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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城:血族詭聞(共5冊)》第七十六章《永夜城第二季2:星耀》(10)
  最難解的謎題,最孤獨的偵探

  1
  Dear Little J
  小J,我一直想這麽叫你,不是複古“My Love”,不是輕浮的“寶貝兒”,而就是簡簡單單的“小J”,因為你在我的心裡,就是那個樣子,單純透明的像杯檸檬水,我盡管口渴,但卻怎麽也不忍心把它喝掉,就隻好放在陽光下,望梅止渴,並盡量不讓你發現。

  我也是小J,另一個J,不是你的情人約翰尼名字開頭字母的那個J,而是約書亞的J,我知道這樣的強調對你來講毫無意義,你甚至都不曾像我這樣費神去將它們對比過,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記住,並且,不要弄混,我是說盡量不要弄混,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將我喚成了另一個J,Johnny,約翰尼,我也會用沉默來回應你……畢竟,美女都有點兒無腦是不是?在你的美貌面前我已經很知足了,不會對你再要求更多……好吧,這又是一個謊言,你的聰明和你的美貌來比,不相上下。

  這個世界差勁透了,就算擁有超能力也一樣。我想,你比我更了解這一點,所以,你不是那麽快樂,不管我怎麽逗你。說到這兒,你應該知道我的那些油嘴滑舌僅僅是“油”和“滑”吧,我那些“調戲”也僅僅止步於口頭上,我真的沒有要佔你便宜的意思,主要是你的哥哥太彪悍了,還有,我多少來講也是一個雅痞,我會尊重你,注意,僅僅是你,其他人,尤其是女人,和我沒有半點關系。所以,你看,我基本上算是個好人。

  你總是毫不掩飾對我的厭惡情緒,這點讓你更加可愛了,因為我始終相信一件事,“我討厭你”這句話,並不是一個結束,相反,它聽起來更像是一個愛情故事的開始。你也問過我為什麽總是表現得那麽混蛋,總是迫不及待地打碎別人剛對我建立的一點點好感……Hey,我在這裡告訴你一個秘密,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好的,善良的一面,因為如果他們看到了,即使是一瞬間,也會一廂情願地期待我一直是好的,善良的,而我,不想活在別人的期待中。與其每天都要努力扮演一個別人眼中的好人,我寧願做回一個忠於自己的混蛋,因為,我已經厭倦了再從別人眼中看到失望的表情,尤其是對於我。或許有一天,很久很久後的一天,你的孩子指著相冊中的一個帥大叔問“媽媽,這個人是誰?”時,你會脫口而出,“我的孩子,他不是個好人,其實,他也沒有那麽壞,他是混蛋也並不都是他的錯。”——看,這該是多溫馨的場景,我那時即使身處地獄也會笑出了聲。

  小J,我們相處的一年時間裡,我教會了你一些事情,比如用痛苦殺掉痛苦,比如控制始祖之血……而你,卻教會了我從A到Z的所有事,怎麽?你不承認?你說你從來沒有收我這個愚笨的學生?讓我來告訴你,我不僅愚笨,而且殘疾,當然不是指身體上的,我是個愛無能的人,我一直認為那個東西和我是屬於兩個世界中的,它不過來,我也不過去,我知道它是存在的,只是,我不相信它會發生在我身上,僅此而已。後來,我遇見了你,這一切顯然不在我的計劃內,我是說在火車上擄走你確實是我的計劃,但是愛上你,我只能說“不要客氣”,因為我不想說“抱歉”。看,上帝就是這樣不靠譜兒,他愛世人,卻總是用略為嘲諷的方式來表達他對世人的愛意——你越不相信什麽,它就偏偏讓你遇到什麽,比如吸血鬼,比如父母自殺在我眼前死掉,比如被哥哥虐待,再比如,遇到你。

  聽說,人只有在相愛和相殺時,才能保持絕對的真誠。這句話是哪個該死的天才說的,用在我們倆身上,真是太合適了,我知道你不止一次的想殺了我,對此,我只能深感榮幸。抱歉,我有些混亂,我的面前已經有兩個空酒瓶了,在我徹底醉死過去之前,我想說些正經事。

