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沐老爺真的是試探我的？

  這個念頭一轉，我急忙四肢並用的爬起來。才發現沐爺爺正無限彷徨地看盯著自己手中的槍，似乎也弄不清楚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狀況，蘇珊跟沐靈也把我當成了外星人一樣打量著。

  難道我有特異功能？對槍支彈藥免疫？或者是我已經練成了江湖上早已失傳的“金鍾罩”，“鐵布衫”？刀槍不入？

  我活了這麽多年了，終於找到一點特別之處了。

  正在得意的時候，沐老頭突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哦！我剛才忘記裝子彈了！”我發誓，這一刻，我這輩子，聽過的，罵過的髒話全部都爭先恐後地奔到了喉嚨，準備將這個老頭噴個狗血淋頭，七竅生煙，永世不得翻身。

  也許死並不可怕，但是最煎熬的就是死前這段時間，大家憑良心說說，誰可以面對死亡還面不改色？特別還是謀殺！你他娘的居然在這個時間還有閑心來耍我！

  我死一次容易嗎我？你知道我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面對這把槍的嗎？為了顯示自己有骨氣有氣節，你知道我在心裡默念了多少勵志故事嗎？你這樣多搞兩次，恐怕那些最堅強的人也經受不住好吧？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比方說，現在的我已經癱軟得像一團棉花了。

  “剛才的事情實在很抱歉，你也知道年紀大了，記性總不太好。你現在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們等下繼續？”這個老頭子真的很欠扁！

  我無力的點點頭。

  “哎呀！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幸好剛才沒有裝子彈。”沐老爺非常沒有形象地一跺腳，嚇了我一跳，他也沒得一個道歉，反而問我：“你要全屍嗎？”

  “啥？”聽了這話，我在地上撲騰了兩下，硬是爬不起來，最後有氣無力地回答道，“當然要……”

  “是這樣的。”沐老爺席地而坐，非常詳細耐心地解釋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浪漫，你是不是希望小宸回來抱著你的屍體痛哭一場？然後再風光大葬？”

  我沒有否認，因為我確實是這麽想的，我要像白雪公主一樣，睡在裝了多好多玫瑰花的水晶棺材裡。然後他要在棺材那邊守我一夜，最後還要給我套上個結婚戒指……再在我失去血色的唇邊輕吻一下……

  多感人啊！僅僅只是想想，我的眼睛就濕潤了。

  “哎，我勸你還是別這樣想了，你們這些孩子都被電視劇慣壞了，那些都是假的，電視裡的屍體都是活人裝的。我看你這孩子也沒見過凶死的人吧？真的不太好看，一身的血不說，面部表情也十分的猙獰。再說現在是六月天，這麽熱，等小宸趕回來的時候屍體都發臭了，搞不好還會生……”

  “停！說重點！”我在嚇暈之前，截下了他接下來的話，我靠！屍體是你們的事，我隻負責死好吧！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

  “我這是為了你好，你想想，如果小宸趕回來看到一具腐爛發臭的屍體，萬一他連抱都不肯抱你了，這多影響感情啊！人死了都要給對方留下個美好的印象，對不對？”

  “您……到底想幹什麽……”沒想到這個老頭子服務態度這麽好，連善後工作都為客戶考慮的面面俱到。

  “其實問題出在這裡，等你死後，我們要處理你的屍體。為了栽贓，我們必須要把你放到別人的地盤上，但是這個黑龍幫做事一向殘忍得很，不可能這麽輕易一槍就把人給殺了，你不知道啊，他們殺人前都要把那些人折磨得死去活來，手段實在是另人發指，如果你的屍體上只有一個傷口，這樣就太不符合他們殘忍的作風了。這樣一來，小宸也許找得到破綻，會懷疑到我的身上來。”

  繞來繞去，我總算知道你的目的了！想對我嚴刑拷打？把我弄得一身傷然後再殺了？

  有沒有搞錯！

  “我不會這麽殘忍的。”眼見我進氣少出氣多，沐老爺趕緊安慰我。“我只是想等你死後，把你的頭砍下來，放到一個小盒子裡，再細心包裝好，最後匿名送給小宸。你覺得這怎麽樣？小宸一打開盒子，就看到你的頭，那該是多麽的震撼啊！”他居然兩眼一閉，自我陶醉了起來。

  聽到這麽一個變態的故事，我兩眼一翻，差點就抽了過去，雙手情不自禁地在脖子上撫了一遍，可憐啊，你們馬上就要骨肉分離了……過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沐爺爺，我想問您個問題……”

  沐老爺的恐怖幻想被我打破，他也不氣惱：“什麽問題？”

  “那個……小宸……是您的親孫子嗎？他……是你仇家的孫子吧？”

  “廢話！他當然是我們沐家的人啊！別人能有這麽優秀的基因嗎？”老頭子白我一眼。

  “那您愛……他嗎？”

  “當然愛！我很愛很愛小宸的！”

  靠！我活了這麽多年了，第一次聽說愛可以詮釋得如此銷魂，有哪個長輩愛孫子可以愛到這種地步？送他一個禮物，打開一看，裡面裝一個頭顱？還是貨真價實的人頭……

  “我抗議……”你不心疼他我還心疼呢！萬一把他嚇個半死怎麽辦？唉，我就是一個爛好人，馬上就要死了還要想怎麽樣不會讓宸難過。

  “那就隻好委屈你了，你非要全屍的話我也可以滿足你，只不過，你就要受一番折磨了……來人啊！上刑具！”

  “等！……那……還是算了……還是把我的頭送給他吧……”宸，我相信你，你的膽子不會這麽小的……

  這下總可以動手了吧？我不想再受煎熬了……

  “可是——”沐老爺似乎還有話要說，“如果我把你的頭砍下來，那麽傷口不能在頭上，這樣不僅不美觀，而且啊，你想想，頭上一個窟窿，裡面的血啊，腦漿啊全部都流到那個小盒子裡，紅的白的……泡著那顆頭，都變成一碗人頭湯了，小宸一打開……哎呀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