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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驕子》【394】 長著個
  能讓馬小樂眼花腿麻的事情,還真是不多,馬小樂自己甚至都沒想過,這世界上還會有什麽事情,能讓他聽到後眼花腿麻。

  然而今天還就真有了。

  不但是腿麻,馬小樂覺得手臂都有點抬不起來,全身麻,還有點迷糊,腦袋混沌一片,剛才聽到的事,似乎想過,很遙遠,很遙遠。

  “馬大馬大,”金柱在巷子頭老遠就喊了起來,揮著手臂,“跟你說件事,”

  馬小樂有些六神無主,呆呆地站著,也不回答,看著金柱一陣風似的跑過來,大口喘著起,“馬大,我一大早就帶人挖沼氣了,剛剛回家拿香煙才聽說你家裡出了點事,本來以為你還在果園睡覺,想過去告訴你,剛到村頭,有人告訴我,說看到你剛回來,這不,我就跑過來了”

  “噢,我是剛回來,”馬小樂像丟了魂一樣,“這不還沒進門嘛,”

  “馬大,要不,你別進去了,找個地方先呆著,等事情有個眉目再說,”金柱撩起衣角擦了擦汗,“馬大,你說這事也真是,唉,誰能想到呢,”

  “不用,我得進去,我不進去怎麽解決,”馬小樂挪了挪腳,似乎回過了神,“我老早也想過,這事早晚得解決,看來今天是時候了,”馬小樂深呼吸了一口,定定地看著緊閉的大門,好像要舍命完成一項艱巨的任務。

  “那,那好吧,我相信馬大,”金柱諾諾地站到了馬小樂身後,跟著他進院子。

  院子裡,一個半大的老頭子,很拽的樣子,翹著腿坐在小椅子上,不斷晃著兩個指頭夾著煙,臉抬得老高。

  馬長根坐著小凳子,耷拉著腦袋,胡愛英靠在灶屋門口,抹著眼淚。

  馬小樂知道這個半大的老頭是誰,是他爹,親爹,馬丙根,剛才在門口,馬小樂聽到馬丙根說話,他要馬長根還他當局長的兒子,不還也成,得拿十萬塊錢出來,就當是賣給他了,馬長根支支唔唔,說拿錢也成,不過沒有那麽多,家裡就一萬多塊。

  這些話,讓馬小樂對馬丙根出奇地憎恨,本來就夠憎惡的了。

  “小樂,你,你回來了,”馬長根站起來,聲音發抖。

  “是啊,爹,我回來了,”馬小樂看都不看馬丙根,走到井台邊打了盆水,洗臉。

  “小樂,是你麽,”馬丙根扔了煙頭,放下二郎腿,兩手按著膝蓋站起來,探著腦袋道:“我,我才是你爹啊,”

  馬小樂一聽這話,把臉盆猛地推掉在地上,“你是我爹,”馬小樂擰著腦袋走過去,“你沒事吧,我告訴你,你再說這話,信不信我打掉你一口老牙,”

  馬小樂的反應,讓所有的人都震驚。

  “你,你……”馬丙根指著馬小樂,身子一顫,有點萎,但隨即又挺了起來,“你打,我今天就讓你打了,天底下哪有這等事,兒子竟然要把老子的滿口牙給打了,”

  “你不信是吧,”馬小樂扭頭看看,牆根下一堆碎石磚頭,走過去抓了一塊青磚頭,回來抓起馬丙根的衣服就要掄。

  怎麽可能呢。

  馬長根、胡愛英還有金柱,早已飛奔著過來,抱腰的抱腰,拉胳膊的拉胳膊,把馬小樂弄開了。

  “馬丙根,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今天你在這兒,就告訴你,我親爹是馬長根、親媽是胡愛英,”馬小樂的聲音有點哽咽,扔了磚頭,面對馬長根和胡愛英跪了下來,“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爹,媽,兒子給你們磕頭了,”

  這場景,馬長根和胡愛英一下都掉下眼淚來,尤其是胡愛英,用圍裙捂在眼上,“嗚嗚”地哭出了聲。

  馬長根連忙把馬小樂拉起來,哭道:“臭小子,你這是幹啥啊,地這麽硬,怎這麽用力呢,”說完,抬手摸了摸馬小樂的額頭,擦掉上面的塵土渣子。

  “兒啊,”馬長根抹了把眼角,道:“之前我從來沒當著你面叫你聲兒,今天我叫了,爹心裡頭高興,”

  馬小樂也哭了,突然間發生這事,說不清是啥原因,心裡特別難受。

  “別哭,孩子,你聽我說句話,”馬長根又抹了把眼淚,指指馬丙根,“他是你爹,是你親爹,”

