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沉入那種靜謐而深沉之中,清陽在感應著曾在自己心靈深處顯化過的怨魔,這怨魔是曾徹底顯化過的天魔。
中元世界的天魔並不是那些因人的心性改變而被別人歸劃出來的魔道,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非人類生靈。
這裡中元世界中的天魔是黑暗之中那些不滅的意識,他們也能夠通過吞噬別的人意識來壯大自己,存在於茫茫無盡的黑暗之中,極其的詭異而強大。
那些真正的魔喜歡吞噬修士的元神,但是更愛在吞噬之前勾起修士心中的各種情緒,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可抵擋的美味。
怨魔在內心的深處騷動,這就像是原本存在於心靈間的記憶,只是一直沒有去想他,當一想起之時一切都在眼前浮現,而清陽這時候的感覺則是那怨魔原本就如冰封凍結了一樣,這時則是被解放出來,怨魔咆哮著,在清陽的頭頂顯化。
這咆哮聲顯化的一刹那,通天觀前的黑暗便起了波瀾。
然而這黑色怨魔才一出現,便又有一道虛幻的青白色人影出現,與怨魔相對,猛然之間兩者一起撲了過去。纏繞在一起。
青白色自是清陽自身的浩然之意,清陽是要憑浩然之意來駕馭天魔,這是一種意念的整合與交鋒,不足以言述,更何況,又沒有一步步的修行步驟,若是他成了,那麽他自然可以寫出這種修行方式的步驟來,並傳授給後來者,然而現在他自己只能夠摸著石頭過。
通天觀之外,黑暗不再平靜,它們像是已經被喚醒,又像是這一刻有了生命。
通天峰之下的三座執事院之中的人感應到了,一個個急忙的朝著山頂而來,然而他們來到山頂之時卻見整個通天觀已經被一座若有若無的道宮罩住了。
他們雖未入道宮之門,卻也知道這是道宮的真傳弟子顯化出自身的道宮之相了,不敢強闖進去,然而他們卻看到通天道觀面臨黑暗的那一面暗潮湧動。
隨著暗潮來的還有著陣陣不知名的呼嘯,原本黑暗的潮汐只有修行人能夠感應到它們在湧動,根本就聽不到聲音的,而這時有聲音出現,一個都臉色大變,在他們的所知所識之中,當黑暗之中出現了潮聲之時,那就是有真潮來了。
黑暗是不靜的,從來都不平靜,一直在侵蝕著大陸,但是那卻是非常細微的波動,此刻則是如大海浪潮。
“這山要崩了。”
幾位執事中有一個寒聲的說道,他的聲音之中有著恐懼,對於他們來說,這黑暗大潮是最可怕的,被這黑暗大潮卷走了的話就再也不要想回來了,除非有人撈回來了。
而且,暗潮從來都不是單獨而來的,而是伴隨著各種陰邪凶獸的,沒有人能夠說得清這黑暗之中究竟有多少陰邪之物。
隨著那個執事的話落,黑暗之中出現一隻鯉魚般的東西,只是巴常大小,它從黑暗之中鑽出,露了一個頭,看似個頭小,但是那雙眼卻閃著淡淡的紫光,看著道宮前的諸人,它也不懼,張開又嘴,露出嘴裡的尖銳牙齒來,一口便嘴下了一口山石來,隨之沉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這山石在它的嘴裡像是沒有絲毫的硬度,道觀左右的幾位下院執事一個個臉色大變。
這是食山紫瞳魚,雖然個體很小,但是在黑暗之中的速度極快,身體一扭便數裡,一般修行人的飛騰之術都不如他。
讓人們感到可怕是他一出現之時不是一只出現,而是成群的出現,少也有百十隻,多則上萬,浩浩蕩蕩。它們曾有過一天之間啃噬百余裡大陸的傳言。
“這是食山紫瞳魚,這下,要向道宮匯報,不然的這片大地都要被啃噬的乾乾淨淨了,再加上大潮一衝,百裡大陸崩塌也是有可能的,到時我們都是死罪。”
他的話才落,便又有一接立即接話道:“要死也不是我們先死。”
誰都知道他所說的人是現在坐在通天觀之中的清陽。雖然,他們都沒有拜入道宮之中,但是畢竟修行日久,其中有人比清修行時日還長數倍,修行久了,修為無法提升,自然會鑽研一些秘術,也能夠對於一些術數層面上的東西理解的更深了。
剛剛說話之人就是看出這通天觀之中的不同尋常,他聽到了道觀之中有魔物咆哮。
“今日之大潮皆是來自道觀之中的魔嘯之聲。”
他今年的歲數已經近百,見得多,也知道的多,而且道宮分為三大派系,自然的所有的仙術宮之中也分為三大派系,他也不懼清陽,說話也直接。
道宮弟子雖然地位高,但是卻也不能夠隨意的打殺仙術宮的弟子。
秦楠也在那諸位執事之中,她是見過清陽的,清陽來時她正在道觀之中,當時清陽一身清澈的氣息,現在竟是不知為何鼓弄出這種魔嘯聲來,這讓她感到意外。
魔嘯聲一起,必定招來黑暗之中的魔物,魔物到來,必定鼓動黑暗潮汐。
現在潮汐一起,又豈是一般的道宮弟子能夠平息得了的。
其他不明所以的人在知道這是被這觀中的清陽弄出來的後,心中也就定了不少,雖說擋不住,但是逃了的話將事一推也就不會有什麽事了。
潮汐越來越重,即使山那邊的普通人也聽得到浪嘯般的聲音了,這浪嘯又似獸吼,很是恐怖,直入心靈。