  聽著,小J,未知、黑暗、空間幽閉和死亡是人類最主要的恐懼來源,我不知道你現在是在經歷哪種情況,但是我想告訴你,即使你正在經歷全部四個,也不要放棄,那只是一時的,相信我,就當它是一個噩夢,只要再一睜開眼,就會過去。雖然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有各自的人生,你不愛我,我很愛你,但是,這上述的一切並不影響我們彼此需要的這個事實,小J,想想我們相處的這一年,無數的事實證明,我們是彼此需要的,因為一個千瘡百孔的靈魂需要另一個百孔千瘡的靈魂的拯救,無論你想當哪一個,拯救者或是被拯救者,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去當另一個。

  我不想去想“如果我們先相遇了,或許……”,我知道那只是個該死的“或許”,而現在的我們,也只能擁有這個“或許”了,我隻想告訴你,不用有任何負擔,愛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一切的行動言語都是出自於自願,包括我可以玩命兒地對你好,也包括我毫不在意你將我的愛轉身扔進垃圾桶裡。

  記住,愛上一個人,你不必時時笑臉迎他。

  另一個J
  “混蛋。”傑茜看完信,想都沒想,就立即將它揉成了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喔,還真是跟那個混蛋設想的一樣。”索爾坐在窗台上,看著傑茜的這一系列反應,不禁感歎約書亞簡直有預言家的天賦,他醉醺醺地將信硬塞給索爾時,就說過這封信可能會遇到這樣的結局,同樣,他也表示了他並不在意。

  “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傑茜顯然不理解眼前這個和她在同一個子宮裡呆了十個月的男人,此刻到底在想什麽,“愚弄我很有意思麽?”

  “小J,”索爾情不自禁地用起了約書亞對傑茜的稱呼,“或許,約書亞是個混蛋,但是,你不能否認他是最了解你的混蛋,如果你真的那麽討厭他,就不會和他一起在一個房間裡呆了整整一年。”

  “那是因為始……”

  “別跟我說那是因為始祖之血,”索爾輕輕地搖了搖食指,將這個可能性一筆劃掉,“你可以這樣糊弄約翰尼,但不能這樣愚弄你的親生哥哥。”

  “約翰尼……”傑茜聽到這個名字後立即閉上了眼睛,睫毛劇烈地抖動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找回了開口的勇氣,“他怎麽樣了?”

  “喔,我的暗黑破壞神,你終於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了?”索爾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低下了頭,燈光讓他投下了濃重的陰影,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他還能怎麽樣?我的妹妹,他是個吸血鬼,只要不斬掉他的頭,掏出他的心,還有用盡電影和童話書裡所描述的種種終結吸血鬼的方法,他是不會迎來真正的死亡灰飛煙滅的……約書亞沒有教你這些麽?”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始祖之血爆發,一心隻想去殺了女王救出我然後我們一起離開古堡,你不是故意傷害約翰尼的,只是他夠倒霉正好那個時間出現在那裡……”索爾一口氣說出了傑茜心底所有的委屈,“但是,女王也知道這一切,你以為你虐了約翰尼,打開了大門,魅惑了行刑者,闖到了地下室二層都是因為你強大的始祖之血和彪悍的小宇宙?好吧,確實有一部分,我也沒想到你爆發起來是這樣的程度,這真是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索爾坐直了上身,“我要說的重點在於,你的種種反應和所做出的種種行為都在女王的預料之內,從她隻身來迎接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已經成為了她手裡最大的王牌,因為她知道我如果要殺死她簡直易如反掌,所以,她也向我展示了她如果想殺死你,也是易如反掌。”索爾站起了身走到傑茜面前,看著她疲憊蒼白的臉,“她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應,也知道如果我來到古堡,你一定會察覺得到,而在得知我來到古堡的刺激和想救我的情緒的衝擊下,你的始祖之血一定會爆發……所以,他安排了約翰尼去看你,一是想對約翰尼現身說法你究竟有多危險,你不值得他繼續去愛去守護;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傳說中的始祖之血爆發,究竟可以帶來怎樣程度的災難,她好提前做好預防準備,以更有針對性地限制你的力量,保證自己的安全。”索爾挑了挑眉毛長歎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她乖張的個性火爆的脾氣易變的情緒,統統只是她老辣心計的掩飾,她就是以這種看似美麗無腦的蠢女人行徑來偽裝自己,讓對手對她掉以輕心,然後一步步進入她悉心編織良久的蛛網中,一舉將其捕獲。她的深謀遠慮和洞悉人心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她是個婊子。”洗手間裡的佐伊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一邊走向索爾,“我打賭她沒死之前是做這一行的,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這種味道,那是用多少香水和華服也掩飾不了的。”

