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夕陽留下的軌跡，可可將我帶到了一間名為“運輸時間”的花店門口，各種各樣的鮮花就擺在玻璃櫥窗前，櫥窗上用便條寫著對應的花語，看得出來，老板是個很用心的人，眼前這些被她修剪過的鮮花，各有造型，且沒有一朵枯萎或者成色不對的，可是我卻看著這些鮮花犯了難。

  我暫時還沒有苦中作樂的心境，我不可能因為可可說的這些話，就忘了眼前的煩惱，我依然惦記貝娜家的事情，貝娜的痛苦，才剛剛開始。就算今天有機會讓我面對茶小清，我想問的也只是案情的進展，我早已經不是個懵懵懂懂的學生了，我的世界裡不可能只有書本和純潔到隻想尋歡作樂的愛情。

  我就這麽站在花叢中不知所措……

  ……

  可可催促著對我說道：“你愣著幹嘛啊，趕緊選一束喜歡的花，我幫你約茶小清。”

  我終於開口對可可說道：“還是不了吧，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個。”

  “你就不能徹底放下你的思想包袱嗎？”

  “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因為自己放不下茶小清，就徹底忘記我和貝娜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婚姻生活……”稍稍停了停，我又轉而對可可說道：“說點正事吧，今天你的直播我關注了，聽說直播過程中來了一個豪擲三百萬的土豪，能往直播間扔這麽多錢的人，肯定都是帶著目的的……所以，他私下應該已經和你聯系過了吧。”

  “沒有人和我聯系。”

  “這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有什麽好隱瞞的。”

  “真的沒有，我們也在納悶，我以為是葉芷找來的人情，葉芷以為是茶小清，茶小清以為是我安排的托，結果都不是……”

  “那真是奇怪了！”

  “這就叫得道多助，你也不用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情上……我現在最希望你做的事情，就是放下你那該死的思想包袱……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上學的時候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當然有。”

  “當時你心裡是什麽感覺……你好好回憶、回憶。”

  記憶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明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卻依然像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於是，我想也不想，便對可可說道：“想給她寫情書，想和她一起去看電影，想和她一起去河邊坐坐，然後趁她不注意，偷偷拉她的手。”

  “這不就完了，你就放下思想包袱，把茶小清當成你第一個喜歡的女人，你現在要面對的就是一份純潔的校園戀情……”

  就在可可還想和我說些什麽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我不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給她的，但是她在接聽的過程中一直皺著眉頭。

  掛掉電話後，她依然皺著眉頭對我說道：“武小海那個死人打來的，讓我去公安局交罰金。”

  “那你去吧。”

  “我肯定得去，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別讓每一個想對你盡力的人，都覺得絕望。”

  “我知道。”

  稍稍停了停，我又向可可問道：“武小海他們你準備怎麽處置？”

  “肯定不會讓他們留在上海了，我準備在牡丹江建一個分公司，讓他去做分公司的法人吧。”

  “你這是要把他發配邊疆嗎？”

  “不然呢，留在上海，盡帶著你去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我笑了笑，可可就在我的笑聲中離開了，她離開了，黃昏也來了，夕陽就掛在高樓的後面，一副讓人心碎的模樣……

  心碎，是因為我把她剛剛說的那番話都聽進了心裡面。

  ……

  點上一支煙，快要吸完的時候，我終於跟花店的老板買了一束白色的鬱金香，寓意著失去的愛，我當然是為了送給茶小清。

  我站在老舊的路燈下，捧著這束白色的鬱金香聞了聞，香味很淡，幾乎聞不到，跟它的名字相差甚遠。

  就在我想著待會兒給茶小清打電話，該說些什麽的時候，我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起來，拿出來看了看，是趙汗青打來的。

  他說，他在上海，想跟我見一面。

  我沒有拒絕，我覺得他一定是為了和我聊貝娜她爸的案情進展，他也許是要尋求我的幫助。

  對於貝娜，我一直是心存愧疚的，我對她的想法很單純，我會不顧一切的去幫她，可以說是為了彌補虧欠，也可是說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些。

  ……

  我在趙汗青之前到了約定的茶樓，落座後，我把即將要送給茶小清的那一束鬱金香放在了自己的座位旁，然後便耐心等待著。

  二十分鍾後，趙汗青也來了，他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也將公文包放在了他的座位旁，正好與那一束鬱金香相對著，卻一個代表事業，一個代表愛情。

  寒暄了幾句之後，我便向他問道：“貝娜她爸怎麽樣了？”

  “公安局正在調查取證，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麽結果，不過媽已經出來了。”

  “她的精神狀態怎麽樣？”

  “不好，這兩天娜娜一直陪著她……”稍稍停了停，趙汗青又說道：“我覺得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她和娜娜都需要時間來接受現在這個局面。”

  “嗯，家裡有什麽困難，你盡管和我開口，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趙汗青陷入到了沉默中，片刻之後，他才對我說道：“實不相瞞，這次我是專程來上海找你的……我確實有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你說。”

  “我把人生中最好的五年時間，都用來做公益教育了，但是我不後悔，正是因為我選擇這條比別人更難走的路，我才有機會認識娜娜，並且最終娶娜娜為妻了……我現在特別滿足，也覺得自己很幸運……但是，我也很害怕這種幸福是暫時的，所以我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讓自己有一份能夠保障這個家庭的事業。”

  “這無可厚非。”

  “嗯……最近這一年，我一直在等機會，也在積極的創造機會……經過大量的考察和論證，我覺得在線教育這個項目一定是未來的風口之一，它能彌補傳統教育的很多缺陷，比如課堂教育是有時效性的，但是在線教育就沒有，孩子們在課堂上漏掉的知識點，都可以通過在線教育的重播功能彌補回來……再比如，如果再出現像０３年那樣的非典，國家對人員的流動進行管控，在線教育就會成為教育行業唯一的教學方式，你可以想想，到時候會迎來怎樣的機遇……”

  “你前面說的話我認同，但是後面說到疫情，我就真的覺得你在創業的時候帶有賭徒心理了，那絕對是一件小概率的事情，我們國家已經十幾年沒有出現過重大疫情，所以這是一件極其小概率的事情，你不應該把這麽一件小概率的事情當成一個賣點和優勢來說……”

  “我不這麽認為，就算沒有疫情，也會有其他的突發狀況，比如我們國家的局部地區每年都會發洪水，或者其他什麽地質災害，當學生不能到學校接受教育的時候，線上教育就會成為他們唯一的選擇……所以，我想開發一款主打線上教學的軟件……我來找你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從你這裡借到一筆啟動資金。”

  “你想借多少？”

  “兩千萬。”

  我看著趙汗青，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時，趙汗青又對我說道：“希望你不要拒絕我，我來找你，就是因為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娜娜她跟我說過，你很快就能從可可的公司拿到一個億的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