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兵的人縱然都是武夫，可是能做到將軍一位的，也不會都是傻子。

  南宮瑾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心裡打的什麽主意已經呼之欲出了。南宮瑾到西涼兩年多，平心而論，做的實在不錯，之前先是幫女王打理內政，出了許多法子，不僅增加糧食產量，還新添了許多物種，將一個西涼國打理的井井有條。

  之後征戰天下，帶領大軍章法有度，在他的指揮下，西涼軍幾乎戰無不勝，也讓他們這些人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能親手將自己鑄造出的武器發揮出最大功用。

  只是朝中老派臣子並不信任他，覺得他是外來之人，處處打擊壓製，這些事情他們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也是看在眼裡的。

  現在南宮瑾軍權錢糧都在手中，勢力一時無兩，而左相還要不識相的撞到槍口上來，南宮瑾要收拾他們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他們畢竟是西涼人，而南宮瑾卻是個外人。

  帳中一時間沉默，並沒有人說話。

  南宮瑾笑道：“眾位有什麽話盡可說出來，不打緊的。”

  他使計除去左相，還除的名正言順，西涼文臣已經倒了一半，雖然笑著說出這話，但言語顧盼間自然帶出一種雄獅般的冷冽，讓眾將領後脖頸不自覺涼了一下。

  “出去打人，總比被人打要來得好。”一個將軍咬牙說道：“原來那種要麽閑著，要麽就只能在山裡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是再也不想過了。”

  他這一語，倒是道出了西涼所有將領的心中之痛。

  西涼國弱，向來不主動挑起爭端，軍隊大多數時候都是閑著，糧餉低的可憐。可是他們鑄造的武器卻總是惹人眼紅，三五不時就有國家想要來攻打他們一下，好奪了他們的原料，擄了他們的技師。別人欺上門了，他們總不能不打，可是因著人少力弱，只能借著丘陵的地形之便和武器之利，躲躲藏藏的和敵人周旋。

  這個時候可還沒有遊擊戰這個說法，兩軍隊陣講究的是堂堂正正，正面交鋒，西涼這種打法與懦夫無異，雖然屢屢能打退敵人，卻也為人所不恥。

  既然來當兵，哪個都有幾分血性，這般讓人看不起，實在是西涼軍人最窩心的事情。

  其余將領互相看一眼，都下定了決心，齊齊朝南宮瑾拱手說道：“末將都聽將軍吩咐。”

  “好。”南宮瑾點了點頭，卻並未露出狂喜的輕狂樣子，只是如往常般說道：“那各位將軍就立刻拔營，隨我返回皇都。”

  沙漠邊界，天曜與戎國交界處。

  沙漠雖然被衛流清掃過一遍，但這種地方自有他的特殊之處，除了風盜這樣的組織之外，只怕其他哪個國家想讓沙漠完全屬於自己也是不可能，畢竟此處無水無糧，不可能派大軍駐守。

  因此衛流清掃過一片沙漠之後，隻約略留下幾處聯絡點，就還是退回了南楚，只要下次通過時有人領路接應並且少些阻礙，也就達到了他的要求。

  也正因此，南宮凌率領大軍通過此處並沒有受到什麽阻攔，雖然這動向必然是要被人看到了，但南宮凌本來也就沒打算要瞞著什麽人。

  他就是帶著大軍，要往邯國進發了。如果衛流聰明，就該從另一邊也往邯國進發，這戎國一動，明擺著就是讓他們兩國吃掉的，至於誰能吃的多一點，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南宮凌立馬在一處矮丘上，看著不遠處塵土飛揚的戰場。他身後立著一隊旗兵，不時揮動著手中的大旗，把南宮凌說的話傳遞出去。而戰場上的天曜軍就隨著旗語不住的變幻著陣型，頗有幾分天馬行空般的意境。

  阮煙羅立在一邊，看的有些歎為觀止。她其實並不擅長戰場相鬥，她更習慣的是小規模的戰鬥和任務，雖然她也經歷過了幾場戰役，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在戰勝中取勝的法子差不多都是取巧或者偏鋒，再不然就是借著武器之利。

  如果真的讓她如南宮凌這般去指揮一場兩軍大戰，只怕她剛一上場就要輸的落花流水了。

  不過看著看著，阮煙羅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阿凌，你不是說賀狄應該去攻打邯國了嗎？怎麽這裡還有這麽多人？”

  雖然賀狄去攻打邯國，不可能不在邊境上放些人防著天曜和南楚，可是這些人的數量怎麽看也不像是以防萬一隨意留下的，簡直和主力差不了多少。

  南宮凌挑了挑眉梢，說道：“衛流大婚的那麽巧，賀狄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們都是要對付他的。本王要是沒猜錯，衛流恐怕大婚之夜就出兵了吧。”

  阮煙羅更是皺眉：“你是說是阿流大婚才引起了賀狄的警覺？難道是阿流欠考慮了？”

  南宮凌眼底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陰鬱，這條小魚有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她覺得親密的人就會在名字前面加個阿字，然後親親熱熱地叫出來。

  阿凌，阿流，阿瑕，都是這麽叫的。

  可是這種親熱難道不該是他專屬的麽？

  南宮凌有些糾結的想著，該怎麽糾正一下阮煙羅的這個習慣。

  心裡想著，口中卻說道：“賀狄不傻，衛流更不傻，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大婚會讓賀狄怎麽想。”

  “那他為什麽還要在這個時候宣布大婚？”再有一個月就新年了，那個時候大婚不是更好？

  雖然阮煙羅不迷信，可是結婚選個好日子這種觀念還是在她腦海裡存在的。

  南宮凌扯了扯唇角，現出很慵懶的樣子，懶懶說道：“因為……太無聊了啊。”

  無聊？這也能算是理由？阮煙羅很無語。

  南宮凌聲音越發懶了：“平靜的日子已經太久了，而這仗又是遲早要打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打完。衛流已經把南楚國內的事情料理完了，大婚估計是他要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自然順手做掉好開戰。就是他不大婚，本王也等不及了。”

  阮煙羅看了看南宮凌，默默地轉過了頭。

  古代果然是古代，這是她聽到最強悍的開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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