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很混亂,不少亂糟糟的吼聲,夾雜著零星的槍聲。
我並未看見那個元凶在哪兒,但是通過這種混亂的局面,卻能感知到,這人肯定不好對付。
十多個警察,個個配槍,有的甚至是從部隊上轉業的軍人,面對一個人、一頭山魈,居然會搞成這幅模樣。
當時現場很亂,小區樓下的路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全滅了,樓道裡也是一片漆黑。
我跑出不遠,直接跟柳無雙失散了,四周圍那昏暗的環境,也讓我無所適從,正遲疑著應該朝那邊跑,這時候,耳邊卻忽然感到有風,然後是一團黑影,正閃電般地從我的側面繞過來。
“站住!”沒有任何遲疑,我直接伸手朝那人抓了過去。
修行者對於氣息的感應十分敏銳,這團黑影的氣息讓我覺得陌生,既不是柳無雙,也不是陳警官,而且他動作這麽快,絕對超出了普通警察的動作極限,若不是那個躲在暗處的元凶,又會是誰呢?
我自鳴得意,滿以為自己堵住了真凶,找到了建功立業的好時機。
沒曾想那人反應之快,完全超乎我的預料,我這一伸手,尚未抓住目標,那團黑影已經騰空跳了起來,身子在空中一個翻轉,騰出一腳來,在我胸口上一踹。
當時走廊很黑,我什麽也看不見,直到這股勁風襲到跟前了,才驀然一慌,下意識用手格擋。
然而無濟於事。
砰的一腳,我猶如被一輛高速行駛的摩托車撞中,整個人毫無懸念地起飛,感到一陣騰雲駕霧,身體都飄了,連續後退了五六米,方才重重撞擊在了牆上。
砰!
撞擊聲傳來的一刹那,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散了架,五髒六腑也全部都打了結,疼得雙眼發黑,完全感受不到胸口的存在了。
來人是個高手,絕對有好幾層樓那麽高,僅僅只是一腳,便差點將我心臟踹出來,肋骨不曉得折斷了好幾根,趴在地上,嘔出一口膿腥的老血來。
去你娘的蛋蛋,這是磕了幾打偉哥,居然這麽猛?
我整個腦子都眩暈了,胸口傳來的劇痛,讓我失去了繼續爬起來的力氣。
隨後我聽到黑暗中,那人發出的冷笑,然後又是一陣尖銳破空聲傳來,抬頭,只見山魈那毛絨絨的影子,已經跳到我面前不足兩米了。
這畜牲記仇,僅一個照面,就對我揮出了死亡之爪,淒厲的爪風在空中呼嘯而來,伴隨著濃鬱的臭味,封住我的口鼻。
我完全無法閃躲,幾乎是靠著本能抽出了腰間的瑞士軍刀,然後激發了小腹下,屬於龍靈蠱的氣息,猛地一刀揚起來,對著那畜牲的爪子斬出。
哢嚓!
刀爪相擊,鏘然有聲,隨著一陣火星躥動,我的身體再度滾落,連續後跌,又是一口老血噴出來。
好在龍靈蠱也急忙傳遞氣息,替我穩住了胸前的劇痛,待呼吸稍稍平定下來,我腦中湧出來的瘋狂怒火,也燃燒得更加劇烈了。
草、草草……
我居然被一頭畜牲逼得這麽狼狽?
怒火中燒的我,爆發出這輩子最大的怒吼,肋骨一斷,我完全站不起來,於是便將手上的瑞士軍刀投擲出去,憑著感覺,砸在了山魈腦袋上。
這時候,我的腦袋已經陷入眩暈,看什麽東西都不清晰,直覺告訴我,這一刀似乎刺中了目標,但是一刀揮出,全身的力氣也用光了,只能繼續趴在地上嘔血。
再然後是一道槍聲,緊跟隨許多腳步聲傳來,黑暗中,傳來陳警官的大聲咆哮,“不要讓他跑了,快射擊!”
同時傳來的還有柳無雙的低吼,我隱約看見他抓著一把桃木劍暴衝了出去,和黑暗中那團身影撕打在一起,拳腳聲接連不斷……
然而我實在太暈了,沒能堅持多久,便感覺雙眼發黑,身體沉甸甸的,難以支撐起來,就這樣趴在地上,陷入了暈厥。
……
這一場伏擊戰,以我被錘斷了兩根肋骨,而對方則丟下了一具山魈的屍體而告終。
說不上誰佔了便宜。
醒來之後,我第一時間打探起了當晚的情況,陳警官在電話那頭歎著氣,說山魈掛了,連挨了好幾槍才掛掉的,還咬傷了三個警察。
至於那個操控山魈作案的家夥,卻是跑了。
沒錯,十幾個警察,十幾條槍,加上柳無雙這樣的道門高手,這麽強的陣容,都沒能留下那個家夥。
打那之後,元凶好似銷聲匿跡,警局裡的人也恢復了正常生活,未有人,獨自一人被安排進了醫院,起初兩天,連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我是被錘鍛了兩根肋骨?醫生給我拍完片,說你這傷不輕啊,最近兩個月,最好就坐輪椅算了,方便的話,最好找家裡人來照顧。
我實在不想讓家裡人擔心,於是瞞住了,沒有告訴老媽我受傷的事,便孤零零一個人住院。
好在柳無雙這哥們很講義氣,隔三差五來看我,替我拎來一些吃的。
出於信任,我早就把家裡的鑰匙交給他了,在我住院期間,屋中一切全都由他打點。
這次受傷,絕對是有史以來最重的一次,盡管瞞住了家裡人,卻瞞不住在醫院上班的柳菲。
得知我受傷的第二天,柳菲就直接跟院領導提出申請,表示要結束假期,回歸醫院上班,順便照顧我。
我挺過意不去了,畢竟剛住院那幾天,連大小便都需要人照料,讓一個還沒有出嫁的女孩來照顧我,多少有些尷尬。
誰知柳菲卻很堅持,還說怕什麽,我本來就是醫生,有我的照顧,你才能好得快。
見她這麽說,我就不便再推遲了。
接著,柳菲又詢問起了我,說你到底是怎麽傷的啊?你不是沒工作嗎,怎麽會跟著市局那幫警察一起去跟歹徒搏鬥?哦,我知道了,你肯定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是個專門的臥底,對不對?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柳菲眼裡閃爍著星星,宛如一個無知懵懂的少女,對於人名英雄的崇拜和向往。
我卻只能苦笑。
我特麽還能怎麽解釋呢?市局裡的人,見天拎著瓜果來看我,陳警官跑得最勤,幾次都抓著我的手,感謝我對抓捕工作做出的傑出貢獻,還說讓我放寬心,我住院的醫藥費,局子裡會全部報銷,就當是感謝我的付出吧。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我漸漸能獨立下床了。
還真別說,龍靈蠱這玩意真不是蓋的,起初我並沒有察覺到它的厲害,隻覺得這小東西除了貪睡喜歡賣萌之外,就沒有別的長處了。
直到這一次受傷,在它的溫養之下,我的傷口好得出奇的塊,連替我拍片的醫生就震驚了,感歎著說,這簡直是個醫學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