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鍾，車展結束，我便開車帶著至清、蕊蕊去了和江小楷約定的那個茶樓，之所以沒有直接去警局，是不想有人給譚丙坤通風報信，我希望江小楷能夠把譚丙坤用以威脅的視頻全部截獲，這樣才能給他判最重的刑，同時，也讓他家人沒有操作的空間，因為受害人數越多，影響越大，輿論也會更關注，即便是譚丙坤的家人，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倒施逆行，所以，截獲證據是關鍵，決不能讓譚丙坤提前銷毀證據；否則，僅憑至清和蕊蕊，很難讓他傷筋動骨。

  ……

  茶樓的包間裡，我們和江小楷見了面，他穿著便衣，看上去比以前瘦了很多，我知道，唐果的離世，對他的打擊也很大，他是真心愛過唐果的男人，可惜，唐果並不甘心平庸，所以一直沒有和他交往，但這並沒有影響到他對唐果的心意，甚至在唐果自殺的那天，他還在苦苦等著唐果……

  ……

  我把事情的進展詳細和江小楷說了一遍，然後向他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江小楷點上一支煙，我能明顯看到，在他沉默的時候，他的眼睛裡漸漸有了神采；許久之後，他彈掉煙灰對我說道：“你的想法沒有錯，如果這個案子，我們大張旗鼓的去辦，一定會打草驚蛇，一旦那些視頻被他銷毀了，最多也就判個三五年了事，這就太便宜那個孫子了……我的想法和你一樣，先以強奸罪立案，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控制起來，只要他落在我手上，他就沒有機會銷毀證據……到時候我們一邊審訊，一邊搜集證據，他肯定別想逃出生天。”

  說完，他又轉而對至清說道：“聽余味說，你那邊保留了視頻證據，你現在能交給我嗎？然後再跟我到警局錄一份口供，我爭取今天晚上就立案調查。”

  至清看了看我，我明白她心裡的顧慮，於是代替她向江小楷問道：“你有多大把握？”

  “如果你們直接去警局報案，接待的人不是我，可能會走漏風聲，但是你直接找到我這邊，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們局最近新來了一個局長，是我爸的戰友，我非常了解他的性格，他生平最厭惡就是那些仗著手上有特權而為非作歹的權貴，我直接和他匯報，把我們的顧慮告訴他，他一定會特事特辦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走漏風聲……”

  我點了點頭，繼而向至清問道：“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余味哥，我沒有顧慮了……我現在就把證據交給江警官。”

  “等等。”

  在場的人，都向我投來了疑問的目光，我又壓低了聲音向江小楷問道：“能不能往黑惡勢力上辦？……我提醒你一件事情，當時可可第一次做直播，我們和乙方已經簽好了合同，他中途出來搗鬼，用暴力手段阻止我們正常交易，後來造成了王標重傷截肢……這只是我們知道的，以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來看，類似的事情絕對沒有少做，只要你們願意往這個方向偵查，我覺得還是有把握給他定涉黑的。”

  江小楷陷入到了沉思中，許久才面色凝重的對我說道：“奸淫婦女，被害者眾多，再加上涉黑，雲南有一個類似的案例，已經被判了死刑……你是要把他往死刑上辦？”

  “可以嗎？”

  江小楷深吸了一口煙，半晌正色回道：“這個辦案思路沒問題。”

  我點了點頭，又開口對至清說道：“至清，江警官值得信任，你把視頻證據給他吧，待會兒再配合他到警局錄一份口供。”

  說完，我這才發現至清和蕊蕊都在發著顫，肯定是被我和江小楷的對話給嚇到了，她們恐怕都沒有想到我竟然懷著這樣的心思。

  我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思來的，如果有可能，我甚至連活命的機會都不想給譚丙坤，因為他也從來都沒有管過別人的死活。

  ……

  該聊的都聊完以後，我開車把蕊蕊和至清送到了警局，進去之前，我叫住了江小楷，江小楷回頭看著我，問道：“怎麽了？”

