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著修為沉澱之後的實力,我能夠憑借著雙手之中的力量,勉強壓製住受到屍毒操控的柳老太爺,而龍靈蠱的任務,則是替我清除掉老爺子體內暴走的屍煞氣息。
這般配合下來,我固然是累得渾身酸麻,手腳脫力,然而龍靈蠱卻悠閑自在,很快便依靠著對於蠱毒的吸收,將老爺子體內暴走的屍煞氣息徹底穩住。
隨著屍氣的逐漸平複,原本處於暴走狀態下的老爺子,也漸漸停止了掙扎,平躺在地上,將渾身僵化的肌肉都松弛下來,不再那麽凶戾了。
我仍舊不敢大意,利用鎖骨的法子,死死鉗製著他的骨關節,直到老爺子體內的屍煞氣息被徹底驅除,原本紫黑猙獰的面部表情,也漸漸地松緩下去之後,我才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屁股跌坐與地表,大口喘息的同時,瘋狂地擦起了冷汗。
適才的爭鬥並不激烈,不存在任何招法上的配合,也不存在修為的比拚,有的,只是純體力之間的抗衡與對抗,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導致我現在這麽氣喘。
這老爺子,別看都七十好幾了,然而在屍氣的操控下,力道卻大的出奇,宛如九牛之力,要不是我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爆發力和體力已然上升了一個台階,恐怕斷然難以支撐到現在。
我這邊早已累得虛脫,然而龍靈蠱卻自在得很,這小東西一向沒心沒肺,在替老太爺遏製住了大部分屍毒之後,便優哉遊哉地鑽出了他的嘴巴,跳上我的肩膀,一堆綠豆似的小眼珠子眨呀眨的,蠢萌中帶著一些猥瑣,賤兮兮地看向我。
我已經沒力氣計較什麽,直接在這小東西腦門上一拍,說怎麽樣了,屍毒有沒有清理乾淨?
龍靈蠱繼續眨動小眼仁,將意識傳遞過來,說不行,老太爺體內的屍毒積攢了太久,若是剛被粽子咬傷的時候就來找它,痊愈自然不在話下,可如今屍毒攻心,年深日久,縱然是依靠龍靈蠱對於屍毒的克制能力,也只能勉強壓製體表的屍氣,至於已經深入骨髓和心脈的那一部分,卻無能為力了。
我跟著歎氣,指了指躺在地面上的老太爺,“如此說來,連你也無法化解他的屍毒?”
龍靈蠱口不能言,但於我心意相通,很快就傳遞出自己的意識,說是的,要想完全清除它的屍氣,除非是能夠找到一枚千年屍丹不可,可屍丹這種東西,本身就極為罕見,不要說千年成分的屍丹,縱然是十個年份的,也是少之又少,根本就無處去尋。
可感受到了龍靈蠱傳遞過來的意識之後,我的眼前卻是大亮了起來。
那頭咬傷老爺子的千年大粽子,不久號稱有著千年修為嗎,假如能夠捕獲它的話……
不過這念頭剛剛升起來,就被我自行否決掉了,不要說千年的飛僵,縱然只是粽子界的普通跳僵,也夠現在的我喝上一壺的了,單槍匹馬絕對沒有勝算,也不曉得柳無雙那小子究竟是怎麽想的,也不等等我,就孤身一人前往那個山洞,萬一出了事,哥哥我這千裡追尋,又是為了哪般?
我不由得歎氣,緊接著又想到一事,急忙指著倒地不起的老太爺詢問,說他現在這幅樣子,還沒有可能再度“起屍”?
龍靈蠱爬到我肩膀頭上,啾啾地叫著,似乎想說點什麽,可惜意識尚且來不及傳導,我就捕捉到,正平躺與地面的老太爺,手腳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剛才的壓製已經耗盡了我的體力,倘若這老爺子再“起屍”一會,我是萬萬不能硬剛了,急忙對龍靈蠱催促道,“趕緊的,上啊,繼續幫我壓製!”
龍靈蠱卻把小眼珠子轉過來,顯得一臉的蛋.疼,啾啾地吵了兩聲,一甩尾巴,竟是直接鑽進我懷裡,不再露頭了。
我心中大驚,正想問著小家夥這次為什麽不戰而逃,就聽見一旁的老爺子喉嚨裡發出了“嗬嗬”的怪腔,心中一緊,正要重新持棍砸去,卻看見老爺子那張紫黑色的臉頰,忽然明顯地抖動起來,呈現出一抹病態的痛苦神情。
“詐屍”的人是不可能感受到痛苦的,他會做出這種表情,顯然是神智已經恢復了不少,我松口氣,急忙又放下了魔棍,而老爺子在掙扎了幾下之後,果然又吃力地咳嗽了起來,從喉嚨裡擠出一大塊帶著黑色血塊的濃痰,艱難地噴在了地上。
隨著血痰被艱難咳出,老太爺的臉色反倒松快了不少,艱難地扶著胸口喘息,“嗬嗬”的倒氣聲維持了好一會兒,複又趨向於平緩,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有氣無力地看向我,說你是誰?
見老太爺神智已經恢復了少許清明,我急忙起身,畢恭畢敬地抱拳,說小子邢雲,是柳無雙的朋友,無意衝撞老爺子,還請見諒。
之前的我,對柳家的所有人都心懷著一股怨氣,可在經過與柳家大伯的一番徹談之後,心胸卻稍有擴張,盡管內心仍舊替柳無雙的遭遇感到憤憤不平,但也清楚柳家並非全部都是壞人。
至少從本質上而言,無論是柳家小叔,還是柳家大伯,抑或眼前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心性都說不上壞,或許他們那麽對待柳無雙,也是存在著一些苦衷的吧。
而老太爺在聽完我的自我介紹後,則是稍微怔了一怔,隨即又苦笑著說,“年輕人,剛才,莫非是你救了我?”
我並不居功,而是坦誠道,“老爺子修為如此之深,晚輩所能做的,只不過是略盡一點綿薄之力,談不上什麽救命之恩。”
我這麽說,倒也不全是出自於謙虛。
柳老太爺畢竟是一輩子浸淫修行的人物,無論底子還是修為,都遠非我這種嫩雛可比,這屍毒如此霸道,就連我家龍靈蠱都表示愛莫能助,若非是他依靠著自身的渾厚修為,強行鎮壓,恐怕斷然難以支撐到現在。
老太爺苦澀地擺擺手,“年輕人不用自謙,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剛才已經完全壓製不住暴走的屍氣了,若非由你出手援助,只怕老朽這一條賤命,是斷然維持不到現在了,說不定意識早就被屍毒攻佔,淪為一具行屍走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