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一支煙，在腦海裡假想著，如果答應了譚丙坤這個荒謬無比的要求，可能會出現的一切後果；但這只是站在我的立場去想象的，對譚丙坤而言，這並不荒謬，這就是他處心積慮想得到的，他喜歡茶小清，更喜歡和茶小清聯姻後，所產生的經濟效益……有這麽一類人，他們為了心中的欲望，沒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手上的煙吸了快一半，我才開口對譚丙坤說道：“就算我能在三天內找到一個願意和我結婚的女人，你能保證，茶小清就一定會跟你在一起嗎？她對你的厭惡，是發自內心的，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人生是一場賭局，從來就沒有百分百能贏的賭徒，對於我來說，只要能把你這個最有威脅性的對手從牌局上清理出去，就是一種成功……我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別人不能理解的韌性，我可以為了做成一件事情，想盡各種辦法，而且不在乎時間長短。”

  “這樣的交換實在是太無恥了。”

  “因為你是被動的一方，你才會這麽說……余味，答應我的要求，你不會吃虧的……如果你今天拒絕了，就算以後你和茶小清在一起，你的良心也會內疚一輩子，你放棄了一個親手拯救你兄弟的機會，聽說，他已經和唐果的妹妹有了結婚的打算，如果他進去個十來年，結婚的事情百分百是黃了……你的愛情是愛情，你兄弟的愛情就不是愛情了嗎？而且他是為了幫你才落得這麽一個下場，你毀掉他的愛情就算了，還白白讓他替你去承受這麽多年的牢獄之災，那裡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夠了，你他媽給我閉嘴。”

  譚丙坤笑了笑，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他又說道：“你越憤怒，就越證明你把我的話聽進心裡去了……我這個人做事情向來都是留有余地的，所以我給了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你答應了我的要求，除了必不可少的結婚證，也希望你能給那個女人一場體面的婚禮，畢竟結婚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委屈了在這個時候還能選擇嫁給你的女人……我就這兩個條件，你能辦到的話，我保證金燦會在十天之後恢復他原來該去過的生活。”

  ……

  離開了“天豐環保公司”，我獨自開著車，漫無目的的行駛在環島路上，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能冷靜下來去思考譚丙坤和我說的那些話。

  如果，金燦真的被判了五年以上的刑期，那些黃絲帶真的會成為一種堅不可摧的信仰，讓唐檸去等待五年嗎？

  假設唐檸做不到，金燦不僅失去了愛情，還要去承受牢獄之災，如果一定要去衡量代價的大小，顯然金燦付出的代價要比我失去茶小清的代價更大。

  我有些動搖，可是一想到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茶小清在一起了，並且她會仇視我一輩子，我的心就像是被什麽利器給擊碎了，繼而被抽空了靈魂。

  我是有錯的，如果一早我便放下思想上的負擔和身邊那些舍不掉的牽絆，跟她一起去國外生活幾年，也許就不會發生現在這麽多的事情了。

  ……

  我沒有回公司，我的精神很累，所以出於一種本能，我回了自己的家，盡管我的家只是一輛房車，但我還是想去那裡躺一會，我甚至想喝一點酒，我經常聽人說，當你不知道該怎麽選擇的時候，就去喝酒，因為酒精裡面會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就躺在房車的帳篷下面，沒有任何鋪墊的東西，這種開放的空間，好似解放了我的肉體，可是只要一想起茶小清，想起金燦，想起譚丙坤和我說的那些話，我的靈魂又好像是被禁錮了，我還沒喝酒，整個人便已經暈眩了。

  恍惚中，似乎有人向我這邊走了過來，我的感覺沒有錯，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盤腿坐在了我的身邊。

  “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你，打你電話也關機，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我坐直了身體，看了看也顯得有些憔悴的可可，然後回道：“手機沒電了，還沒來得及充上電。”

  可可又問了一遍：“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不知道該去哪兒。”

  說完，我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可可看著我，一副非要我和她再說點兒什麽的表情，我是該和她說的，這一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總歸要有一個解決的辦法。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一陣吞吐之後，我笑著說道：“我剛剛去和譚丙坤見面了，他讓我在三天內找一個女人結婚，他就會放過金燦……你覺得荒謬嗎？”

  可可的臉上並沒有一絲意外的神色，她對我說道：“不荒謬，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要怪就怪，你擁有的，是他最想得到的，他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的……我現在好奇的是，你會答應他嗎？”

  “答應了他，就意味著我這輩子和茶小清都沒有任何可能了。”

  “余味，你真的太正直了，你的正直讓你在遇到這些小人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轉個彎去和他們周旋……”

  我看著可可，一時無語。

  可可又對我說道：“你知道大城市現在的離婚率是多少嗎？已經快百分之四十了，等於每十對夫妻裡，就有四對會選擇離婚……現在這個社會，已經不把離婚這件事情當成是洪水猛獸了，你完全可以答應譚丙坤的要求，找個人結婚，等金燦出來了，你再把婚離了就是了……你付出的代價，無非就是花九塊錢辦個結婚證，然後再花九塊錢辦個離婚證……”

  我覺得自己的三觀有些被顛覆了，我愣了很久，才開口對可可說道：“婚姻這麽神聖的事情，能這麽兒戲嗎？”

  “離婚率這麽高的社會，你和我談神聖，你到底是不是這個年代的人呐……前幾年就已經有這樣的新聞了，為了過戶房產的時候，能少繳納一點費用，先是小夫妻離婚，然後兒媳和公公結婚，等房產順利過戶到兒子的名下時，兒媳再和公公離婚，跟兒子複婚……他們這麽做，只是為了省點錢……你這麽做，是為了救金燦，動機上就比他們高尚很多了，而且也不涉及到倫理道德，這有什麽不能做的？你缺的只是一個願意去配合你，願意去為你做出犧牲的女人……或者，你直接花錢找這麽個女人，一定能找到的，現在別說結婚了，只要你給的錢到位，願意為你代孕的女人都能隨便挑，隨便選……如果你願意多關注一些社會新聞的話，並且適當放低自己的道德標準，譚丙坤給你出的難題根本就不是難題……”

  稍稍停了停，可可又開口對我說道：“譚丙坤已經玩弄你這麽久，你也是時候抓住機會去玩弄他一回了……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茶小清那邊……如果她也支持你這麽做的話，你就一點後顧之憂也沒有了……我覺得，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她應該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