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的收藏
1
“親愛的,你手裡拿的什麽?”瑟茜坐在梳妝台前,緩緩地松開發辮,那如午夜陽光般散開的發絲親昵地糾纏在她的肩膀,卷曲著、任性地粘著她如羊脂般白皙柔嫩的肌膚,遲遲不肯離開。而它的主人此刻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雖然望著前面,卻灼灼地像要穿透鏡子般,直接瞄中了鏡中斜倚在床上的人。
“好燙。”索爾靠在床頭誇張地用手撫了撫臉頰,“別用那麽熾熱的眼神來拷問我,小心引火上身。”他的嘴角扯出了一絲線條,得意,卻不輕佻,只是眼神卻還是聚焦在手中把玩的玩具上,仿佛要透過那濯黑的外殼,看穿一切。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在你的眼中,只是一面鏡子,”瑟茜緩緩地將手指輕搭在冰涼的鏡面上,拓上了一枚細小伶仃的指紋,仿佛是鏡子的舊傷口般,雖然已經不再流血,但仍舊凹凸不平,清晰可見,“無論我們多靠近,我卻依然觸摸不到你,哪怕我喝光了你的血,也仍舊接近不了你的心臟……”
“這樣不好嗎?”索爾低著頭,“因為有著鏡子的距離,即使我痛了,你也不會聽見;即使我碎了,你也不會想念。”他抬起眼睛,望著瑟茜的背影,“這段距離並不是阻隔,而是保護,而是我所能愛你的方式。”
“你如果真的愛我,為什麽不把我變成你?”瑟茜轉過身,嘴角雖然在微笑,但眼眶卻再也承不住失望的淚水,“我想陪著你,永遠。”
“只有不了解永遠的人,才最容易說出永遠,”索爾默默地歎了口氣,“相信我,永遠並不是美好的願景,而是殘酷的詛咒……”他盯著手中那隻精巧的玩具說到,“還是活在當下比較實際些,活一天,快活一天,別再去想未來啊、永遠啊……那些讓人心煩的事。”
“你總是有各種托辭和借口,”瑟茜無奈地歎了口氣,“皇族的內閣如果有你來主持,想必就不會是今天這樣外強中幹了。”
“You're so mean,”索爾寵溺地走過去將瑟茜攬在懷裡,“刻薄的女伯爵,一個優秀的政客只要擁有兩個特質就可以了,臉皮厚與會說謊……”索爾對著鏡子捋了捋頭髮,“我實在看不出,我從上到下,有哪一點符合。以我的智慧和能力,就這樣浪費在爭權奪利中,豈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好吧好吧,”瑟茜將索爾的手貼向自己臉龐,“你就一輩子這樣悠然閑散吧,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她的視線突然轉到了索爾手中的玩具上,“這又是從來裡得來新奇玩具?看上去不怎麽樣嘛,黑漆漆的一隻蛋而已。”
“在珠寶鑒定方面,你毫無疑問是專家,”索爾拾起瑟茜脖頸上的祖母綠項鏈讚歎到,“但是在這個領域裡,我才是專家。”他將手中的玩具移到了瑟茜的眼前,“仔細看,你會大吃一驚。”
瑟茜極不情願地將眼神從索爾的臉上依依不舍地移到玩具上,乍看起來,它確實只是一隻表面粗糙、全身漆黑的蛋,但是仔細瞧去,在那貌似全黑的表面上,竟然彎彎曲曲地纏繞著數百根細如蠶絲的金線,在燭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地發出誘人的光芒,瑟茜小心翼翼地將它拿在手裡,感覺出乎意外的沉重,“天啊,這真是個寶貝,不過,它要怎麽玩?”