  “不管你心裡對我有沒有怨恨，我都想和你說一句：唐果離世的這段日子，我活得比誰都要痛苦……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唐果，以告慰她在天之靈。”

  “我知道。”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放心吧，我比你更想做好這件事情。”

  說完，江小楷便帶著蕊蕊和至清進了警察局，我則在車裡等待著，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我什麽都沒有做，我就這麽打開車窗，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直到心情徹底平靜下來，然後又開始想著下一個要對付的人是誰。

  應該是趙汗青，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該來找我了。

  深深吸了一口煙，我的心越來越冷酷……

  ……

  深夜十一點，江小楷將蕊蕊和至清送了出來，我們彼此心照不宣，所以也就沒有多說什麽，我用最快的速度帶著蕊蕊和至清離開了警察局。

  路上，我對她們說道：“明天早上你們帶著護照來找我，我給你們報一個去歐洲旅行的旅遊團，你們先在國外玩一兩個月，這邊的事情暫時就別管了。”

  蕊蕊和至清互相交換了眼神，然後一起對著我點了點頭，我又對她們說道：“那今天晚上回去，你們就收拾好行李吧，對了，你們都有去歐洲的旅行簽證嗎？”

  “我有。”

  “我也有，我辦的是兩年多次往返的旅遊簽證，兩年一共可以在歐洲待１８０天。”

  “我也是這種簽證。”

  “那就太好了，省掉了辦簽證的麻煩……你們去的這一個月，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承擔，另外，我每個月再額外給你們每人五萬塊錢的生活費……你們到了國外以後，除了我和江小楷，誰都不要再聯系。”

  “我們知道。”

  “那就祝你們玩的開心。”

  ……

  我將蕊蕊送到住處後，又把至清也送回到了她的住處，在她下車前，我從包裡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合同，然後遞到她的手上說道：“我跟你說的話，都會兌現……這是我下午讓公司準備的合同，你先拿回去看看，有問題，你可以在合同上標注出來，我們協商解決，如果沒有的話，你隨時可以在上面簽字……等你從歐洲回來了，我們就開始正式履行這份合同。”

  至清打開了合同想過目，我將手放在合同上又對她說道：“現在不急，你回去了慢慢看。”

  “好，余味哥。”

  “你還有其他什麽顧慮嗎，盡管放心大膽的和我說。”

  至清在稍稍猶豫之後，向我問道：“譚丙坤的勢力那麽大，這件事情我真的不會受到牽連吧，我挺害怕的！”

  我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回道：“上一個被我從譚丙坤手上救出來的女人叫可可……有我在這兒，你什麽都不用害怕，你現在就可以大膽的去展望未來……”

  說完，我拍了拍她的肩，就在我想把手抽回來的時候，她下意識按住了我的手，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她自己也吃了一驚，她將手縮了回去，又哽咽著對我說道：“余味哥，我要是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自從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我每天都活得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我真的很後悔……”

  “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醒過來，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我會努力忘記的。”

  “說到做到。”

  “嗯……你路上開車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去吧，到了屋子早點睡覺。”

  “嗯。”

  應了我一聲後，至清便帶著我給她的那份合同下了車，我一直目送著她進了樓，心裡也多少有些感觸：是啊，如果她能早點遇到我就好了，我一定會把她安排進閨蜜團這個品牌裡，讓她和潘甜甜組成ＣＰ，火爆全網……

  可惜，命運從來都不會給一個人假設的機會，我能做的只有義無反顧，在義無反顧中徹底毀滅譚丙坤這個人渣。

  ……

  在我啟動車子的那一刹那，我的手機又響了，這個電話是趙汗青打來的……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我人生中第一次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但是我卻沒有感到恐慌，也沒有覺得乏力，我已經在心裡做好了兩線作戰的準備……此刻的我，不畏懼除了魏叔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就算趙汗青不來找我，我也一定會去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