  “另一個……”索爾用盡全身力氣,也重複不了佐伊口中剛才輕松得如同嚼口香糖的那個詞。

  “婊子。”佐伊面無表情地看著索爾,及時地填了這個空。

  “對,另一個你說的‘那種女人’說過,眼淚並不是女人唯一的武器,她們的兩腿之間還有更厲害的一件,最好深入了解並充分利用它。因為一旦亮出這件武器,自然會有無數的男人主動為其使劍,而且兩種劍都是免費,如果用得足夠好,整個世界都對於她們來講,也都將是免費的囊中之物。”

  “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掌控世界,女人掌控男人……那我們要怎麽辦?”趁索爾說話的空隙,傑茜悄悄地感應了一下約翰尼,發現一切並無異常,才松了口氣,“那個……”

  “婊子。”佐伊再度適時地填空。

  “對,”傑茜看了佐伊一眼,“她是個女人,我也是個女人,我是有那把劍,但是她也有,怎麽,搞到最後要把我掰彎,和她一起在床上比武論劍麽?”

  “這點你不用擔心。”索爾的笑容透著滿滿地自信。

  “那個婊子對索爾很有興趣。”佐伊一語點出了問題的關鍵。

  “那是她的本能使然,不,是所有女人的本能。”索爾無辜地攤了攤雙手,一臉的無奈,“可以成為禍水的,不單單是紅顏,好吧?”

  “好吧,你要去色誘她?”傑茜直接將自己摔進沙發裡,徹底無語了。

  “如果有可能,我不會介意利用自己的魅力。”索爾走到傑茜身後扶著她的肩膀,“可是通過晚餐中一個個小小的試探,讓我確定了一件事。”

  “你是說,瘋子還是傻子的那個問題?”佐伊突然間恍然大悟,“那根本是你事先設計好的橋段是吧,你知道我一定會搶話,你是故意挖了坑讓我往裡跳,讓我去激怒她。”

  “事實證明,你做得非常好,我們合作得很愉快。”索爾點頭向被配合的佐伊表示感謝,“其實,她知道所有事,包括妮娜……”

  “包括妮娜死掉的情況。”佐伊知道,這也是索爾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另一個單詞。

  “對,她知道所有事,但是,她還是假裝不知情地向我詢問,目的只有一個,她想擊潰我,她想看到我傷心,痛苦,無助,在她面前暴露出最脆弱的一面……她好趁機打亂我的節奏以刺探到更多她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就順水推舟也刺激了她一下,結果,你看到了,她確實……”

  “她確實發怒了,盡管是衝著那個鈴鐺。”佐伊回想起了當時自己說完話時女王的反應,盡管她面對自己和索爾時滿臉笑意,但是,她還是能感受到她拚命壓抑的怒氣,“這麽說,她真的是個傻子,她真的每天晚上守著空床抱著替身在等著一個男人一句不靠譜的承諾?”