“你終於發現它的價值所在了,”索爾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訴你全世界只有兩隻,另一隻還躺在倫敦聖保羅大教堂亨利八世[1]的墓穴裡,你會不會將它握得更緊些。”
“我只知道亨利八世的女人很多,不曉得他的珍寶也不少。”瑟茜的語氣不無嘲諷。
“國王向來都是收藏家,尤其喜歡收藏女人和權勢。”索爾不以為意,“把蛋這樣捧在手中,然後讓它輕輕的在你掌心中滾動。”索爾將雙手靠攏在一起捧成杯狀,向瑟茜示意到,“小心,手指間不要有空隙。”
瑟茜屏住呼吸看著那隻黑蛋在手心中慢慢地滾動起來,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原本完整無缺的蛋便即刻瓦解,瞬時散落為成百上千塊碎片,“天啊,是我弄壞它了嗎?”瑟茜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險些將那些碎片散落到了地上。
“小心!”索爾急忙抓住她的手,“別緊張,你仔細看。”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小碎片舉到瑟茜眼前,瑟茜才發現,這個幾乎比雪花還小的碎片邊緣有著規則的凹痕和凸起,她又將手中千百個碎片移得近了些,才驚奇的看見,所有的碎片邊緣都有同樣的構成,“這是……”
“拚圖,”索爾挑了挑眉毛,“好玩兒吧?”
“這些碎片可以拚成原來的樣子,我是指那個完整的黑蛋?”瑟茜懷疑地看著滿手的碎片。
“當然可以。”索爾聳了聳肩。
“天啊,這麽多片,那得拚一輩子,不,兩輩子。”瑟茜皺起了眉。
“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索爾望著那堆碎片,笑了笑:“無聊的時候,用它來打發時間再好不過了。”
2
“索爾先生,那是什麽?”妮娜從一堆凌亂的拚圖中抬起頭,揉了揉僵硬的頸椎。
“喔……”索爾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盯著手中的黑蛋在出神,“一個古老的玩具罷了。”索爾擺弄著那隻黑蛋,自言自語。
“古老的東西都藏著故事呢,”妮娜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隻黑蛋,“有時候,我們保存的不是物件,而是它封存的回憶。”
“啊!小心。”妮娜說話的同時,眼見索爾手裡的那隻黑蛋滾落下去,掉在了地上,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剛想開口提醒索爾,卻發現已經來不及。
“沒關系,它不會碎的,再也不會了。”索爾拾起黑蛋對著燈光細細地打量著裡面的金線。
“那是個拚圖,不是嗎?”妮娜瞬間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怎麽?你見過?”索爾略為吃驚。
“我小時候,爸爸曾經給我看過,”妮娜注視著手中的拚圖,思量著該擺在哪裡,“他說,這是亨利八世用來討好安妮·博林[2]的禮物,多幸運的女孩兒,”妮娜自嘲地笑了一下,“當然,我看到的只是照片,不過,它不會碎嗎?”妮娜估算著從索爾手中到地上的距離本來足以讓那隻精巧脆弱的拚圖摔得支離破碎,而此刻,它卻還是完好如初。
“曾經碎過,我重新拚好後,便不再會了。”索爾將黑蛋拋給妮娜。
“你居然把它粘住了?”妮娜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枚跟照片裡分毫不差的黑蛋,“你居然一片片把它們重新粘在了一起?”
“這樣,它就再也不會碎了,不是嗎?”索爾的眼神飄向了窗外那濃得幾乎讓繁星也無法掙脫的夜色中。
“可是,它也再不是它了,不是嗎?”妮娜用手指細細感受著那枚黑蛋,仿佛想讀懂其中隱藏的故事一般,“你是一個害怕改變和失去的人吧?”話甫一出口,妮娜突然覺得她說的不是索爾,而是自己。
“當你伸出手的那一秒,便意味著要開始放手的那一刻;當你升起希望那一刻,便開啟了要埋葬失望那一天……所以,”索爾轉過頭,看著妮娜,“為什麽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拒絕呢,這樣至少不會太傷心。”
“就像煙火,無論在空中綻放的一刻有多麽璀璨絢爛,可當人群散盡後,也只剩下幾縷刺鼻的濃煙……”妮娜看了索爾一眼,“所以,你乾脆背過身不去看它?”
“不,”索爾站起了身,“我會在它最繁盛的那一刻,拍下它,讓它永遠定格在最美麗的瞬間。”
“你這是自欺欺人,”妮娜抬起頭,“你自以為保留了事物最美好的時光,幫它略過了蒼老和衰敗,它便會一直這樣光亮下去……”妮娜笑了笑,“實際上,你只是粗暴地按照自己的意願改變它,不,是破壞它……你以為自己這樣做是為它好,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它是否願意!”
