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千百態,水火最無情,幾十米深的巨大水潭蓄積的水何止千百立方,鋪天蓋地的從裂口中湧出來,甚至衝出崖壁好幾分,形成壯觀的水龍頭。
顏明看著泛著白沫的水流重重的往他們砸下來,一個縮身死死抱住放在旁邊的木頭,大聲叫道:“都抱好!”
聲音方落,一聲刺耳的剝落聲,整面崖壁都被水衝開,數以千鈞的水流以排山倒海之勢轟鳴而下,似乎毀滅一切。
除了阮煙羅一行,窪地裡所有的士兵都驚住了,他們不敢相信到底看到了什麽,不知道阮煙羅是怎麽做到的,更弄不明白,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瘋子。
站的離山壁最近的那些人最倒霉,雖然水沒有最先砸到他們身上,但山壁倒塌下來的岩石卻是毫不留情的將他們掩埋,許多人已經被岩石砸暈了,當水將他們淹沒的時候,就是有水性,也半分都發揮不出來。
水流洶湧而速度極快,幾乎只是瞬間就到阮煙羅他們站的地方,他們早已死死把抱住圓木,水流一衝,先是淹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頭,隨著水載沉載浮的向前流去。
“快跑!”朱效成這個方向的人早已離水流最遠,卻也被這麽洶湧的水嚇呆了,不知誰先吼了一聲,其他人立刻反應過來,沒命的向後逃去,他們可不想被水淹沒。
然而水流的速度何其快速,又是居高臨下,隻跑了兩步,就被後方呼嘯而來的大浪打翻在地,毫不留情的全部卷裹進去。
這一場伏擊,以阮煙羅自己為餌,把朱效成手中所有的人,通通拉了進來。
水的流量是有限的,不過衝擊了數分鍾就漸漸減緩下來,然而這數分鍾卻是致命的,被石塊砸死的,被淹死的,被水流衝擊時撞到石頭上被撞死的,衝到樹枝上腸穿肚爛而死的。
水在窪地中積了齊腰深,當水流平緩下來之時,到處都是一片痛叫呻吟聲。
他們也許在戰場上體會過刀光血影,卻從來不知道自然的天威遠比那些還要可怕。
阮煙羅有暗一保護著,但是水流實在太大,她的手臂因為生劈了一個人而早已脫力,根本抓不住圓木,幾乎一被衝出去就脫了手,暗一伸手去抓都沒抓住。幸好她水性還算不錯,極力保持著平衡,才終於熬到了水緩的時候。
掙扎著在水中站起身,一抬頭,忽然看到一柄明晃晃的鋼刀。
“主子!”顏明離阮煙羅最近,一聲嘶叫,原來阮煙羅被衝到的地方竟然離朱效成很近,朱效成僥幸沒死,因為太緊張連刀都沒有脫手,此時看到阮煙羅,立刻毫不猶豫地衝了過來。
“阮煙羅,我要你死!”
一道寒光滑過阮煙羅眼前,她知道自己該躲避,但這具身體的體力實在是太差了,她剛才在水中的掙扎又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而其他人都離她太遠,就是出手也來不及。
蘭月蘭星,顏明長風軍,還有阮家的暗衛們,都瘋了一般往阮煙羅的方向跑,然而卻只看見朱效成的鋼刀,對著阮煙羅狠狠劈下。
“郡主……”
“主子……”
所有人,都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撲通……”
一個人重重倒進水裡,然而那個人不是阮煙羅,而是拿著刀劈向她的朱效成。
鋼刀就在她身前劃過,擦過她的面頰,劃斷幾根她散落在臉龐的發絲,一切慢的就像是慢動作,然而她卻是真的……沒有死。
在朱效成倒下的身後,露出一張如妖孽般俊美精致的臉,他的身體隨著朱效成倒下的動作一並落入水中,明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阮煙羅卻覺得,她連那個人在水中激起的漣漪,都看的一清二楚。
“阿凌……”
吐出這個已經在心中想了十幾天,念了十幾天,沒有一刻不在思念的名字,阮煙羅身體一軟,緩緩向前倒去。
她已經硬撐了很久,可是似乎只要有這個人在,她就可以放心的閉上眼睛。
南宮凌手疾眼快一把接住她,感受到她實實在在的靠在自己懷裡,鼻間還有呼吸身上還有體溫,剛才差點停跳的心臟才再一次緩緩跳動起來。
這個死女人!
南宮凌握緊了拳,她到這個世上來的目的,一定就是來讓他心疼的。
滿心的擔憂痛苦憤懣鬱卒無處發泄,最終化作衝天的怒火,他轉頭沉怒說道:“本王帶你們來,是來看熱鬧的?”
井瀟剛才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阮煙羅身上,朱效成舉起刀的時候王爺離著阮煙羅還有好遠,那麽遠的距離,王爺究竟是怎麽一瞬間趕到的?那種速度,根本就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此時聽到南宮凌的話,他身上立刻一哆嗦,跟了南宮凌這麽久,他如何能不知道,這一次,王爺是真的怒了。
識相的行了個禮,轉頭對著王府五百侍衛說道:“清場!”
這五百侍衛立刻分頭奔向那些雖然在水中活了下來,但卻已經精疲力竭的人。
對於以強凌弱這一點,他們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誰讓這些人得罪了王爺,傷了王爺最重要的人。
阮煙羅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正午。
她動了動身體,隻覺得又酸又疼,像骨頭被人拆開又重裝了一遍似的。
右手覺得特別沉,她剛想動,立刻有人按住她,蘭月擔心的面容出現在她眼前,急聲說道:“郡主,千萬別動,大夫說你傷了關節,得好好養著才行。”
阮煙羅此時終於回過一點神,昨天昏迷前的畫面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裡走過,忽然定格在她最後看見的那個人上。
“阿凌……”她猛的坐起身,看到蘭月蘭星都在又匆忙改了口:“凌王呢?他在哪裡?”
她敢肯定她昏迷前看到南宮凌了,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也許她現在早就死了。
蘭月蘭星對望一眼,都透出為難的神色。
阮煙羅心頭驀地一沉,抓著蘭星問道:“他人呢?是不是走了?”
她不辭而別,那個男人一定恨死她了,以他的性子,很有可能真的救了她就走掉。
“郡主,你別亂動了,小心傷口。”蘭月連忙扶著她的手臂,以防動作過大。
“我在問你們話,凌王人呢!”阮煙羅罕見地厲聲說道。
蘭星早憋不住了,撅著嘴說道:“他救了你之後把你扔在這裡就不管了,明明就住在隔壁,可是從昨天到現在一次也沒來看過你,那麽無情的人,郡主你還想著他幹什麽?”
蘭星說的氣憤,阮煙羅卻是立刻松了一口氣。
往後靠回床上,輕聲說道:“沒走就好。”
給讀者的話:
昨天是誰猜的來著?好吧,你們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