  “她在等一個男人,這是我事先就已經確定了的,300百多年前,她有過一個情人,後來那個人突然間消失了,盡管不知是死是活,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卻一直在等著他。”索爾背靠著沙發,揉著太陽穴,“至於守著空床,抱著替身,等著承諾……這些都是我對此進行的假設,不,是我縝密推理出來的結果,她在算計我的同時,我也同樣在算計她,而相比之下,我擁有一個她永遠也無法得到的優勢:就是,她算計的對象是個男人,而我算計的對象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注定有一個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了的軟肋,那就是愛情。”

  “你那麽自信?”佐伊覺得這個邏輯多少有些牽強。

  “在我調查到她的出身背景,掌握了她的斑斑劣跡,又親眼見到她本人後,”索爾打了個響指,“這個推論就不僅僅是空中樓閣,而是有了扎實的理論和事實依據了。”索爾走到傑茜和佐伊中間,讓自己成為房間裡的焦點,“女人是難解的謎題,愛情是最大的懸疑,而我,恰好是最擅長於揭秘推理的偵探。”

  “這可真變態,”佐伊抽了一口大麻,似乎不在意她藍黑色的頭髮還滴著水,“我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那個婊子是個變態,你也是個變態,而我們從這裡活著逃出去唯一的希望,就寄托於一個變態去搞定另一個變態。”

  “反正搞不定,就是被搞死。”傑茜也對於索爾的邏輯也有種無力的絕望感。

  “所有事都是有代價的,當我學會去看透一切謎題的答案,我就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因為一旦開始尋找,停下來的方式就只有兩種,一種是找到了最終的正確答案,把謎題解決掉;一種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我被解決掉。”索爾將另一條乾淨的毛巾扔給佐伊,“而事實是,所有人都喜歡用謊言和錯覺來掩飾自己,不喜歡放在顯微鏡下被人赤裸裸的分析,所以,這注定是一種孤獨而又危險的生活方式。”

  “這兩點都是我討厭至極可是每天卻不得不去面對的事。”傑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仿佛欣賞著寫滿了全身的“孤獨”和“危險”。

  “你去分析那個婊子的性格吧,”佐伊將濕漉漉的毛巾直接扔到索爾的身上,“我要去解決掉那個婊子,我們三個當中,總得有一個除了會做夢還會做點兒實事的人吧?”

  2
  V悄悄地走到女王身邊,為她披上一層毛毯,剛想轉身退下,卻突然被一隻手牢牢地抓住。

  “約翰尼怎麽樣了?”女王依然閉著眼睛,但是語氣清晰得就像她在假寐。

  “喝了足夠的血,已經恢復了,”V轉過了身,雙手交疊著垂在身前,“正在棺木裡休息。”

  “那個丫頭還真是有本事。”女王睜開了眼睛,用手掌支著頭,一臉的疲憊。

  “如果不是您有先見之明,重新修築了地下室的防禦系統,她會闖到古堡頂層的餐廳裡來,是絕對有可能的事。”

  “是啊,就如你所說,”女王拉掉了腦後的馬尾,火紅的長發立即潑散開來,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始祖之血的確不可小覷,這還只是妹妹,要是哥哥的話……”

  “我有點疑惑,”V皺著眉看著女王的眼睛,想從她綠色的瞳仁裡找到一絲線索,“您為什麽將索爾和傑茜他們關在了一起,分開囚禁不是更安全麽?”

  “分開才危險,”女王打了個哈欠,慵懶地用指尖輕輕地拍了拍嘴,“分開只會讓他們彼此更掛記擔心對方,情緒更加不穩定,始祖之血也就更容易爆發,這就相當於埋設了兩個定時炸彈。”

  “所以,你把他們關在一起,讓他們彼此限制約束對方。”V恍然大悟。

  “這不是索爾一直在做的事情麽?每年始祖之血爆發時,只要他和傑茜在一起,就不會出亂子,甚至連傷亡都沒有,可是一旦分開,”女王冷笑了一聲,“想想去年聖誕節前夜吧,新聞報道中那些死於爆炸的旅客和死於火災中的一家人,根本就是索爾的傑作。既然,他已經找到了可以更好控制自己和控制傑茜的方法,並成功應用了幾百年,我只要借來用就是了,何必再勞神去做無用功。”