“你不願意嗎?”索爾俯下身,將臉孔逼近妮娜。
“我……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妮娜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連忙又低下了頭,“我們明明是在說你。”
“我怎麽感覺你是在說自己呢,那個它,不是內心深處的另一個你嗎?另一個你隱藏起來不讓我看到的自己。”趁妮娜發愣的時候,索爾將妮娜手中的拚圖放在了它原來適合的位置上,“放心,我不會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我也不會強製的改變你,永遠不會……”索爾站起了身,背對著妮娜走向窗前,“因為,你就是你。”
“是的,我就是我,我就是你現在所看到的我,沒有隱藏。”妮娜在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明顯有些緊張。
“有沒有隱藏,我們催眠一下便知道了,你敢不敢?”索爾的語氣充滿了挑釁。
“你說過不會逼我的。”妮娜下意識地將雙手放在胸前。
“你害怕了,”索爾笑著說,“放心,我不會做那種沒有道德的事,只要你不再這麽咄咄逼人。”
“我只是就事論事。”妮娜松了一口氣,小聲地說到。
“是嗎?我可一點兒也沒感覺到你口中那種和諧友好的氛圍。”索爾挑了挑眉,“從你第一次來我家裡直到現在,你就一直在跟我唱反調。”索爾歎了口氣,“我究竟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你?”
“索爾先生,你是不是太過於敏感了,”妮娜有些生硬地笑著,“我就是這種性格,不太會討好人,並沒有特別針對誰。”
“我卻覺得你特別針對我,就像受驚的刺蝟豎起全身的尖刺一樣,讓我都不敢靠近呢,”索爾誇張地擺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這一點也不符合你的外表,因為你看上去就像隻迷路的小白兔一樣無害。”
“或許一開始,你就不該以貌取人,”妮娜撫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每個人都有自我保護的方式。”
“我是怕,你沒傷到別人之前,就已經將自己刺得遍體鱗傷了。”索爾頗為心疼地看了妮娜一眼。
“這不是美狄亞[3]的時代,不會再有人徒手去織一件浸滿了毒汁的衣袍,在害死敵人之前就已經把自己燒得體無完膚了。”妮娜將黑蛋放在一旁,繼續完成手邊的拚圖。
“妮娜,我們不是敵對的,我不是你的敵人,是嗎?”索爾試探性地看著妮娜。
“是。”妮娜幾乎笑出了聲,“索爾先生,你難道真的會擔心我會害死你?”妮娜迎上索爾的目光,“那我應該用什麽武器呢,匕首還是佩劍?”
“喔,這我就放心了,”索爾也跟著妮娜一起笑了起來,“這些東西傷不到我,你忘記了我的名字索爾,那是北歐雷神的名字。”
“嗯,雷神的軟肋是他的人類愛人——簡。”妮娜別有寓意地說到。
“可惜我還沒有找到我的‘簡’,至少目前為止。”索爾走向了書架,故意避開了妮娜的眼神,轉移了話題,“外面是什麽聲音?”
“那是蟬,夏夜裡的蟬鳴。”妮娜不假思索地說到。
“它還真是精力充沛,這麽晚了還叫得那麽賣力。”索爾將頭伸向窗外,似乎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或許,它是一隻第八日的蟬。”妮娜望向窗外。
“第八日的蟬?”索爾有些不解,“和其他的蟬有什麽不同嗎?”
