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可可坐在了車上，我訂了和她同一個班次的飛機，也準備在十點鍾飛往上海，去上海是為了解決問題。

  錄音，是我要解決的第二個問題，第一個是譚丙坤，我解決的很完美，已經不止一個人告訴我，任譚丙坤有錢有勢，這一次也是無力回天了，因為輿論已經發酵，當所有人都在關注這件事情的時候，沒有人敢違背大眾的意志去徇私枉法。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剛過七點，也是這座城市交通最繁忙的時候，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我不禁想起了大老張，我想在去上海之前和他見一面，我在他那裡買了一輛車，當時因為沒拿到分紅，所以隻給了一部分車款，我想把剩余的錢還上……

  縱觀我的人生，大老張更像是主宰我命運的那一個，他給我的人生設置了好幾處轉折點，比如他曾經讓我去天津的車行做一個高級白領，那次是我拒絕了，如果我不拒絕，甘心做一個高級白領，可能沒有現在這麽高的成就，但也不會像現在這麽痛苦，因為去了天津，就意味著斬斷了和茶小清的情絲；我和茶小清的感情因為時間而沉澱，因為折磨難舍難分，但那時候，一切只是剛剛開始，我可以克服，茶小清也一樣。

  去了天津，我更不會和貝娜有什麽交集……想起貝娜，我心裡又是一陣傷感，我總覺得我們不該走到這一步，甚至直到現在我依然疑惑，她恨的，到底是我讓她爸回國受審這件事情，還是恨在我身上付出了那麽多，卻從來沒有得到該有的回報？……對她，我從來都沒有主動過，不主動牽手，不主動抱她，更別提親吻，對一個女人來說，大概也沒有比這個更可悲的婚姻了，所以，她是在借助她爸這件事情，來宣泄這由來已久的怨恨。

  可惜，在我和貝娜分開後，我們從來都沒有心平氣和溝通的機會，所以也就無從解開心結，特別是在趙汗青介入之後，這種機會變得更加渺茫。

  只是一個不經常在我人生中出場的大老張便讓我想了這麽多，後來的無人區，更是我人生中的轉折點，如果當時和我一起進去的是唐果，而不是可可；或者，我力排眾議，將她們兩個人都帶著，也許就不會出現唐果後來的悲劇，我甚至可以一次造就兩個超級網紅……

  誰知道呢？這一切的一切……

  “余味，你在想什麽呢？”

  我轉頭看著身邊的可可，在一陣沉吟之後，才開口對她說道：“還有點時間，我想去見大老張一面。”

  “你想去就去唄，反正我都陪著你。”

  得到可可的讚同之後，我便開車往大老張的車行駛去，雖然已經是七點鍾，但我覺得他還會在那裡，因為車行的辦公室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他在這間辦公室裡放了很多名貴的車模型，只要他沒有應酬，都會在辦公室裡多待一會兒，因為這裡有他喜歡的東西，所以，最能給他解壓。

  大老張也有大老張的壓力，雖然看上去過得很不錯。

  “你都不提前和他聯系一下嗎？”

  “不用，看緣分吧，如果他在車行，就見一面，如果不在，就算了……反正去機場也不繞路。”

  “那你真是隨性！”稍稍停了停，可可又改口說道：“我覺得不是隨性，更像是去告別的……告別的人都有這樣的心情，能碰上是緣分，碰不上也不強求。”

  “可能有這樣的心情吧，說不上來，就是突然想去見見他。”

  ……

  二十分鍾後，我到了自己曾經工作的那個車行，車行還沒有關門，似乎裡面有意向在今天成交的客戶，正常六點半就下班了，如果能開單，會適當延後一些。

  老遠，我就看見了大老張那輛看上去就非常張揚的爆改牧馬人，他下午應該去越野了，因為車子上的泥土還沒有清理……大老張是有這樣的習慣，他總會在越野之後將沾在車身上的泥土留一個晚上，他說，泥土就是越野車最好的伴侶，就算要清洗，也一定要留一個晚上，就像男人夜裡不能沒有女人一樣。

  ……

  我將車停在公司門口，然後和可可一起進了車行，車行裡的銷售和前台又換了一波，他們當我是來買車，一邊跟著我，一邊問我的需求。

  要是今天見不到大老張，我對這裡僅剩不多的歸屬感，也會被他們給問沒了，他們既熱情又陌生的樣子，已經讓我在這裡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覺。

  ……

  大老張還沒有走，他坐在辦公室裡，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捧著車模型，像是在欣賞，又像是有心事。

  “張總。”

  我喊了他一聲，他抬頭看著我，先是一愣，然後便綻放出了熱情的笑容，並起身迎著我說道：“正愁沒人喝酒呢，怎麽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好安排地方。”

  “酒就不喝了，我們也是順路，買了十點回上海的機票……”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上次在你這兒買車，還差了點尾款沒給，今天是來跟你結算的。”

  說著，我把銀行卡從錢包裡拿了出來，示意他去刷卡。

  大老張接過了我手中的銀行卡，一邊喊著公司的財務，一邊笑著對我說道：“車子你先開著，那麽客氣幹嘛，咱倆之間，我還能怕你賴帳嘛。”

  我也笑了笑，可可白了他一眼，說道：“真虛偽！”

  大老張笑的更開心了，他先是給可可讓出了自己的老板椅，然後回道：“人在江湖嘛，該有的客套還是得有，而且，我是真不跟他計較這三瓜倆棗的，實在是他現在太有錢了……你說我，開了車行，又扯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生意，還忙活了這麽多年，要是比現金，我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可可繼續懟道：“得了吧，別的我不知道，光汽車城的項目，你就投了有６０００萬，這是余味能比的嗎？”

  汽車城的項目我也知道，當時是魏叔負責的，大老張投資了我們的“茶余飯後”，就是為了讓茶小清欠他一個人情，好在汽車城的項目上分一杯羹。汽車城是一個穩賺不賠的項目，因為有政府補貼，後來，他真的成功參與進去了，所以，已經是一個躺著賺錢的狀態，這時候和我比現金，多少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

  卻不想，大老張苦著臉回道：“我６０００萬是真投了，本來想著賺一筆的，可是沒有想到這是一個坑，不是說這個項目不賺錢，是那些大佬們不想帶我玩，中途玩手段把我給踢出局了，我到現在還有一千五百萬沒收回來！”

  我帶著疑惑問道：“這不是魏叔負責的項目，怎麽會把你踢出局？”

  “別提了，他不是高升了嘛，這個項目就換別人負責了……”

  我能看出來，大老張心裡憋住一股怒氣，他想不吐不快，可是在看了我一眼之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敏銳捕捉到了異常，他雖然憤怒，但是更害怕……

  他到底在害怕什麽，我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