  “對,”V深思之下,愈發覺得女王的決定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這樣一來,索爾在自控的同時,還可以幫助傑茜控制始祖之血,而那個人類的出現,更是讓他們必須要抑製住始祖之血想爆發的一切可能性。”

  “這就是男人,”女王搖了搖頭,“一個女人死了,他的懷裡自然會有第二個女人;而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不管是心裡還是懷裡,都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他還是沒有音訊。”

  “我知道,”女王無力地擺了擺手,“他能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已經是恩賜了,我還能再奢求什麽呢,除了等待……恰好,這是我目前為止最擅長做的事。”

  “我在想他會不會是……”

  “不可能!”女王一把掐斷了V還未說出口的疑慮,“他是我看中的男人,這世上沒有人能殺掉他,如果他必須要死,也只能死在我一個人的懷裡。”

  “你看起來很累……”V遞過了一杯溫熱的血。

  “你以為我剛才是和索爾連同他的那個,啊,我真是恨不得立即擰斷那個女孩兒的脖子,”女王的瞳仁裡刹時間燃起一縷腥紅,“他看上的女孩兒怎麽一個比一個糟糕,上一個只是外表單薄,好在個性溫順;而這一個,不但外表死硬,脾氣更是死硬,如果她不是他的人,我發誓一定會掏出她的心臟再塞回她的喉嚨裡去。”女王將杯中的鮮紅一口飲盡,“那哪裡是一頓晚餐,簡直就是一場戰爭,我熱情好客,他彬彬有禮,然後我們笑裡藏刀,不停地刺探對方,都想佔據先機,先拔頭籌,從對方那裡斬獲一兵一卒。”

  “用得著這麽費神麽?”V一臉不解,“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您的手裡,根本不敢造次,直接將他關起來就好了。”

  “那有什麽意思?”女王還沾著鮮血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我當年可以殺死那個老骨頭,現在也同樣可以殺死他,只不過他和他的父親不一樣,他更有趣,更迷人,也更危險,更決絕,遇到這麽有趣的對手,不玩得盡興之前,我是不會將他一口吃掉的。”

  3
  太陽正從西邊漸漸地向下垂落,不管它如何拖延,也終究無法抗拒自己即將被月亮取代的事實。於是,它拚命地從體內擠出最後一絲光亮,抖落到天邊,使得屋頂黑色的邊緣上鍍上一層緋紅色的鑲邊,看起來,就像小姑娘連衣裙上的花邊,美麗而又溫暖,然後大家都默契地選擇了集體沉默,一起轉過身面對著這終將會逝去的美,為自己,為這個世界,而靜靜地哀悼。

  月光的冰冷終於吸收掉最後一絲傍晚殘余的溫度,它從窗外向裡窺探,不小心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投下慘白伶仃的影子。借著角落處火光的跳動,可以很清楚地辨別,木質的餐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七副餐具,像是表明一個七口之家的晚餐正準備開始。餐桌正中央放著一束斯嘉麗·帕斯玫瑰,它那清幽的香氣似鬼魅一般遊弋到室內每一處縫隙,在牆壁之間來回撞擊,卻始終尋不得一個人將它的美收在眼裡。

  “我買了外賣,”莉茲推開了門,將身上的千鳥格小披肩掛在了門後的衣架上,隻穿著一件同樣色系圓領連身花苞裙的她,顯得複古而又嬌俏,琥珀色的長發全部向後攏起,柔軟地披散在肩膀處,一根珍珠粉色的蝴蝶結發箍點綴在其中,與她腳上的高跟鞋正好呼應。這一切讓莉茲看起來就像是60年代廣告海報上走出來的少女,甜美而又不失端莊,“他們只剩下了冷掉的披薩和沒有糖包的可樂,我還順便從鄰居家的貓嘴裡搶來了一條鹹魚,再加上前一晚約書亞吃剩的半塊芝士蛋糕……”莉茲看著手裡的牛皮紙袋,滿意地向廚房走去,“我想,這樣的晚餐足夠豐盛了。”