“當然,”妮娜脫口而出,“聽說,蟬在土中生活七年,破土後卻只能在世間活七天。”
“那這隻活到第八日的蟬豈不是很幸運?”索爾聽到這裡突然來了興致,“它可以見到其它蟬沒有見過的美景。”
“我倒是覺得那是它的不幸,”妮娜的眼神黯淡下去,“沒有了同類的陪伴和分享,它整日整夜只能與孤獨和寂寞同行,這樣的人生,即使看到再多的美景又有什麽用?它只不過是在為自己哀鳴。”
“可是,當它習慣這樣的日子,一切就會好起來,至少不會再差了,不是嗎?”索爾望著樹葉發呆,“孤獨是種恩賜,要麽忘記它,要麽享受它。我倒是覺得,第八日的蟬在自得其樂呢。”索爾遞給妮娜一杯冰咖啡,“不過,你太年輕,可能現在還無法理解,當你足夠老的時候,就會……”
“難道你就足夠老了?”妮娜喝了一口,歪著頭看著索爾。
“至少比你老。”索爾不容置疑地說到。
3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你們卻非要討論永遠、死亡、絕望、孤獨這樣的掃興話題來煞風景嗎?”傑茜穿著一襲煙翠綠的薄紗款款而來,“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聽覺太敏銳了,沒辦法。”
“你也覺得不對勁了?”索爾抬頭一臉不解地看著傑茜,“妮娜還是那個妮娜,還是保留著小敏感和小自卑,只是……”
“只是不再對索爾大人那樣百依百順唯命是從了,不再是聽話的小羔羊了。”傑茜繞到了書桌前,輕輕一躍,坐在了上面,“你的小妮娜長大了,變得堅韌有主見了,怎麽,是不是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嘿,遞我一杯飲料,我現在需要那個。”傑茜指了指書架上的紅酒瓶。
“嗯,我不知道該形容那是她自己體內的自我保護欲比較恰當,還是針對我形成的攻擊欲更加準確……總之,”索爾在杯中注滿了液體,遞到了傑茜的手裡,緩緩說道:“她的體內,什麽東西在悄悄改變,只是我現在無法判斷,這樣對她到底是好還是壞……”
“你是無法判斷這樣對你是好還是壞吧,”傑茜輕輕地抿了一口,“我倒是覺得她的體內某種東西在漸漸蘇醒呢,我很期待,接下來的日子,會看見一個怎樣的妮娜,或許是升級版妮娜2.0?”
“免費看戲的感覺很棒嗎?”索爾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你知道我擔心的是……”
“擔心她會恢復對你的記憶?”傑茜歪著頭想了想,“從目前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如果她恢復了記憶,想起了那些親吻、牽手、擁抱,喔,還有婚禮……”看著索爾的眉頭越皺越緊,傑茜的語速卻慢了下來“現在的我,就應該出現在你的追悼會上了。”
“我有那麽十惡不赦?”索爾的聲音低了下去,“我這樣做是為她好……”
“喔,又來……”傑茜滿臉的無奈,“妮娜剛才已經全方位多角度地批判了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為她好’的行為了,依我來看,你只是自私地為自己的內疚自責找一個合理的借口好讓自己心安理得罷了。”傑茜抵住索爾的下頜,讓他的目光牢牢地注視著自己,“還有,換位思考一下,你會原諒一個曾經與你山盟海誓到永遠,之後立即將你置於危險之中不顧,再相遇時又裝作從來不曾認識你的Bastard,喔,中文意思是‘混蛋’?”看著索爾吃驚的表情,傑茜聳了聳肩,“我是不知道妮娜會怎麽做,如果換成我,你還記得金剛是怎樣徒手撕爛恐龍,綠巨人是怎麽摔打錘碎洛基?我保證我一定會做到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覺得介紹妮娜和你認識,將會是我今生所犯的最大的錯誤。”索爾一臉的愁雲慘淡。
“你應該慶幸我們擁有同一個姓氏,我是你的盟友而不是敵人。”傑茜跳下書桌,將飲空的杯子放到索爾手中,“至於你剛才提出的問題,沒錯,能看到有另一個女人讓你頭疼,還真是一出免費的精彩絕倫的好戲!順便說一下,”傑茜看了一眼將空杯子舉到鼻尖的索爾,“光聞味道是填滿不了你的饑渴的。”
“我現在不餓,生理上。”索爾放下了酒杯,指了指自己的胃。
“你現在很餓,心理上。”傑茜笑了笑,指了指索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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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坐在書桌前望著對面依然明亮的窗口,回想著剛剛自己與索爾的那段對話,突然間覺得莫名的煩躁,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日記本,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暫時將真實的自己放出透透氣,好得到片刻的安寧。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敏感、好勝、攻擊性強……我討厭讓索爾陌生擔心的自己,我討厭索爾!
