，居然有發現。

  等所有紙扎變成灰燼，月色已經徹底上升，周圍更加安靜了許多，我看了周圍一眼，連忙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躲了起來。

  依照之前的方法，為了盡早發現那狐狸的蹤影，魯月純直接拿出羅盤，死死盯著。

  這一等便到了深夜，縱使我們幾個再怎麽控制自己，仍然忍不住打著哈欠，濃濃的困意席卷腦海。

  而此刻，從遠處房屋中間的草垛裡傳來嘻嘻索索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安靜。

  不一會兒，一隻白色的腦袋從草垛裡探了出來，謹慎的打量四周的環境，見沒什麽動靜之後，才緩緩的走了出來。

  見此，陶警長一喜，這不就是之前出過數次的白狐狸麽。

  他一喜，就要上前，幸好被我們按下，那狐狸剛出來沒多久，正是警惕的時候，現在我們出去，也就能看著這個狐狸的屁股罷了。

  “有些不對勁！”魯月純看著那白狐狸，突然皺眉開口。

  “怎麽了，什麽不對勁？”陶警長大半夜聽到不對勁這三個字，已經生出了本能反應，渾身一機靈，腦袋更是僵直，生怕會出現上次那種，自己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腐爛，滿臉是蛆的臉。

  我跟秦磊也是轉過頭，看向魯月純，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

  魯月純則是解釋道：“風水一說我沒有精深研究過，也不懂那些，可是我卻知道，紙扎店這麽一個聚陰的地方，最容易招鬼，所以凡是這樣的店鋪，大門上一定會貼上門神，大堂上也會供奉一些道家先祖，來抱有自己平安發財，可是你看，那家紙扎店門上什麽都沒有，而且你們逛的時候，誰注意到有類似神壇的地方麽？”

  她這麽一說我們倒是反應過來，確實那紙扎店上什麽都沒有，就算是那個紙扎店的趙老板再怎麽命硬，乾這行的都會避諱一些。

  正當我們如此想著，那白狐狸見周圍沒有動靜之後，徑直的對著那紙扎店走了過去，一閃之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糟了，那狐狸可能就是這個老頭子養的！”聯想起前天我們在追捕趙瘦子的時候，卻發現趙瘦子突然被掉了包，變成紙人，我腦海之中瞬間出現了這個想法。

  那陶警長聞言，愣了一下，跟著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紙扎店衝了過去。

  這不過五十幾米的距離，我們幾個人狂奔之下，幾秒鍾的時間便到了，猛敲這紙扎店的大門，裡面卻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除了我們的動靜之外，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