也就在這時,那與通天觀融為一體的虛幻道宮之相突然擴展開來,竟是將整個山都護住了。
隻一刹那之間,這一座通天峰上已經層層疊疊的布滿了宮殿,正是白骨道宮,不過相比起真正的白骨道宮仍然是小了許多。
山上的眾位執事也被排了開了,出現在了山腳下,不過這山腳下的臨黑暗之處的地方隻時暗流稍急,並無山峰上那般的那般澎湃激湧,再抬頭看那將整座山都罩住的道宮,一股獨特的氣息撲入心田,山頂之處的暗浪洶湧,咆哮如巨獸,然而在這道宮的護持之下,竟是安然無恙。
這種孤山獨峰抵擋整個無盡黑暗浪潮的感覺讓他們心中產生了一種堅韌強大感覺,又有一種真正的白骨道宮當面的感覺。
其中有人不禁歎道:“不愧為真傳弟子,我等比之相差太遠。”
“也不是每一個真傳弟子都是如此這般,我等又不是沒有見過真傳弟子出手,能夠道宮顯化之後,展現如此氣息的真傳弟子道宮之中可不多見,也只有那各殿中那些有名頭的真傳弟子才能夠做到,聽說山上的那位是來自於天衍殿中,怎麽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你修行的時間還短,當然沒有聽過,當時天衍殿開殿的第一天,這位便已經入了道宮,也算是領一時之風雲了,正當大家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麽特別之處,讓天衍殿的真人開殿第一天便收他為真傳弟子時,他卻一直不見顯露,直到慢慢的淡出大家的視線。你們現在只知道天衍殿的趙元,當然不會知道他清陽的名字,說實話,在聽到他來到這裡之後,老朽可是大吃了一驚。”
說話之人雖不是這幾位執事之中修為最高的,但是卻絕對是年紀最大的,而且是對於各殿弟子最為熟悉,道宮之中的殿有數十座,一般人根本就分不清各殿究竟有哪些弟子。
在山這邊的人們看到整座山突然大放光華,光華之中道宮層層疊疊,渺渺虛幻卻給人一種絕不破碎的感覺,這讓他們心安。
原本陣陣的潮汐聲讓他們驚慌,想要遠離,此時不由的都靜下來,原家門前聚集了幾家的家主,原仲卿朝大家說道:“我大哥這次回來便是受命通天觀的觀主,他定然可擋住暗潮。”
經過這一下的慌亂,大家也發現原家並沒有半點打裝行禮離開的樣子,心中也又定了幾分。
山下的執事也都抬頭看著,其中自有人將這裡的情況傳給道宮,才過了半日,便見有一道流光劃落天空。一道光華在通天峰上現出身形來,一看其身上的衣袍便知是道宮真傳弟子,而且他的法袍上有著標識,也能夠看得出他是哪一殿的弟子。
在他的法袍的胸口之處,有一道法令的標識,他是執法殿執事,名叫空同。這執法殿從不對外收弟子,只是從各殿之中挑選合適的弟子進去擔任執事,一但成了執法殿的執事,那麽就將與之前的一切斷去關系,不再是別殿的弟子了。
他才一現身,他便怒聲的說道:“身為道宮弟子,卻修習邪法,招來暗潮,還不速速散去法術,隨本執回道宮受罰。”
這話當然是對著通天觀之中的清陽說的,然而整座通天峰上的光華卻一動不動,隱隱之間,依然有著魔嘯在吼動著,又似在呼喚著黑暗潮汐的到來。
遠空又有兩道靈光飛逝而來,一個盤旋落下,在山的上空化散開來,現出兩人的身形,一男一女,其中男的正是趙元,而女的則是一臉冷峻之色的余霜霜,是天衍殿的第三弟子。當日趙元帶著一眾弟子前來輪回殿之中見清陽,她倒是沒有前來。
此時一出現在那裡余霜霜便將目光抬向那道觀之中,只是任由他怎麽看都看不透,她自也感受到了這由清陽顯化出來的道宮透出的靈力意味,是那麽的強大,竟是能夠紋絲不動的將黑暗浪潮擋住。
那邊趙元卻是朝著那執法殿的執事說道:“空同師兄,這通天觀之中是我們天衍殿大師兄,又怎會是修行邪法呢,他才從那劍河世界回來不久,相必是身體有著不適,正在調養,還請空同師兄高抬貴手。”
道宮自有道宮的法度,如清陽這般自是可輕可重,輕則輕輕放過,重則可以成為重罪。
雖說執法殿的人不再是以前各殿的弟子,但是他們的出身又怎麽會忘記了,所以執法殿之中其實也是分成了三派的,道宮之中的內爭蔓延在每一個角落。
空同聽得趙元這麽說,那冷酷的神色也緩了下來,他說道:“原來是清陽師兄在這裡來了,當年天衍師叔於那數十記名弟子之中獨選清陽師兄為真傳,不知羨煞多少人。怎的現在如此糊塗,還要趙元師弟來解說,這事若是天衍師叔知道了,只怕要叫他大大失望了。”
這空同說的天衍師叔是指不執真人,晚輩自是不能直呼長輩的道號,所以一般都以殿名代替。他當年也是不執的記名弟子,在不執真人成為真人之後並沒有收他為真傳弟子,那些記名弟子的關系也就解去了,後來他卻被另外的清風殿收為真傳弟子,時至今天,對於不執沒有收他為弟子都是一根刺,一直想與清陽比比誰更優秀,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年不執真人選清陽為真傳弟子而不選自己是一件錯誤的事。
當然,他這種心理自是不會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