  “對對,我才是你親爹,”馬丙根連連點頭,眼裡閃出亮光,“兒子,聽說你當局長了,行啊,有出息嘛,”

  “你給我住口,”馬小樂幾乎是歇斯底裡的,“你說是我爹,我三歲時你到哪兒了,你出去找野女人,快活吧,那時你想過我這兒子嘛,現在你回來了,你回來幹嘛了,回來賣兒子了是吧,十萬,十萬塊哪,你馬丙根長著個金吊啊,生出來的都是小金人呐,”

  “你,你怎這麽說呢,”馬丙根支吾著,“我是嚇唬嚇唬馬長根而已,讓他還我兒子,”

  “還裝,”馬小樂道,“我在門口聽得真切,我就不信你那麽會演戲,瞧你說得那樣,發自肺腑啊,你想怎麽樣,想拿著這筆錢去和你小野女人快活,”

  “你,”畢竟是生父,馬丙根有種天生的在上覺念,板起了臉,“你怎麽能跟我這麽說話,不管怎麽樣,你是我親生的,誰都改不了,你是我兒,就不能這麽跟我說話,這叫犯上,”

  “犯上,,”馬小樂很是惱火,鎖著眉頭喝問道:“你能算上,就你這樣,還想在上面,你算不得上,我哪來的犯,”

  “孽種,你是個孽種,”馬丙根也怒了,馬小樂說得沒錯,他回來就是想弄點錢,他也知道,這麽多年了,突然回來認人,說不過去,畢竟當初外走不是因為困苦所迫,而是自私享樂的逃避。

  馬丙根是怎麽知道馬小樂當局長的呢。

  曹二魁告訴他的,曹二魁和劉長喜兩人到廣東了,還巧,就碰上了馬丙根,劉長喜心眼不正,告訴馬丙根,說馬小樂先是乾工程做生意,現在又當上局長了,很多錢呢,馬長根收養了他,真是賺大發了,家裡現在起碼幾十萬存款,馬丙根一聽,當即就動了心,劉長喜吹風點火,說得回去,不能便宜了馬長根,見馬丙根有點猶豫,劉長喜又說,即便對馬小樂沒有養育之恩,卻也有生他的功勞啊,回去弄點錢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馬丙根滿懷希望地來了,可是沒想到,事情竟然和想得差別那麽大。

  “你這個孽種,你別忘了,怎麽說也是我生了你,”馬丙根跳著,暴起了脖子筋,“早知道,早知道當初那會,就把那點東西甩到床下,讓貓狗來舔了你,”

  馬丙根的躁行暴語,更是激起馬小樂的惱怒,“馬丙根,今天就是打雷劈了我,我也要揍你個半死,”

  馬小樂掙揣著身子要上前,金柱死死抱住,馬長根也拉住,胡愛英站在一旁,不知怎麽伸手,只是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馬長根對這胡愛英吼道,“去把院門關上,你嫌人看得還不夠啊,”

  胡愛英一聽,趕緊跑去關門,但門口圍著人呢,關不死。

  “誰不走,,”金柱一回頭,暴眼一怒,“等會我去砸他家鍋底,”

  金柱這話管用,人呼啦一聲散了。

  馬丙根一看馬長根,嘿嘿一聲冷笑,“長跟啊,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貪財的,小樂現在有出息了,你舍不得放是吧,告訴你,沒用,他馬小樂肉裡淌得是我馬丙根的血,”

  “丙根啊,”馬長根被馬丙根說得很無語,“不是我不放,我沒什麽,也不跟你爭這兒子,”馬長根語氣很平靜,“小樂打小在我們家,也沒過啥好日子,我只是讓他餓不著、凍不著,但就這種日子,小樂也很開心呐,我也開心,我就覺得小樂是我親生的,後來,我有了個小子,一時間對小樂冷落了些,可我打心底裡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還是把小樂看成是我親生的,這一點,愛英可以證明,她也是這樣的,她比誰都疼小樂,”

  “少說點吧,有啥意思呢,”馬丙根道,“不管怎麽樣,你也值了,現在小樂又有錢又有出息,我是白送了這麽大一個便宜給你,你說,就算小樂這狗東西不認我,你怎麽也得有點說法吧,我開口跟你要十萬塊,不多,”

  馬丙根的話,連金柱都憤慨,差點沒忍住要上去揍他。

  馬小樂更是腦門充血,“馬丙根,我操……”氣昏頭的馬小樂,差點罵了出來,還好,旋即改了口,“我操家夥,砸死你,”

