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南宮凌如此說，這也很有可能是他們現在開戰的原因之一，不過阮煙羅卻知道，這場仗打起來，絕不會是因為這麽簡單的原因。

  不論在什麽時候，打仗都是一件需要非常慎重對待的事情，沒有一個統治者敢真的為了一己之願就把百姓拖入水火之中，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那離國滅也就不遠了。

  之所以選在現在出兵，一來是有了這幾個月的時間，各國國內的事情都料理的差不多了，二來則是因為戎國的余糧差不多到了最後的時候，正是出兵的最好時機。

  不理會南宮凌說過的話，阮煙羅轉而問道：“你說賀狄早有準備，難道他打算兩面開戰？”

  據探子來報，南楚的大軍也不遠了，他們分別從戎國的東面和南面向戎國進發，賀狄勢必要兵分兩路才行，而他又打著劫掠邯國的主意，事實上就是兵分三路，可是看現在阻擊他們的戎國軍，數量絕不在少數，戎國真的有這麽多的兵力？

  以阮煙羅對戎國的了解，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南宮凌的眉目也沉肅下來，的確是有點不對勁，這裡的兵力多的過分了。

  正在猶疑間，戎國軍陣中忽然一片呼啦啦的響起，一杆大大的旗幟在軍陣中央升起。

  南宮凌和阮煙羅看到那面旗同時現出一絲詫異，那面旗幟上，居然寫了一個大大的汗字。

  戎國的汗旗，那就意味著大汗在那裡。

  賀狄在對面的軍中？這大大出乎阮煙羅和南宮凌的意料，現在唯有從邯國搶來足夠的物資和糧食才能救得了戎國，賀狄無論如何都應該在邯國邊境才對。而且戎國地方廣大，又是遊牧習性，天曜和南楚就算攻下了土地，也沒有那麽多兵力去駐守，賀狄大可以先解了眼前之危，然後再慢慢地與南楚和天曜在草原上周旋。

  可是他偏偏沒有這麽做，而是親率大軍守在了和天曜的邊境線上。

  賀狄這是什麽意思？誓死不讓南宮凌踏入戎國一步？可就算這樣，南楚又怎麽辦？賀狄再怎麽樣也只有一個人，他擋得住南宮凌，難道還能再擋得住衛流不成？

  賀狄是傻了麽？他這麽做，根本是把戎國送入死路。

  但這些事情都不是眼下要操心的，真正要操心的，是戎國軍在看到汗旗之後，士氣猛然為之一震，凶猛百倍地殺了回來，天曜軍一時之間居然有被壓製住的跡象。

  南宮凌的眉目一厲，眼中閃出灼亮的光芒。

  男人總是容易被戰場和鮮血調動情緒的，尤其是南宮凌這樣以戰神和殺神之名聞名於世的人。

  他這些日子雖然沒有少打仗，但基本都是一面倒的欺壓別人，難得看到能與自己戰上幾個回合的人，他心頭也起了幾分趣味，口中快速地下達著命令，身後的旗兵揮舞旗幟不斷地變幻旗語，隻把幾杆大旗舞的像是風車似的。

  阮煙羅居高臨下，只看到兩軍服色不斷變化，一時如長龍，一時如鳥翼，一時涇渭分明，一時又全部夾雜在一起。

  而那中間濺起的血色與掉落的殘肢，雖然離得甚遠，卻也好像就在眼前，能看得清清楚楚。

  兩邊的人都殺了眼，漫說疼痛，就連性命估計都記不得多少，只是拚命地舉起手中的刀。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比起熱武器時代，殘忍了不止一個級數。阮煙羅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習慣這樣的場面，但她也知道有些戰爭無可避免，既然她選擇了站在南宮凌的身邊，選擇和他一起把這條路走下去，那就算不習慣，她也會站在這裡，和南宮凌站在一起。

  這場戰鬥直持續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從清晨開始打起，一直到日落時分，戎國的軍隊才呈現出一絲敗象，開始向後撤退。

  看下面的將軍還想要乘勝追擊，南宮凌下了命令：窮寇莫追。

  戎國大軍出現在這裡本來就有些詭異了，而且賀狄還親自在軍中，再加上戎國軍士向來勇猛善戰，追的太緊了，吃虧的反而是他們也說不定。

  打掃戰場過後，天曜大軍扎下營來。

  南宮凌坐在帳中，不說話，也不動，眼睛微微垂著，似乎在想著什麽。

  阮煙羅掀帳子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她端著茶水走進來，微笑說道：“還沒想通。”

  南宮凌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手上的盤子接下來放在桌了，順勢一用力把阮煙羅拉入了懷中，下巴放在她的肩頭，沉聲說道：“這件事情的確讓人很難想通。”

  阮煙羅身上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飄入鼻中，南宮凌深吸一口氣，覺得紛亂成一團的思緒都清爽一些了，他有些滿足地歎了一聲，乾脆把腦袋整個枕在阮煙羅的肩頭，這樣才真正舒服啊。

  阮煙羅有些好笑地撫著南宮凌漆黑柔滑的發絲，淺笑說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如何能不想？”南宮凌隨意地接了一句，卻是否決了阮煙羅的話。

  戎國大軍出現在不應該出現的地方，還是賀狄親自率領，而且看今日一戰，也並非虛招，而是用了實際水平的。

  賀狄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真的不想讓戎國熬過這一年了？他應該不是這麽蠢的人，要不然上一任大汗那麽多的兒子，也不會只有他能坐上汗位。

  他把主力大軍擺在這裡和他正面對上，必然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他好像一點也不怕他的人會在這裡全部葬送掉，也一定有些倚仗，可是他的倚仗又是什麽呢？

  目的還好說，只要仔細想想，總能想出些蛛絲馬跡，可是倚仗就真的難想了，任憑南宮凌用盡心思，也還是想不到究竟有什麽人什麽勢力，可以讓賀狄有這麽大的倚仗。

  帳子外邊輕輕傳來一聲輕咳嗽。

  南宮凌聽出是井瀟的聲音，問道：“怎麽樣？”

  “回主子的話，南楚軍也受到戎國軍的強烈阻擊，人數和我們這邊差不多，也許是賀狄不在軍中的緣故，實力稍稍弱了一點，不過也是真刀真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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