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中的水流很冰涼,是一種冰冷刺骨的冷冽,我在落水的瞬間便將體內的氣息啟動,一隻手挽著瞿芸的細腰,另一隻手則飛快在水中滑行著,沿著河床地下飛速前進,總算避開了水流衝刷得最湍急的地方,轉而沿著溪流一路往下,來到了淺窄處。
之後我把瞿芸從水中拽了出來,扛著濕漉漉的她往前走,一路跌跌撞撞,越過了河床邊緣的鵝卵石地帶,很快又來到了一片比較茂密的樹林子,再簡單整理了一下痕跡之後,隨行帶著她爬上了一棵將近二十米的大樹。
這棵大樹的枝葉繁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華蓋,與周圍的樹蔭結合在一起,將陰陽界的天空遮掩得密不透風,這種環境恰好適合藏躲,我便將瞿芸安置在了樹冠的最上方,隨後才想起來脫掉濕漉漉的上衣,將身上的水漬全都擰巴擰巴,收拾乾淨。
整個過程瞿芸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靠在樹枝上靜靜地看我,她的臉頰顯得有些蒼白,呼吸也比較急促,在上外衣濕透,那跌宕起伏的事業線也隨著呼吸的頻率不斷地上下起伏著,個人一種飽滿而又充滿了誘惑力的感覺。
但這會兒的我卻什麽也顧不上想,在擰乾身上的水漬後,便沿著樹乾攀爬到她身邊去,對著這女人蒼白的小臉看了看,問她要不要緊?
瞿芸剛才陪我在水下折騰了許久,加上氣息還沒恢復,自然不會感覺太好受,但卻沒有在我面前露怯,只是咬著貝齒嗯了一聲,說自己沒事,還能夠支撐。
我見她呼吸還算正常,便長舒了口大氣,有氣無力地靠在她身邊的一根樹枝上,凝視著不遠處的那條小溪,打量那兩個老東西到底有沒有追上來。
瞿芸則是自顧自地回復氣息,直到臉色稍微好了一點,便停下來,用一種頗為複雜的目光,靜靜看向我的側臉。
捕捉到她的眼神,我便楞了一下,回頭問她怎麽了?她搖著頭,說沒什麽,只是沒想過你居然會這麽奮不顧身地跑來救我。
我嘿然一笑,說你想多了,我救你並不是完全出於關心,只是希望你能帶我找到一條出路而已,這陰陽界范圍遼闊,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空間,身邊要是沒個熟悉環境的人陪著,我恐怕會越陷越深。
她又不說話了,在默默調息了很久之後,才將雙肩輕輕一震,嘗試著解起了手腕上的縛蛟索,我閑得無聊,見那兩個老不死的並未追來,並一直蹲在她旁邊默默看著。
縛蛟索的材質很複雜,不僅韌性十足,而且十分牢固,一旦遭受暴力打擊,便會立刻轉化得比金屬還要堅硬,我之前已經試過一次,發現這繩索根本就無法割斷,很好奇瞿芸究竟能用什麽辦法將它掙脫,便一動不動地在邊上瞅著。
誰知我這行為卻引起了瞿芸的反感,她嘗試著活動了幾下手腕,一邊解著上面的繩套,一邊冷冷地看我,問我怎麽一直盯著她?
我隻好把目光移開,說你別誤會啊,我就是比較好奇這縛蛟索的材質,為什麽柔韌性這麽好,還如此堅硬?
瞿芸緩了口氣說,“縛蛟索是用冰蠶絲製成的,分為就道工序,製作過程十分複雜,而且上面依附著很多鎖氣的符咒,原本只是為了應付那些厲害的大妖,很少直接使用在人的身上。”
我嘿嘿一笑,說是麽?看來你這些部下,對主人的方式挺狠的啊!
聽了我這番話,正在掙脫繩套的瞿芸便冷冷地瞥我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你是在嘲笑我?”
我說,“倒也不能說是嘲笑,我只是奇怪,剛才那兩個人為何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付你,你們說的那些話,我也大致都聽清楚了,難道光複會內部的勢力構成,真有這麽複雜,複雜到派別對立,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
瞿芸什麽也沒說,背過身繼續活動手腕,過了好久,才勉強將縛蛟索上面的禁製解開了一點,隨即籲了口氣說,“你要笑就笑吧,本小姐虎落平陽,活該被你嘲諷。”
“……你罵誰是狗?”我不爽道。
她滿臉不屑,淡淡地瞥我說,“我有罵過你是狗嗎?”
我不說話了,感覺自己嘴比較笨,跟這女人吵起架來肯定不是對手,正兒八經地問道,“除了剛才的殷公潭婆之外,這地方還有多少高手,是你的對頭?”
瞿芸搖頭,說她也不知道,“我出發的時候隻帶了十幾個人,那些人現在全部都被擋在陰陽界外面,殷公和潭婆並不是跟我一起的,我也不清楚他們究竟用了什麽辦法進入陰陽界。”
我有點抓瞎,說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你出發前沒有把情況了解清楚嗎?瞿芸靜靜地看我,說還不是怪你的人胡來?本小姐根本就沒打算這麽快進入陰陽界。
我氣笑了,說什麽叫胡來,我們闖進陰陽界主要是為了找人,既然發現了入口,當然要盡快闖進來才是,誰叫你跟得這麽緊,你要不追,我們能趕得這麽急嗎?
瞿芸恨恨地說,“出了事情就把責任怪在我身上,你還算不算男人?”
我說不怪你,難道怪我咯?你也不看看自己幹了些什麽事,要不是你,我會跟白雲觀的人把關系鬧得這麽僵?
她氣衝衝地瞪我,忽然冷冷地說,“那你幹嘛還要幫我?”我說幫你是為了找個人帶路,沒有你做向導,我一個人落在這裡根本就轉不出去。
瞿芸頓時連眉頭都豎了起來,哼笑一聲道,“那你還是別白費心機了,陰陽界的出口我找不到,不如大家就在這裡拆夥算了。”
“走就走,誰怕誰!”我受夠了這個胡攪蠻纏的女人,心裡一賭氣,站起來就要躍下樹乾,瞿芸卻忽然將掙脫一半的小手伸過來,輕輕搭在我肩上,說你現在先別走!
我得意地笑了笑,想問她是不是知道自己錯了?結果瞿芸卻拿手指了指樹林的邊緣地帶,說你快看,那是什麽?
我怔了一下,本能地眯緊目光,沿著瞿芸指向的位置看過去,只看了一眼,腦門就開始流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