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遲到的委任狀

  “好啦好啦——諸位老少爺們兒們就都散散吧，沒有什麽好看的、我們這位兄弟就是喝醉了而已……。”

  在隨即從樓上下來解圍的特務們連哄帶騙的驅趕下，酒樓一層大廳內早已擠成了疙瘩的圍觀人群這才逐漸散去。而惶恐不安的酒樓掌櫃和夥計們也在拿到了好幾塊銀元的補償之後，這才悻悻地點著頭乖乖地退了下去。這時候又有兩名特務走上前來把那個剛剛被李興華摔得七葷八素的“鄧哥”從地上攙扶起來隨即重新步上台階……，可是盡管如此他們仍舊把通往二樓的入口把守得嚴嚴實實——因為此時刻就在那個看似平常的雅座包間內，一場重要的會議正在秘密地進行中！

  “沈醉、難道他就是那個沈醉！”

  二樓雅間內：這時候李興華已經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這個滿臉掛著友好笑容、看上去與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年輕重量級軍統人物（其實正確的說應該是日後……）身上，此時刻他的心情即緊張且有些興奮。而能夠帶給他這種異樣感覺的一切源頭、則都來自與面前這個貌似平常無奇的年輕國民黨軍統特務。

  沈醉、字叔逸，別號滄海，湖南湘潭人。未來的堂堂國民黨陸軍中將、國防部保密局雲南站站長！在軍統血腥而殘酷的特工歷史上曾經和另外三員軍統特工悍將：陳恭澍、趙理君、王天木合稱“四大金剛”，東方特工王戴笠麾下最忠誠的得力心腹乾將，真正的文武全才。在陰險狡詐的戴老板心目當中，他對沈醉的信任程度絲毫不遜色於軍統內另一位以暴虐著稱的殺人魔王、也是其日後的接班人國民黨保密局局長毛人鳳！

  而現如今——這位在民國歷史上也稱得上是響當當的特工風雲人物則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眼前不到1米遠的地方……。

  其實早在南京的時候沈雪瑩交給自己那封戴笠的親筆招安信後，在李興華的心中早就已經預料到、遠在重慶的戴老板絕對不會就這樣白白地放任自己這樣的人在華南華東的土地上肆意妄為而坐視不理，等到時機成熟他一定還會派遣新的軍統特工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充當說客。只不過令李興華萬萬也沒有想到的是，現在找上門來的居然會是沈醉！按照歷史的正常發展，現在的沈醉應該正在上海，擔任軍統上海站特別行動組少校組長的職務。直到1941年初才回到重慶戴笠的身邊，此後便開始扶搖直上的官運亨通——逐一開始擔任重慶警察局偵查大隊長、稽查處副督察長、副處長、上校處長等重要職務……。可是現如今由於自己的關系，戴笠則毫不猶豫地給原本正在上海執行暗殺投靠日偽國民黨重要官員及政客任務的沈醉下達命令，讓其帶領部下趕來了徐州。

  而且軍統外勤特工一般在執行任務時，按照慣例總是使用假名、而從不輕易將真名示人。然而這個沈醉剛一上來便直接將自己的真名實姓相告，由此可見其膽量過人，同樣的其心思縝密的程度以及深不可測的城府也表明他確是一個不容小覷的重量級對手！想到這裡李興華的心中不由得又增添了幾分警惕，可是表面上他則迅速把一絲不經意的驚訝和意外神色迅速隱藏了起來，隨即非常客氣地朝著面前的這隻從外表上看還顯得有些青澀的“笑面虎”拱了拱手。

  “原來是沈兄，幸會幸會！”

  “呵呵呵呵——李將軍這是說的哪裡話來，今日沈某有幸得見當今抗日第一英雄李興華，才真乃是三生有幸。”

  談笑間就見沈醉再次舉起面前的酒杯，而這一回李興華自然要回應對方的面子：從身旁的周莉手中接過那杯早已準備多時的水酒、當著兩個人面仰起脖子將杯中酒乾脆地一飲而盡。

  “嗯，早就聽說南京虎師的李將軍是位豪爽之人，今日得見果然是夠豪爽、痛快！”

  說話間沈醉也一口氣乾掉了自己杯中的水酒。兩個人剛剛把酒杯放下，就見雅間的門簾一挑：兩名特務這時候已經攙著滿面尷尬的鄧哥搖晃著從外面走了進來。望著眼前的情景，就見沈醉氣呼呼地拉下臉當即抬起還沒有松開的酒杯手掌在桌前重重地頓了一下。

  “真是沒用的東西，你還傻愣在那裡幹什麽——還不快點過來給李將軍賠罪！！！”

  “是、是……。”

