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丁兆光沒有猶豫:“你這個旅館我們包了。”
“那感情好,趕緊進來歇歇腳,有熱水,能洗澡。”那老漢頓時笑眯眯拉著幾個人來到這處叫做關東旅店的房錢,熱情讓了進去。
房間裡面暖融融的,大炕燒的火熱,這是一家家庭旅館,本身並不大,只有四五間房,中間客廳被做成了餐廳,放著兩張圓桌。
“哎呀,這是怎了?”一個胖大媽看到一瘸一拐的張明嚇了一跳,趕緊問道:“碰上啥了?”
“被捕獸夾夾了一下!”范元旦微微一笑:“您這裡有什麽吃的嗎?”
“哎呀,被捕獸夾傷了,老頭子,趕緊把藥拿來給他糊上。”這大媽看上去非常潑辣,吼了一聲老頭子之後轉頭笑:“有,酸菜大餃子。”
“行!”范元旦看了一眼丁兆光,丁兆光點點頭:“都可以,上吧!”
就在大媽煮餃子的檔口,老頭搬來一個罐子打開,裡面是一些腥臭黑乎乎的粘稠物:“這是我從山上采藥熬製的藥膏,絕對好使!”
幾個人狐疑的看著藥膏,范元旦鼻子微微抽動:“這是三七,大薊、羊蹄,紫珠、仙鶴草還有枳殼?”
“確實是一個好方子!”范元旦略一沉吟點點頭,謝雨琪露出一絲驚異:“你還懂中藥?”
“一點點而已!”范元旦微微一笑,當他的目光掃過那個灰呼呼的罐子時候,心驟然噗通一跳,這個罐子……
他的眼神金芒一閃,驟然間,這罐子竟然升騰起一抹淡淡的寶光,這是古董?
范元旦情不自禁打量眼前的這個罐子,高十五厘米左右,口徑六七厘米的樣子罐圓口,矮徑、腹部碩大圓鼓,底接平足;造型規整,敦厚堅實,端正古樸,外壁滿施醬釉,釉層均勻光潤,釉色典雅沉穩,極為符合道光時期瓷器的藝術風格,色彩拙樸,素雅淡淨,紋飾別致,簡潔凝練,渾然天成。
這是大清乾隆醬釉開光荷蓮弦紋小罐?
這個發現讓范元旦心中有些激動起來,沒想到在這個大山深處竟然能發現這麽一件東西,真讓人意外了。
要知道醬釉往往給人含糊的感覺,很多人感覺並不怎麽值錢的樣子,其實大錯特錯。
但是有人通稱為“紫定”,還有人稱之為“絳釉”“赫釉”“赭釉”“褐釉”等,眾說紛紜,使之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其實醬釉即醬色釉,是一種以鐵為著色劑的高溫釉,釉色如柿黃色或芝麻醬色,故而得名。醬釉瓷器發展的黃金時期,南北各地瓷窯普遍燒造,並以北方的耀州窯、定窯和當陽峪窯為傑出代表。
清代是醬釉瓷器發展的巔峰時期,由於不同時期、不同地域、不同窯場所燒造的醬釉瓷器也各不相同,自成體系,道光時期的醬釉瓷器在構圖趨於疏朗,裝飾以繪製為主,紋飾層次分明,在醬釉瓷器中一枝獨秀,雖然不能說多值錢,但是公認的收藏潛力極高的。
“這藥真的不錯。”
謝雨琪看著老頭抓起一把藥攤在一塊牛皮紙上,然後在火上烘烤之後融化之後,直接糊到了張明的傷腿上:“放心吧,咱們這裡都這麽治病,以前因為上山采藥,被捕獸夾傷了的人不少,這些年打獵的少了,這藥也就沒怎麽用得上!”
“好舒服!”張明感覺熱騰騰的藥糊在腿上,竟然不怎麽疼,舒服的哼哼唧唧,丁兆光松了口氣,隨即皺眉捂著耳根:“我怎麽感覺耳根這麽疼呢?”
“嗯,最好你們檢查一下。”范元旦並沒有太過說破牛毛吹針的後果,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隊長,我聯系了救援隊,他們如果趕到的話也得明天早上了。”文秀從門外走進低聲:“我們丟失了三分之一的設備,要補充之後,恐怕人員也要精簡了。”
“嗯!”丁兆光臉色一陣陰沉,出師不利損兵折將,對於有些迷信的他來講,未來的行程能否繼續都已經很那說了!
“大爺,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丁兆光回頭看了一眼忙碌的老頭:“熊家振老先生還健在嗎?”
聽到這個名字,四周的氣氛驟然好像冷卻了,那老頭手微微一僵,背對所有人淡淡:“死了,早死了好幾十年了。”
范元旦從這老頭的動作好像聞出什麽味道:“請問老先生怎麽死的?”
“病死的!”那大媽惡狠狠瞪了一眼老頭,滿臉堆笑端著餃子放到桌上:“吃吧,吃吧,咱們的大酸菜餃子可好吃了。”
“哦,請問他有後人嗎?”丁兆光再次追問道,老頭有些不耐煩表情也冷了下來:“沒有,沒有,都死絕了!”
范元旦看著那罐子感覺很不尋常,這應該是清代耀州窯的東西。
耀州窯是北方青瓷的代表。唐代開始燒製黑釉、白釉、青釉、茶葉末釉和白釉綠彩、褐彩、黑彩以及三彩陶器等。宋、金以青瓷為主。北宋是耀州的鼎盛時期,據記載且為朝廷燒造"貢瓷"。金代延續北宋時期繼續發展,元代開始轉型,走向末落,經明代、清代,終於民國。
這種東西與關東幾乎可以說風馬牛不相及了,肯定不會是當地應該有的東西,這就耐人尋味了。
“還沒有請教大伯您的貴姓?”范元旦岔開話題問道,那老頭淡淡道:“姓富,我叫富大根。”
“哦,您是八旗之後?”范元旦忽的一笑,這富氏其實應該是富察氏的後人,那可是原本富貴的姓氏。
“你怎麽知道?”
富大根一愣狐疑抬頭問道,范元旦並沒有回答而是徑直道:“您不是當地人!”
“你什麽意思?”
“史書記載,富察氏起源阿什河,沃明河一代,是用地名來命名的,熊瞎子溝自明初之後,因為戰亂流民湧入成村的,所以您一定是後來的。”對於擁有磅礴記憶的范元旦來說,這種歷史根本不新鮮也不是什麽。
富大根頓時警惕起來,狐疑的看著范元旦:“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不要誤會,我沒有任何的惡意!”范元旦解釋道:“我只是好奇,您怎麽會來到這裡生活,要知道富察氏可是富得流油的。”
“人各有志!”富大根也索性不再遮遮掩掩淡淡:“當年先帝敕封我先祖為寧古塔副都統總領,統帥所有披甲人戍邊,後來民國了,我們無處可去,只能進了這大山到了現在。”
“怪不得!”范元旦雖然感覺這個富大根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並沒有多說,在歷史記載之中,確實有這麽一段,民國之後,很多前朝遺民因為生活無著,被迫拉起人馬成了流匪,嘯聚山林。
看破不說破,這是規矩,范元旦也並沒有多問,話鋒一轉:“富大叔,我對您的藥很感興趣,您能把這罐藥賣給我嗎,我給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