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凌神色淡漠的受了朝臣的恭維,吝嗇的一個字也不肯回應,大臣們自己說了幾句說的沒意思了,一時間都有些訕訕的,此時站在眾大臣後面的一個太監上前來,陪笑說道:“奴才胡全,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宮凌的神色直到此時才稍稍變了一下,胡全,這是太后身邊的總管大太監,今日這場迎接,只怕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讓他起來,胡全便笑著說道:“皇上帶兵走後,太后她老人家心裡就一直惴惴的,直怨皇上不愛惜自己,已經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了,還要親身去犯險。太老她老人家怕皇上出事,這些日子來日日念佛,為皇上求平安,還從慈雲大師那裡求了張符,保佑皇上順順利利,無病無災。幾日前皇上得勝歸來的消息傳來,太后喜的不得了,直催著人出來迎接皇上,又打發奴才也一起來,把這符送給皇上。”
說著話招了招手,一個小太監就上前一步,雙手舉起一個托盤。
南宮凌望過去,只見上面擺著一個黃緞面紅流蘇的符紙,正中端端正正地寫著平安二字。
嘴角微微翹起來,平安?寫給誰看呢?那條小魚都已經不在了,他要平安有什麽用?
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平安,最討厭的,就是平安。
“子不語怪力亂神,不過是些江湖騙子胡說八道的東西,太后什麽時候也信這些了?”南宮凌淡淡說道,好像沒看到一眾朝臣侍從瞬間張大的嘴。
太后從來都是信佛的,每年還要到金閣寺去住上一個月,這事南宮凌不是不知道,現在居然說這些都是胡說八道,這豈不是明晃晃在打太后的臉?
之前宮變的時候眾臣就已經看出南宮凌和太后之間的不睦,只是後來二人並沒有再表現出來,讓他們都有些摸不清楚,可是今日這一遭可是明白了,太后和皇上之間,的確是交惡了。
一時間,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這兩人交惡,豈不是遲早都有一戰,他們怕是要站隊了。
不過隻片刻之後,他們就知道他們實在是天真了,南宮凌這樣的性子,他要是想做什麽事情,又怎麽會給人站隊的機會。
看到胡全一副意料之外,尷尬難堪的不知道說什麽的樣子,南宮凌話風一轉,說道:“不過太后求了,總是太后的一片心意,就呈上來吧。”
胡全立刻松了一口氣,揚手說道:“還不快給皇上拿過去。”
小太監像是也嚇壞了,踉蹌了一下才捧著東西上前。
南宮凌唇角的那絲譏諷始終沒有退去,等到小太監到了跟前了,就伸手去拿托盤上的東西。
此時小太監離他極近,不過一步的距離,又是彎著腰,兩隻手都放在托盤下面。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南宮凌伸手去拿那平安符的時候,小太監藏在托盤下的右手忽然一動,猛地往前伸了幾分。
嗤……
一聲輕響,囊括了刺破重重衣物與皮肉的聲音。
“主子!”井瀟就站在南宮凌身後,最先察覺到不對,一步躍上前,就看到南宮凌的腹中,插著一把鋒利的尖刀,那刀三分之二插在南宮凌的身體裡,另有三分之一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刀刃部分閃著藍瑩瑩的光,一看就知道必然是極厲害的毒藥。
那小太監一擊得手,猛地跳開,大聲叫道:“南宮凌,你殺我朱家滿門,我今日終於大仇得報了!”
說完話反手往自己天靈蓋上一擊,自己了結了。
這事發生的太突然,而且眾朝臣被那小太監擋在身後,什麽也看不到,直到他跳開,又叫出那句話自盡了,他們才看到南宮凌竟然被人暗算了。
“皇上!”一群人驚的面無人色,大叫著往南宮凌靠近,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井瀟的才能。
他猛地往前一攔,厲聲吼道:“所有人不許靠近皇上,來人,把胡全給我抓起來,各位大人也都請到一邊去。今日來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不準走脫!”
眾朝臣立刻不幹了,七嘴八舌叫道:“井侍衛,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要軟禁我們嗎?”
“井侍衛,你只不過是個侍衛,竟敢對我們這些大臣無禮……”
井瀟此時被南宮凌腹中的匕首刺的眼睛生疼,哪有空去理會這些酸儒?直接將腰刀一拔,厲聲說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眾位大人若是不肯配合,別怪我不留情面!”
腰刀在地上狠狠一劃,地面瞬間出現一道深深裂痕,至少半尺多深。這個長度,足夠超過一個的脖頸了。
這些大人們立時覺得脖子一涼,一時間都不敢再說話,井瀟早已回過了身,急聲問道:“主子,你怎麽樣?”
南宮凌的身體從一開始就筆直如山,哪怕是那小太監將刀子刺進去,也沒有動上一動。
此時他伸手握住刀柄,慢慢地,一分一寸地,將刀子拔了出來。
拔刀子,自然是越快越好,這樣受的痛楚也少,可南宮凌偏要用慢的,這動作,讓看的人都覺得疼。
拔出了刀子,南宮凌舉起來看了看,淡然說道:“見血封喉,真是好東西,想找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此語一出,井瀟的臉都白了,急叫道:“主子,你感覺怎麽樣?屬下立刻叫軍醫過來。”
南宮凌不理會井瀟,卻往地上散落的東西看去,那小太監跳開,托盤就翻了,上面的平安符落在一邊,染的全是塵土。
南宮凌掃了一眼那平安符,又將目光移向胡全,目光閃處看到胡全眼中微帶驚詫的光芒,不由笑了,說道:“很好奇為什麽朕中了這見血封喉的毒藥,卻到現在還沒死嗎?”
胡全陡然一驚,忙叫道:“皇上這是從何說起?奴才識人不清,罪該萬死,帶了那麽個該千刀萬剮的東西在身邊,可這事奴才實在是不知情啊!他剛才說什麽朱家,請皇上給奴才一點時間,奴才定能將這事查的水落石出,可現在,皇上還是先看傷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