  在沈醉的厲聲呵斥下，那個鄧哥現在臉上早就沒有了剛剛在外面時候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驕橫架勢，連連答應著就見其推開負責在兩側攙扶自己的特務、隨即一瘸一拐地走到李興華的面前，咬著牙拱手躬身致歉。

  “李將軍——小的鄧飛、剛剛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將軍的虎威。李將軍您大人有大量，還望不要與小的這樣的無知晚輩一般見識，鄧飛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

  “將軍，鄧飛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乾將——年輕氣盛，所以剛剛才做出了越禮之事。沈某也在這裡多多拜上並再次鄭重道歉，還望將軍海涵原諒。”

  眼看著沈醉也在一旁陪著笑臉、忙不迭地為自己向李興華道歉賠罪……。名叫鄧飛的年輕軍統特務頭目此時刻心裡真是火燒火燎地難受，直恨不得就地找個窟窿直接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想來自己18歲就已經加入了軍統的前身藍衣社，後又經歷了複興社、直到現在的軍統——無論怎麽說也算得上是軍統內的資深情報人員！在此期間他曾經參與輔助、或者是直接執行過無數暗殺、偵查與跟蹤等重要任務且均未失手。對於那些射擊、格鬥、功夫武術等等必要的特工科目對於鄧飛來說根本就是輕車熟路……！

  1939年3月20日夜，軍統資深王牌特工、四大金剛中綽號“辣手書生”的陳恭澍在越南河內策劃組織刺殺叛黨潛逃的前國民黨二號人物汪精衛的行動最終以失敗告終，這次失敗的任務致使從來都認為“一山不如二虎”的國民黨最高領袖蔣介石大為惱火、並遷怒於戴笠及其手下的軍統特工組織甚至一度對其采取不信任的懷疑態度——而對於那次軍統丟臉的刺殺行動，鄧飛就曾經在私下裡抱怨誇口過無數次：當初如果自己被選拔在暗殺特工的隊伍中，那麽現在哪裡還有汪精衛這個狗漢奸的活命？！

  結果就是鄧飛這樣一個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軍統特工人員今天卻被李興華結結實實地將其高高在上的自尊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鄧飛忽然發現自己那從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一直最引以為傲的身手在這個在自己心目中認為僅僅是一個攢雞毛湊擔子、拉山頭的土匪首領李興華的面前居然一文不值？！可笑當初他還曾經大言不慚地在領導沈醉的面前誇下海口：說什麽等李興華來了先給其一個下馬威、讓其深刻領教下堂堂軍統的厲害……！！！

  結果現在諷刺的是自己非但沒有能夠讓軍統露臉，反倒把屁股給露出來了？！每每想到這裡真的是叫鄧飛在心中叫苦不迭、懊悔不已。然而這個世界上後悔藥是沒得賣的，接下來只要看沈醉這邊如何能夠把面子重新找回來了。

  “對於剛剛所發生的那些不愉快，我是不想再提了。沈先生，還是請你直入主題吧。”

  索性李興華並未再抓住剛剛的小辮子不放，僅僅是用兩句口氣生硬的說話便一帶而過了。這時候沈醉下意識地在暗中長出了一口氣，隨著這才示意滿面通紅，恢復了規規矩矩模樣的鄧飛將事先準備好的提箱從角落中取了出來。

  “李將軍——請看！”

  “這是？”

  “是從重慶送來的一件禮物：按照戴老板的吩咐本來早就應該交到您的手上，可是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一直延誤到今天，其實現在才拿出來本來就已經有些遲了。”

  迷惑間李興華打開了那隻已經被遞到自己面前的神秘提箱：就見不大的箱子裡規規矩矩、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套國民黨中央軍將校呢軍裝，軍裝緊繃的衣領處赫然佩戴著金光燦燦的中將階級章，除此之外箱子內還放著一把精致的短劍以及一支勃朗寧手槍。

  “沈先生，還是請不要再給我打啞謎了：你沒頭沒腦地拿出這些東西給我看到底是什麽意思？！”

  “李將軍是聰明人現在怎麽卻說起糊塗話來了——這其中的意思別人不懂得、難道您還不明白嗎？”

  鄭重其事的說話間，沈醉又煞有介事地懷中掏出一疊文件雙手呈送到了李興華的面前。撇開箱子，李興華將手中的文件打開：就見上面清清楚楚地用工筆楷書在上面寫著一行簡潔的委任聲明！

  茲委任李興華為中國國民革命軍徐州守備新編第1師中將師長兼徐州警備司令。

  此令

  蔣中正

  沒錯——眼下擺在李興華眼前的赫然正是一份來自現如今中國最高統治機關、陪都重慶的委任狀！只不過就像剛剛沈醉所說的那樣：對於李興華和他的南京師來說，這份委任狀似乎真的來得遲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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