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中年喪女,十分可憐的女人,我實在生不出氣,無奈地愣在原地,對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眼神不停擺手,“各位,別激動,她女兒不是我害死的,我沒有欺負她……”
顯然,大街上還是有不少人明白事理的,見那女人披頭散發, 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大致猜出了什麽,於是都紛紛搖頭離去,不再看熱鬧。
正當我琢磨著,應該怎樣勸說這大姐的時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個穿著黃色T恤的中年男人,快速跑到大姐身邊,將她扶起來說道,“起來起來……你個瘋女人,大街上又開始鬧,也不嫌丟人……”
男人嘴巴裡一邊罵,一邊扭過頭,朝我說對不起,還指了指大姐,說這是他婆娘,腦子不好使,見笑了。
他一邊說,邊攙扶大姐離去,我卻忽然叫住他道,“大哥,麻煩你等一下,你是菲菲的生父吧?”
我話音剛落,男人剛要邁出去的腳步頓時抖了一下,然後回頭,一臉狐疑地看向我,“你是……”
我走向他,歎著氣說道,“大哥你別誤會,我是雲頂峰小區的業主,有些關於你女兒的事,我打算找你聊一聊。”
“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好聊的?”那大哥臉色一變,原本賠笑的臉轉眼就變得鐵青了,瞥我一眼,說是不是開發商叫你來的?
我急忙擺手,說不是,我只是單純的業主,有些事想找您了解一下,另外,我看見過你女兒。
我的話音剛落,男人就瞪大眼睛,茫然盯向我,我急忙上前一把,抓著他肩膀,苦笑著把臉湊上去,很小聲地說道,“你女兒死後,魂魄一直沒散,隔三差五嚇唬附近的居民,我就是為這事來找你的!”
誰知男人卻驀然激動起來,撒開我的手,大喊道,“不可能,你在騙我……你誰呀你,是不是故意來訛人的?”
我無奈地搖頭,說大哥,您都這樣了,有什麽值得被我訛詐的?我講的都是真話,您要是方便,就帶我回家聊一聊,相信你們做父母的,也不希望自己女兒的魂魄不得安寧吧?
我這話,似乎戳到了他內心深處的那根弦,大哥不再那麽抗拒了,低下頭,滿臉都是複雜和扭曲之色,好久,忽然傻笑了一聲說,“你為什麽要管這種事,你是陰陽先生?”
我忙說先生二字,愧不敢當,只是偶然間,從長輩那裡學到了一點皮毛手段,倒是懂得怎麽和你女兒溝通。
大哥一臉茫然,喃呢道,“那她在下面還好嗎?”
我搖頭,說不太好,如果好的話, 也不至於隔三差五出來嚇唬人了,大哥您方便不,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好……”大哥遲疑了一下,淡淡點頭,然後招呼我,去他家裡坐一坐。
他這地方破得不能再破,總共十來平米的小隔間,擺著一張床,幾樣松松垮垮的家具,由於位置臨街,即便關上門,還能聽到外面汽車路過的聲音。
家裡陳設也十分簡單,一盞不到二十瓦的老舊燈泡,散發昏黃的光,照得家具並不清晰。
我在僅有的一根凳子上坐下,大哥則攙扶著還在傻笑的大姐,坐向了一旁的木板床,抬頭,跟我對視了幾秒鍾,有些局促和尷尬,笑笑說,“不好意思,家裡亂……”
這是個很靦腆的中年男人,面相老實,話不多,說話是一直低著頭,似乎沒有跟人對視的自信。
我很無奈,搖頭說沒事的,冒昧打擾,實在過意不去。
大哥忽然站起來,忙問我要不要喝水,然後就要去拎開水壺,我按著他的手背,說別忙活了,我坐一會兒就走,此來,只有兩個目地。一方面是為了打探菲菲死亡的詳情,另一方面,我想管你們要點東西。
“啊……”
那大哥一臉茫然,手足無措道,“我怎麽什麽都沒有,你要什麽?”
我說你別緊張,我要的不是別的,是你和大姐身上的一撮毛發而已,其次,我很奇怪,你家女兒的死因,好像並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意外啊。
那大哥一屁股坐在床板上,用手捂著臉,十分無助地說道,“的確不是意外,菲菲是被人害死的。”
我一聽這話,頓時感覺有門,急忙道,“她是被誰害的,究竟怎麽回事,要不要我替你報警,別怕,我在警局有熟人,只要確認是刑事案件,我就一定能幫你追查清楚……”
大哥瞪大茫然無神的眼睛,苦澀地搖頭一笑,說不用了,沒有結果的,根本沒有證據。
我奇道,“沒有證據,你怎麽能確定菲菲是被人害了?”
大哥垂下迷茫的腦袋,“我也只是道聽途說,有人告訴我,菲菲的生辰八字很特殊,可以用來鎮住那個小區的風水。”
接著,大哥告訴了我一個很令人震撼的事情。
他說當初開發商施工的時候,有幾道木樁,死活都打不下去,於是請了風水師過來探查情況,也不知道那風水師是怎麽探查的,就挑明了跟開發商說,這個工地的風水不好,位置很怪,衝了“五虎擒羊”的邪煞,根本不適合建房子。
開發商哪能樂意?為了投標這塊地,人家把所有家底都押上了,於是便找那個風水師請教化解的辦法。
那風水師卻是個缺德鬼,他告訴開發商,要想順利施工,普通的方式是不行的,必須下“生樁”。
何謂生樁?
其實就是找一個生辰八字比較特殊的人,最好是未經人事的孩童,直接將它填埋在地下,以此來堵住地煞缺口,如此這般,完成一套獻祭儀式,便可順利開工。
具體是怎麽操作的,沒有外人知曉,總是時隔幾天,菲菲就無意間掉進坑裡,還湊巧被人用泥漿壓在了下面。
此後,開發商照常施工,如果如同那風水師所說的一帆風順,只是苦了這個無辜的小女孩,骸骨被壓在地脈下面,用來填堵地煞穴眼,就連魂魄也被禁錮於此,不得走脫。
聽完這個故事,我整個人都懵了,愣神半天,氣急敗壞地拿手拍向膝蓋,“我次奧,哪個缺德玩意出的鬼主意,你明明聽說了這事,為什麽不選擇報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