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清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著我，半晌，才開口對我說道：“你現在表現出來的魄力，讓我感到害怕……如果王標那邊以這批貨做條件，要求我們把貨還回去才肯諒解金燦……你這個決定就等於讓我們失去了和他談判的籌碼。”

  我沉默，茶小清說的這一點，我當然知道……可如果最終沒能按時發貨，也意味著我們在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後，得到的依然是一個一敗塗地的結果，我不甘心。

  我眯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便陷入到了失神的狀態中，這個時候，我是唯一具有決策權的人，我不甘心以這種方式任譚丙坤玩弄……

  電話鈴聲，把我從失神的狀態中拉了回來，我忙不迭地拿起手機，這個時候，每一次來電，都意味著會帶來一個結果。

  這個電話是可可打來的，我接通後，沉默的反而是她，過了片刻，她才說道：“醫院那邊剛剛來了消息，王標的腿部出現了大面積的組織壞死和感染，為了保命，醫院已經給他做了截肢手術……這種人，得到這個下場，一點都不值得同情……可是金燦……余味，你做好心理準備吧，金燦這次怕是躲不過牢獄之災了！”

  我因為痛苦而反覆做著吞咽的動作：“我知道了……警方那邊有消息嗎？”

  “暫時還沒有找到金燦，但是他們已經加派了人手，在調看附近的視頻監控……”

  我應了一聲，下一個瞬間，便好似失去了語言能力，而電話那頭的可可，似乎很想聽到我的表態，即便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她也沒有掛掉電話。

  這個時候，又有另外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我這才開口對可可說道：“你放心吧，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你推到現在這個位置，無論如何都會維護好你的利益……你那邊後續有什麽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現在情況複雜，延誤一秒，可能處理起來就會是另外一個結果。”

  “嗯，你自己也小心一點，我怕譚丙坤手上還有更陰險的招數。”

  “我知道，我這邊又進了一個電話，先不跟你多說了。”

  ……

  結束了和可可的通話，我又看了看來電顯示，這個電話是大老張打來的，他是公司的股東之一，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肯定會來詢問具體情況。

  我不太想接，因為複述一遍，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痛苦；此刻，我滿腦子都是那批貨和金燦，尤其想到金燦的時候，心裡更是悲痛不已，我知道他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一旦他坐了牢，我的身邊再也沒有這麽一個可以生死相靠的兄弟。

  是茶小清從我手上拿走了電話，然後接通了，大老張只和她說了一句話，她便立刻對我說道：“金燦把車開到了張總那邊，他把那批貨卸到了你以前住的那個廢倉庫，然後又開著那輛貨車走了。”

  我的情緒瞬間便緊張了起來，我向茶小清問道：“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我把電話給你，你自己和你們張總說吧。”

  我幾乎是用奪的手勢從茶小清手上拿回了電話，我向電話那頭的大老張問道：“金燦除了卸貨，他還和你說了什麽嗎？”

  “沒多說，他隻告訴我，他惹了大麻煩，讓我無論如何要保住這批貨……我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譚丙坤半路劫道，要從王標手上買走這批貨，你知道這批貨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所以金燦就幫我從王標手上搶走了這批貨，過程中，把王標的腿給壓斷了……現在警方正在四處追捕他……他現在情況很不好。”

  大老張也被這個突發事件給震驚到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對我說道：“那你現在是什麽打算，需要我這邊做什麽？”

  “警方的主要目標是金燦，不是這批貨，你那邊應該問題不大……我現在就去你那邊，我也想和你商量一下，到底應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好，我在公司等你。”

  ……

  重重吐出一口氣，心裡漸漸冷靜了一些，我對茶小清說道：“金燦能把這批貨卸到大老張那邊，證明他很冷靜……那邊靠近郊區，幾乎沒有什麽監控設備，而且他知道大老張跟我們是唇亡齒寒的關系，貨在大老張那裡，相對會安全很多……我明白金燦的想法，他肯定希望我能盡快把這批貨給發出去，所以在明知道出了事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駕車逃逸。”

  “這真的是上天賜給你的朋友。”

  “嗯，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現在應該已經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了。”

  “還是剛剛那個問題，這批貨我們到底是發出去，還是留下來，給金燦爭取一個輕判的籌碼？”

  當茶小清再次和我提起這件事情，我的內心極其煎熬，我將手指捏的“咯嘣”作響，然後咬著牙說道：“發出去，必須發出去……我不想讓譚丙坤的陰謀得逞，更不想把金燦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

  “你變了。”

  “我必須這麽做，一味的退讓，只會讓他更加得寸進尺……今天金燦付出的代價，我一定會加倍還給譚丙坤。”稍稍停了停，我又用沉聲對茶小清說道：“我已經看透了他和王標這類人，他們不會因為我們把貨還回去，就對金燦網開一面，他們身上根本就沒有契約精神……是，我就是那種誰都想保護，誰都不想失去的性格，這是我身上最為致命的弱點，譚丙坤早就看透了我的弱點，或者是受到了唐果的指點……所以，他每一次出招，我都無力招架……我不想失去金燦這個兄弟，但這次，我別無選擇……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退讓，只會讓我失去的更多。”

  茶小清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想必，她已經理解了我。

  ……

  跟我們設想的幾乎沒有出入，在我們開車去往那個廢棄倉庫的路上，譚丙坤便給茶小清發了信息，他的目的很明確，他覺得金燦一定會找我，要我把那批貨給還回去，他承諾，只要我將這批貨還回去，他會說服王標給金燦寫諒解書；否則，會以搶劫和肇事逃逸兩個罪名去控告金燦。