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昏迷著,但阮煙羅很了解自己,她的身體並不弱,就算受了再重的傷,只要精神不倒,就一定撐得住。
只有精神上的打擊太嚴重的時候,她才會昏倒。
而每次昏倒,時間都不會短。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天,但有這些時間,一定足夠南宮凌登基了。
“凌王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李俠說道。
“那有什麽區別?宮裡所有人都叫他皇上,他自己也自稱朕了!”蘭星立刻說道,氣憤難平。
這兩天,南宮凌隻來看了阮煙羅兩次,每次都是早上來,然後匆匆就走。
對於南宮凌,他們所有人都很不滿,只有李俠這個吃裡爬外的還會為他說好話。
李俠皺了皺眉,正想著要不要為南宮凌說兩句好話,阮煙羅已經一擺手說道:“蘭星,不許說凌王的壞話。”
“郡主……”蘭星全是不平。
“阿凌那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京都血夜,阮府的人死了,可是凌王府的人也死了。
南宮凌是重情的人,那些人都是跟著他從北疆一路血戰幸存下來的,南宮凌不會輕易犧牲他們。
而且,如果南宮凌真的要殺阮府的人,那在阮府圍攻他們就好了,何苦把他們接到凌王府裡來,毀了他的地方,還搭上那麽多他的人命。
莊青嵐說的話,阮煙羅一個字,也不信。
如果他們以為這種破綻百出的伎倆就會讓她誤會南宮凌,那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如果沒有猜錯,莊青嵐應該是太后的人,或者至少,也是梅家的,他那麽說,只是為了能讓南宮凌登基更名正言順一點。
畢竟皇帝的聖旨裡,是要南宮凌去滅了阮家的。
李俠看到阮煙羅如此冷靜,眼底透出一抹安心。
在宮裡生活了這麽久,看過了太多的醜惡,所以看到很美好的東西,就會忍不住心生向往。
阮煙羅和南宮凌之間的感情,是除了阮老爺和沈紅顏的故事之外,難得讓他覺得美麗又溫馨的,他不想看到他們有誤會,更不希望阮煙羅因此就錯過了她的幸福。
現在阮煙羅如此堅定地相信南宮凌,更讓他對這份愛情的美好添了一份信心。
“有沒有人……”
阮煙羅想問,有沒有人活下來。
可是她問不出口。
就算知道希望渺茫,可是聽到人親口確認,這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所幸李俠十分善於察言觀色,沉默著,輕輕搖了搖頭。
阮煙羅心頭驟然一陣揪痛,但卻什麽也沒表現出來。
“什麽人做的?”
梅家,是跑不掉的,可是凌王府侍衛的戰力她是親眼見過的,她不相信隻憑梅家的人就有這份能耐。
如果梅家真有這份能耐,他們早就可以推翻南宮朝自立了,要知道,南宮凌的兵,可是天曜最強戰力。
“郡主,你別再想這些事情了!”陸秀一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走上前,面容嚴肅,伸手摸上阮煙羅的手腕。
片刻之後,他放下阮煙羅的手,認真說道:“郡主,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宜想這麽多事情。”
阮煙羅微皺眉,說道:“我沒那麽脆弱。”
陸秀一說道:“你是沒這麽脆弱,可是你肚子裡的那個,比這還要脆弱!”
阮煙羅一下子怔住,肚子裡那個,什麽意思?
蘭月從後面走上來,像是怕嚇住了阮煙羅一樣,輕聲細語地說道:“王妃,你懷小王爺了。”
蘭月不像蘭星那麽衝動,她有自己的眼睛,會思考,會判斷,她也相信,南宮凌不會拋下阮煙羅。
阮煙羅眼睛一下子張大,不可置信問道:“懷孕?”
“是的!一個多月了,這次暈倒對你的身體很不好,所以你一定要小心養著,千萬不能再思慮過度了。”陸秀一嚴肅說道。
阮煙羅的一隻手情不自禁撫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不過一個多月,那裡還是平坦一片,什麽也摸不出來。
可是她知道,就在那下面,已經開始孕育一個小生命,她和阿凌的孩子。
心裡又是悲又是喜。
世間萬物,本就如此,有人生,有人死。
爹爹死了,紅葉姨死了,所以這個小生命,是上天送來安慰她的嗎?
阮煙羅百感交集,竟不知道說什麽。
半天才問道:“凌王,他知道了嗎?”
這個消息,她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南宮凌,她想要和他分享,告訴他,他要當爸爸了。
蘭星和陸秀一都很鬱悶,南宮凌都已經去當皇帝了,怎麽郡主就還這麽想著他?
雖然生氣,可還是點頭說道:“凌王兩天前就知道了,還吩咐我們不許外傳。”
阮煙羅點點頭,南宮凌做的是對的,如今南宮凌做了皇帝,她肚子裡這個,就是皇子,還是嫡長子,無論是男是女,都是尊貴非凡。如果是男孩,就是直接被封為太子也不過分。
太后把南宮凌推上皇位,卻絕不會希望她坐上皇后之位的,這個孩子完全可以使她母憑子貴,如果被太后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那就太危險了。
南宮凌不許他們告訴別人,就是對她最大的保護。
從昏迷中醒來,阮煙羅滿心都是倔強的恨意,就像她慣常做的那樣,把悲傷全部壓下去,只有讓那些傷害她親人的人付出代價之後,她才允許自己的悲傷表露出來。
所以她沒有哭,只是冷靜而平靜的詢問著發生著的事情,意圖從中找出線索。
她的心是冷的,是堅硬的,每一寸上面,都刻著報仇兩個字。
可是此時此刻,她的心卻有一角柔軟了,為了這個孩子。
仇,是要報的。
可是這個孩子,她也一定會照顧好。
唇角微微地抿了一絲笑意,阮煙羅抬頭問道:“凌王府的事,是什麽人做的。”
她竟把話題又轉了回來。
陸秀一急了,跳腳道:“郡主,我不是讓你不要再想這些了嗎?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啊!”
“是王妃。”阮煙羅認真的強調,不知不覺,她竟把南宮凌那種解釋從來不在重點上的本事給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