  馬小樂要去石磨邊拿扁擔。

  金柱一看不行,他知道馬小樂,烈起來比瘋子還狂,要是真操起扁擔,沒準一下就把馬丙根給開瓢了。

  “馬大馬大,你消消氣,消消氣,”金柱抱著馬小樂,不給他動。

  一切突如其來,馬長根只有痛苦,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哭顫著道:“丙根,你說話不在理,說白了,你就是為了錢是吧,跟你說吧,咱家真的沒錢,就一萬多塊,那都是小樂給我們的,我們都存著呢,那倒不是咱貪錢,而是想等將來小樂娶媳婦,我和胡愛英這做爹媽的,得有點東西拿出手是吧,現在你來了,要錢,你可以拿走,”

  “誰信你呢,”馬丙根道,“至少得三萬,你拿三萬給我,小樂歸你,我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這番對話,馬小樂在一旁聽得眩暈,“馬丙根,”馬小樂嗓子喊破了,嘶啞著,“別說三萬,三毛都不給,你給我滾,滾出去,”

  “小樂,你個臭小子能不能聽我說句話,”馬長根眼淚汪汪地說,“其實這一天,我和你娘早就想過,遲早一天會發生,今個一早,我起來後想去果園喊你,你娘說喊什麽,孩子回來一趟不容易,就讓他好好睡會,我說我就這習慣,去喊你,把你從床上打起來,我心裡頭高興,因為我覺得我這個當老子的很有本事,結果我剛出院門,左眼皮跳得厲害,就琢磨著,是不是不該去叫你,就回來了,果然,我後腳進來,你爹就前腳就到了,”

  “別說他是我爹,他不是我爹,我爹是你,”馬小樂嘶啞的嗓子,沙沙的,刺刺的。

  “我怎麽不是你爹了,”馬丙根伸著脖子,“我承認,我是來要錢的,我就知道你可能會不認我,可你改不了一個事實,我才是你爹,親爹,”

  馬小樂哭了,放開了嗓子大哭,不過聽不出什麽悲傷來,“行,就算你說得對,你是我親爹,可今天我就要讓天下人看看,看看我是怎麽把親爹給宰了的,”

  馬小樂猛地躥離了金柱。

  井台旁邊有個水台,上面放著些碗盆,馬小樂在上面抄起一把鏟子要衝上去。

  金柱跟了過來,死死抱住馬小樂。

  “金柱,”馬小樂這次沒有掙揣,“你給我放手,我今天不宰了他馬丙根,就閹了你,”

  馬小樂射出的眼神讓金柱打了個哆嗦。

  “馬,馬大,他,他可是你爹啊,”金柱松開了手,改了口,“他也算是你爹啊,”

  馬小樂看看馬丙根,突然低下頭來,用鏟子在自己胳膊上用力劃開一道口子,很深,看到了白骨。

  “馬丙根,爹啊,”馬小樂眼中噙滿眼淚,“這一聲,我叫得是我三歲以前的你,”

  說完這話,馬小樂胳膊上的口子湧出了血,“啪啪”地滴在地上,滲進泥土。

  胡愛英“啊啊”地驚叫著,跑回屋子拿出乾淨的紗布,要給馬小樂纏上。

  馬小樂推開了胡愛英,“讓它再淌一會,把三歲以前的血淌乾淨,我馬小樂就跟馬丙根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胡愛英心疼,“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樂,我的兒啊,你別這樣,讓娘給你包上,啥事慢慢商量著來啊,”

  “跟他沒得商量,”馬小樂把胡愛英拉起來,胡愛英趁機給馬小樂扎了傷口。

  馬小樂使勁吸了口氣,又對金柱說道:“金柱,我要你現在把馬丙根拖出去,拖到村南的橋上,把他扔下去,”

  金柱看看馬小樂,又看看馬丙根,不知所措。

  “金柱我再說一遍,你可以不做,我也不怪你,從今後,咱們一刀兩斷,”馬小樂道,“這幾年你跟著我,為我做了不少事,我也沒說謝謝,今天我說,誠心的,謝謝兄弟你了,”

  “馬大,你別,我,我……”金柱也有點受不了了,聲音略帶嗚咽,“馬大,你說謝我、喊我聲兄弟,我金柱啥也不說了,”

  說完,金柱陰沉下臉來,捋了下皺巴巴的白襯衫袖子,“丙根叔,喊你聲叔,你也別怪我下手了,”

  金柱剛向前走了兩步,還沒撈到動手,院門突然被撞開了,“哐”地一聲,門板都差點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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