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家的私人醫生帶著助手趕來的時候,刁冉冉其實已經有些清醒了,但她的臉色還是慘白得過分,嘴唇上也失了血色。
原本,她的小腿就剛受過傷不久,失血過多,短暫的休養過後就是連續幾天的加班,再加上今晚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不暈厥過去才怪。
醫生注射了些葡萄糖,見刁冉冉沒有大礙,先行離開。律擎寰擔心被人看見,沒有讓律擎宇去送,自己將醫生送出別墅大門。
等他再上樓的時候,剛走到臥室的門口,剛好看見律擎宇單腿跪在床畔,一手握著刁冉冉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而躺在床上的女人,面色平和地闔著雙眼,顯然是剛剛睡著了。
律擎寰沒有馬上走進去,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幕其實看起來十分的唯美,王子吻醒了熟睡的公主,從此以後,他們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可是,生活不是童話,沒有那麽的十全十美。
他覺得,自己好像就是童話故事裡的惡魔,巫婆,狠心後娘一樣的存在,明明知道律擎宇喜歡這個女人,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從中插一腳。
從小到大,兩個人都可以分享玩具,分享收藏,分享女人,那為什麽不能分享愛情呢?
他是喜歡她,可他也喜歡啊……
“咳咳。”
律擎寰低咳一聲,一手插在褲袋裡,身體歪歪斜斜地倚靠在門邊,似乎依舊沒有馬上走進來的打算。
聽見聲音的律擎宇急忙松開手,回過頭,見到他之後,緩緩地站了起來,卻也沒有立即松開刁冉冉的手。
“放心吧,她沒事,只是沒有休息好,睡一覺就可以了。”
對上律擎宇投過來的視線,律擎寰有些尷尬,隻好將剛剛醫生說過的話,又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
律擎宇看看他,嘴唇動了動,點點頭,沒有說話。
“既然她不是我們要的人,那接下來怎麽辦?是查刁冉冉的下落,還是說,先把她……”
律擎寰試探著,做了個手勢。
“不行!雖然她不是,但是我們能憑著她繼續查到些線索。別忘了,一開始她說過了,是有人把她推了出去,如果這一切都是有人預謀的呢?說不定我們可以……”
律擎宇皺眉,立即大聲反對。
律擎寰輕輕比了個小聲的手勢,打斷了他的話,他低低道:“噓,小聲些。”
頓了頓,他又笑著,用一種頗為複雜的眼神看向眼前這個長得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悠然道:“你能這麽想最好,我只是,怕你愛上這張相同的臉。如果哪一天真的刁冉冉回來了,而你又愛上了贗品,那可就糟了。”
律擎宇臉色漲紅了幾秒,立即恢復了正常,他矢口否認道:“不可能。”
這樣斬釘截鐵的回答,並不能起到說服律擎寰的作用。
他們都太了解彼此,從生命開始的那一瞬間,就同對方緊緊地綁系在了一起,從此以後同呼吸共命運了十個月,那種默契不是一般的兄弟姐妹能夠有的。
單單剛才那一眼,律擎寰就幾乎確定了,或許連律擎宇自己現在都快分不清,自己愛的究竟誰,真的,還是眼前這個假的。
律擎宇說完,便轉身,率先走出了房間。
律擎寰看看床上的刁冉冉,歎了口氣,也帶上了房門,走下樓去。
兩個人到了一樓,律擎宇去酒櫃開了一瓶酒,又找了兩個酒杯,各自倒滿,先拿了一杯。
“憑我對刁冉冉那女人的了解,她才不會輕易死。她貪財又好色,禍害遺千年,根本舍不得就這麽掛掉,怎麽可能一輛車撞到就死了?”
律擎宇一隻手擎著酒杯,口中憤憤說道,然而兩個眼圈卻微微有些泛紅。
坐在沙發上的律擎寰依舊十分淡定,抿了口酒,思索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依我看,事情可能跟刁成羲那隻老狐狸有關。第一,他就是諾宏背後的老板,無緣無故去搞掉冉氏,這其中一定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第二,刁冉冉去紐約這件事,按理來說知道的人有限,但卻出了這麽大的事故,想想也足夠蹊蹺。第三,你別忘了,刁家和喬家的婚事就在最近告吹,雖然兩家給出的理由都是孩子們還小,不著急早早結婚,可婚約又不是兒戲,怎麽能說毀就毀?單憑這三點,我就覺得刁成羲身上大有問題。”
他一向心思縝密些,遇到事情也較律擎宇來得沉穩幾分,所以分析起眼前的情況,也算是頭頭是道。
律擎宇也覺得有道理,頻頻點頭。
“還有,那五千萬他給得也太痛快了一些,雖然刁氏不差著五千萬,可是,他竟然沒有發怒,甚至也沒有聽到任何他訓斥刁冉冉的風言風語。整件事,就被他這麽輕輕松松地壓了下來,如今想來,實在太可疑了。”
原本隻以為是父愛如山,刁成羲甘願咽下這口苦水,為的是以免女兒的名聲不保,以後無法順利嫁到喬家去做大少奶奶。
現在看來,真實的情況可能沒有這麽樣的“充滿愛”,而是有著不被人知的齷齪和隱秘。
“先不要急,讓人慢慢去查,總能查到些什麽,雁過留痕。”
律擎寰一口飲掉杯中的酒,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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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冉冉徹底醒過來的時候,同時也陷入了短暫的頭痛欲裂中。
她按著頭,艱難地坐起,掀起眼皮四下打量著周圍,陌生的布置讓她一愣,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這是那對混世魔王的別墅,自己昨晚暈過去了。
挪蹭著下了床,刁冉冉剛要到衛生間去上趟廁所,房門被人拉開,律擎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眼前。
很奇怪的,雖然他們兩個人長得幾乎完全相同,但她還是能夠輕易辨認出來,哪個是哪個。
秘訣很簡單,律擎寰常年沒有什麽表情,但也偶有意外,比如昨晚上為了將她綁到車上,在大庭廣眾之下嬉皮笑臉的那一幕,真是永生難忘。
他冷著一張臉,把早點端了進來。
三明治,牛奶,煎雞蛋。
“稍後我送你回去,你先吃,衣服馬上送來。”
律擎寰看了一眼刁冉冉,不等她問,又主動答道:“擎宇去了公司,不是你的屬下想的什麽全國巡回宣傳會嗎?你們這是要折騰死他,雖然嘉皇是要把他捧起來,可我不想讓我的親兄弟這麽辛苦。”
刁冉冉洗了手,正要拿三明治的手在空中一頓。
她確實有些心虛不已,畢竟,把律擎宇借著工作的名義從自己的身邊支走,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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