  “我的孩子,”梅林牧師已經坐在了餐桌前,像是等待著大家入座,“最重要的是感受上帝賜予我們的這頓晚餐,使我們免於饑餓的恩情;而不是審視他到底賜予了我們什麽。”

  “其實是意大利人、貓還有約書亞賜予於我們的這頓晚餐,”莉茲將牛皮紙放在餐桌上,“不過,Whatever,還是像以前一樣,你說你的,我吃我的。”

  “你邀請了誰,還是我周圍坐了5個隱形人?”莉茲看著多出來的餐具,一臉茫然。

  “啊,看我,”梅林抱歉似地搖了搖頭,站起身,“我還以為他們都在。”

  “等等,”莉茲擺了一下手,擋住了要收起多余餐具的梅林,“你一共擺了七套餐具,除去我們兩人份,還有五人份,”莉茲探出頭環視了一下客廳,“也就是,約書亞,佐伊,索爾,埃迪還有……”莉茲數到這裡,臉上擺滿了“不是吧,又來”的這種表情,“還有妮娜!”

  “習慣了,”梅林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長歎了口氣,“總是以為她還在,他們也都還在。”

  “約書亞確實還在,只不過到鎮上的酒館裡借酒澆愁,順便看看能不能撞見個豔遇一夜情之類的;埃迪又回斯德哥爾摩去了,顯然索爾沒有將傑茜帶回來之前,他對屍體妮娜的作用,幾乎為零;而其他人……”莉茲十指交叉抵在顎下,“去古堡受虐,順便送死。”

  “你怎麽能同意索爾去這樣做……”梅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似乎眼前這一切是造成他痛苦的全部根源,“這太危險了。”

  “你在開玩笑嗎?”莉茲打開了自己的那杯咖啡,“牧師先生,誰能阻止得了他,他一個始祖之血爆發,我們全得完蛋,最悲慘的是,事後他清醒過來,我們和他,都不知道我們到底是怎樣完蛋的,我們死了,他忘記了。”

  “他這樣回古堡簡直就是在送死。”

  “相信我,這句話我對他說了無數次,不管是現實裡還是夢境中。”莉茲喝了一口咖啡,苦得直皺眉,“我一直在說,他一直不聽,後來,我頓悟了,我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了,一千多年過去了,不管是混戰、大屠殺還是清洗,每次我都是這樣做的,先保全自己,而事實證明,這很有效。”莉茲將頭轉向梅林,“如果你足夠聰明的話,你也應該這樣做。”

  “我們應該做點兒什麽,比如……”

  “比如,吃晚餐。”

  “不,我們應該也去古堡,至少,能幫索爾一點忙,助他一臂之力。”

  “Bravo,好主意。”莉茲拍了拍手,“我們是應該幫索爾一點忙,幫他死得更快一點;我們也應該助他一臂之力,用四條胳臂合力將他推下懸崖。”

  “怎麽可能?”梅林聽到莉茲的“理解”後,一臉驚詫。

  “我的牧師先生,我來給你講一個最淺顯的道理,”莉茲攏了攏肩膀上的長發,“如果我們此刻被突然闖進門的強盜給挾持了,假設我們只是看上去那樣的普通的人類,我是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你是個無力還手的老頭子,此時,最有效的保命方法並不是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和他們硬拚,搶過他們手中的槍或者刀,與他們搏鬥……而是,乖乖地聽話,給他們想要的,其他的一切都不要做。”

  “這不是等死麽?”

  “如果他們有意殺死我們,一進門就殺了,既然他們無意要我們的命,我們又何必要提醒或激起他們這種想法,除非,我們真的不想活了。”莉茲依舊喝著沒有加糖的咖啡,只是不再皺眉了,“所以,聽他們的話就好了,配合他們,什麽都不要做。”

  “你是說,”梅林似乎從莉茲的故事中理出了一些思路,“我們現在什麽都不要做?”

  “索爾臨走前告訴你做什麽了麽?至少他沒告訴我,所以,就是什麽都不做,對他,對我們來講,都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還是不能接受,”梅林搖了搖頭,“這跟眼睜睜看他死在我們眼前,有什麽區別?”