寫到這兒,妮娜才突然意識到,為什麽自己一跟索爾見面,兩人一討論某一話題,她總是會將氣氛搞得緊張微妙的病灶所在了。
不,我並不是真正的討厭索爾,我只是討厭他面對我時,可以這樣雲淡風清、處之泰然,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和我見面聊天……而我卻不能,我要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回憶、思念、質疑……全部打包夯實,一片片一層層勒緊捆壓,系成死結埋到心底最深處,才能站在他面前,像原來那個妮娜,那個不曾認識他、遇見他、愛上他的妮娜一樣,面對他……
妮娜對著鏡子彎起嘴角,卻發現鏡子裡面出現的是一張冷漠生硬的面具,它是死的,不再明媚鮮活。
索爾,看到這樣的我,冷漠、多刺、抗拒……的我,你也會感到討厭吧,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不能做到像切斷電源、翻過日歷一樣,將以前的點滴從腦海中徹底抹去……我不是你,我無法像你一樣能輕松的忘記,如果這樣的我會讓你生厭,那就請你繼續厭惡下去吧,直到你再也忍受不了我,然後離開我,像上次一樣……
妮娜看到自己親筆寫下“離開”這兩個字,突然痛苦地搖了搖頭。
可是,索爾,那不是真正的我,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知該怎樣面對你,不知該怎樣隱藏愛你的自己,不知該怎樣能讓你不那麽悲傷……是的,你很悲傷,你連笑起來樣子都不快樂,盡管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為誰而悲傷,但是,它卻讓我比死還難過……你也有無法忘記的人吧……我想。
妮娜歎了口氣,接著寫到:
我想我是要瘋了吧,原來以來假裝不認識你會很難,假裝不記得你會很難,現在才發覺,最難的是,假裝自己不再愛你……
5
“你這個時候過來,不是專程為了打擊我吧?”索爾彎腰搔了搔波斯貓的耳背,看著它心滿意足地閉著眼睛享受。
“嗯,打擊你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不分時間地點,當然,還有一件小事順便告訴你一下……”傑茜拿出手機,“約翰尼剛剛打來電話說,國際刑警總部準備在這裡設立一個分部,而他,要留在這裡協助建設。”
“我感興趣的是,是總部委托他留下的,還是他主動申請留下的。”索爾頗為玩味的看了傑茜一眼。
“有什麽區別嗎?”傑茜滿不在乎地將目光迎了回去,“重點是,他留下來了,而且,還難得的有了一個假期。”
“然後呢,”索爾站起了身,走到傑茜背後,吹了口氣,“我猜,我們當中的某個人,要和這個假期扯上關聯吧。”
“錯,不是某個人,而是我們。”傑茜指了指索爾,“他邀請我們,我和你,一起出去走走,散個心之類的,怎麽樣,有興趣嗎?”
“你有興趣我自然就有興趣,”索爾挑了挑眉,“一直都是密室啊、自殺啊、暴斃啊……悶死了。”
“你還真是把他當成自己人了,這麽快就和他分享一切了。”傑茜打趣到。
“不,有兩樣東西絕不能分享,”索爾想到了約翰尼看到妮娜時的眼神,突然凜冽了起來,“食物和女人。”
“這兩樣東西對你來講,不就是一樣嗎?”傑茜笑了笑。
“反正不行,我的就是我的。”索爾任性地小聲嘀咕著。
[1]亨利八世,英國都鐸王朝第二任國王(1509~1547),為了休妻另娶新皇后而與當時的羅馬天主教會反目,推行宗教改革,一生有六次婚姻,其中兩個妻子被其下令斬首。
[2]安妮·博林,英格蘭王后,亨利八世第二任妻子,原本是亨利八世第一任妻子阿拉貢·凱瑟琳的侍從女官,1533年1月與亨利八世秘密結婚,5月被宣布為合法妻子,1536年5月2日被捕入獄,5月19日以通奸罪被斬首。
[3]美狄亞,希臘神話中被人當做魔女的代名詞來對待的不幸的公主,為了幫助自己的愛人不惜與自己的父親為敵,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弟弟,但面臨愛人的背叛,美狄亞采取了瘋狂的報復,她用幾件用毒藥浸染的材料製成的金袍害死了丈夫的新愛人,並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自此人生只剩背叛與被人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