  “看來我剛才講的你一句都沒聽進去是吧?是我的想法太新潮了,還是你的觀念太老化了?”莉茲耐著性子看著梅林,“索爾有他的計劃和打算,他把一切可能都算計在內了,包括我們……所以,我們要做的,只是配合他的計劃就好,無作為就是作為,不幫忙就是幫了最大的忙。但是,”莉茲喝光了最後一口咖啡,赫然將手中的空罐捏成一團,“我們一旦像你說的那樣,冒然闖進古堡,那只會導致他所有的計劃全盤崩潰,不但我們自己難以全身而退,還會牽連到已經在古堡中的索爾、傑茜和佐伊。簡單來講,索爾沒有傳達下一步指令之前,去古堡就是等於想要他的命,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這種行為就是背叛和謀殺,總之,叛徒和劊子手這兩種身份我都沒興趣也不想去當,”莉茲把弄著手中縮成一團已經分辨不出樣子的紙罐,“牧師先生,難道您有興趣麽?”

  “好吧,”梅林確實被莉茲說服了,“願上帝保佑他們,Amen。”

  “看來,你一夜情的對象選擇的是一具屍體,”莉茲倚在妮娜臥室的門口,看著約書亞對著妮娜的屍體喝著酒,“還是一具有主兒的屍體。”

  “死人是最好的保密者,不是麽?”約書亞又朝著嘴裡猛灌了一口酒。

  “你能保守秘密麽?”莉茲顯然並不是在問約書亞,而只是在自言自語,“每當你這樣問別人時,得到的答案大多數是說能,但最有趣的是,他們不假思索迅速給出這個肯定的答案,並不是真心想幫你保守秘密,而只是,他們想要你快點兒把秘密說出來,僅此而已。”

  “看來,”約書亞轉回頭看著門口的莉茲,她映在自己眼睛裡的樣子,似乎與平時不太一樣,“講秘密的人和聽秘密的人都會錯了意,還有,莉茲,你長高了麽,吸血鬼也有青春期?”

  “我沒長高,是你喝高了。”莉茲無奈地走過去一把搶過約書亞已經喝得見底的酒瓶,“講秘密的人如果真的不想讓這個秘密公之於眾,乾脆就誰也別告訴,讓這個秘密爛在自己心裡,直到死,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他既然選擇將秘密主動曝光,只能有兩個原因,一、他希望這個秘密被傳播出去,二、他是個意志薄弱的人。”莉茲頭都沒回,就準確地將空酒瓶投入身後的垃圾桶裡,“這兩種理由都是致命的,它們都會殺死這個秘密。”

  “你關心的居然不是有秘密和聽秘密的人,而是秘密本身?”

  “當然,”莉茲坐在索爾經常坐的那張椅子裡,看著壁爐裡橙紅色的火焰,“現在這個時候,我們能做的就是拚命地保住自己的秘密不被對方發現,然後,趁他們不注意偷走他們的秘密為我們所用。”

  “對方?他們?我們?”約書亞隻覺得這三個人稱代詞在面前晃來晃去,他想抓住,放在眼前仔細看看,就拚命揮動著雙手胡亂抓著空氣,看起來,像一隻正在對自己生氣的大猩猩,“Sweet Jesus,我討厭猜謎,尤其喝醉的時候,你講的到底是誰。”

  “所有人,”莉茲蹲下身一把將約書亞扛在肩膀上,輕松得像是拾起一隻未足月的小貓,“除了我們之外的所有人。”

  4
  《Obsession》熾熱的氣息一瞬間引燃了冰冷的黑夜,它就像一桶烈性炸藥,瞬間在眼前爆炸,用巨大的聲響炸光了一切苦悶和無聊,將內在儲存的所有光和熱開足馬力地揮灑到空氣當中,每一顆碰觸到它氣息的空氣都像嗑High了迷幻藥,只知道隨著節奏瘋狂扭動搖擺,將理智和清醒統統甩到門外,狂歡至死。

  鐳射燈也似醉了一般,將各種光彩隨意扔到房間的各個角落,那些五顏六色的光柱相互打鬧,不停地追逐嬉戲,用盡全力驅走之前在房間裡停駐的安靜和淡雅。一番濃妝豔抹之下,這間半個小時前還有如英國皇家貴族般保守單調的房間,赫然間變成了能吸引所有青少年目光的炫彩舞池,震到夜晚都在搖晃顫動的音樂仿佛在像全世界大聲宣告,“快加入進來,和我一起狂歡。”

  女王更是首當其衝,她一手拿著紅酒,一邊瘋狂地隨著節奏甩著頭,那舞動的紅發像是流動的火焰,不斷地提升著周遭的熱度,逼得溫度計都要爆表。而她身上那件金色H廓形的流蘇短裙,更像是被賦予了生命般,一瞬間有了自己的呼吸,那些細細碎碎的流蘇隨著火辣的節奏肆意舞動,像是流淌在身體上的風,它們時而如蝴蝶般上下翻飛,時而如花苞般突然綻放,這一切的一切,都將人帶回了上世紀20年代那段最好的時光,戰爭剛剛結束,經濟還未蕭條,資本主義正躊躇滿志,到處都是迷幻的爵士樂和狂熱的藝術家,人人都在談論著詩歌和電影……

  “V,M,你們都來了。”女王轉過身將紅酒杯扔到地上,順手拉過身邊的落地燈,將身體緊緊地貼附在細長的燈管上面,隨著音樂的節奏像蛇一樣扭動著身體,那些不停變換的線條就像融化的巧克力,香濃得讓人眼不開眼,只能沉醉其中。曖昧的橘紅色燈光襯托下,魅惑的眼神和性感的紅唇更為突顯,此時,女王看起來就像是舞池中最妖嬈的舞娘,用盡身體的每一條曲線去掏光男人的最後一絲理智,不將他們榨得精光絕不放手。

  “快,和我一起狂歡。”她如是喊到。

  “你又給她嗑了什麽?快客還是止咳糖漿?”M一臉無奈地看著V,像根木頭一樣愣愣地杵在門口,絲毫沒有被近在咫尺的熱烈氣氛所感染。

  “她隻喝了血。”V大聲地在M耳邊喊著,因為,如果不這樣,他都無法聽見從自己口中發出的聲音。

  “血?癮君子的血麽?”M實在無法想像到能夠讓情緒一直低落陰沉的女王突然間變得如此興奮的原因,究竟是精靈施予了什麽魔法,還是魔鬼又降下什麽災難,“她不知道還有兩個小時就天亮了麽?她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在休息,就像這個瘋狂夜晚前的每一個正常的夜晚一樣。”

  “她喝了索爾的血!”V大聲的對著M喊出了真相。

  “啊,索爾的血!”女王陶醉得像是進入了天堂,“我今天才知道自己白白活了幾百年,不!”女王的眼睛一下子睜大,像是突然間想通了一直以來困擾自己的難題,“我才知道自己活了幾百年的意義所在了,”她衝上去將V和M一把摟在懷裡,瘋狂地親吻著他們,“我就是為了等待這世上最珍貴最美味最無價的血,索爾的血!快,快去把所有人都叫來,那些長老首領保鏢門衛還有侍從,全部都要過來,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的快樂,我要讓所有人都感受到這最神奇的時刻。”

  “糟糕。”M的臉被女王的手臂卡得變了形,“願上帝保佑索爾,不要讓他成為這場狂歡唯一的酒水供應者。”

  5
  “那個計劃取消,我暫時不會過去。”梅林對著聽筒疲憊地宣告著自己剛剛做出的決定。

  “那她怎麽辦?”聽筒另一邊的聲音顯得有些意外,還夾雜著幾分焦急。

  “一切以索爾為主。”梅林不想對自己的決定有過多的解釋,那是屬於他自己的秘密。

  “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這個保證並不能讓梅林的憂慮放松些許,他依然被那個秘密煎熬著,“一切以索爾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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